“上我車的那些,正是萬強的人。當時,他們剛上我的車沒多久,我就從他們的言談舉止之中發現,死了的這個人,在這夥人之中應該還算得上是個名氣不小的人物。這個人的外號,叫做老虎。”高飛一本正經的說道:“此人長得又高又壯,左手上有三根手指被人砍了下來,身上還中了很多刀,血流得到處都是。你當了這麼多年警察,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鹿城區我們掌握的,外號叫老虎的人實在是有不少,也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再說,我的工作主要是以現場勘查爲主,對這些人也不是太瞭解,等我回去一查,馬上就能知道。”秋宇緊皺着眉頭,想了想,又問道:“你把他們拉到了什麼地方?”
“根據那些人的指示,我把他們拉到了一個城郊廢棄的工廠那裡。”高飛冷笑了笑,又道:“他們狠狠的威脅了我一頓,讓我不能把這些事情說出去,臨走之前,其中有一個人居然還扔了幾千塊錢給我,作爲我的封口費。”他頓了頓,又極其認真的說道:“這個工廠,便是發現刀疤臉的車子被焚燒的那個工廠。”
聽到這話,秋宇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想了想,才緩緩說道:“這麼說來,這人還真的是死了。沒想到,這些人居然有如此能耐,連這種事都能擺平,真是不簡單啊!”他頓了頓,又道:“那個工廠,一定有問題,所有和萬強有聯繫的人,一旦出事,都跟那裡扯上了關係。看來,我需要去那裡好好的查一查,不出意外的話,那具屍體,就被埋在了那裡。”
兩人聞言,眼中露出濃濃的敬佩之色,高飛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你的推測,一點都沒錯。當時,我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一副驚恐至極的樣子,駕着車飛快的離開了那裡。等我離開他們的視線之後,我將車停在了樹叢裡,在車上蓋滿了樹枝,又走路折返了回來,在遠處暗中監視着他們。屍體已經被搬進了工廠裡,他們一直在不停的打電話,過了好一會兒,他們從工廠裡不知道什麼地方找來了一些鋤頭和鏟子,又將人擡了出來。過了沒幾分鐘,又來了幾輛車,車上下來了一些人,罵罵咧咧了一陣, 纔將屍體擡着,去到了廠房下面的一個山箐裡。等他們再上來的時候,屍體已經不見了,毫無疑問,應該是已經被他們埋在了下面。之後,這些人才離開了那裡。”
“這件事,大鵬知不知道?”秋宇眉頭緊鎖,看着高飛,認真的問道。
高飛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這件事,到目前爲止,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當時,我將他們火拼的情況悄悄攝錄了下來,等你需要的時候,我可以交給你。大鵬還太年輕,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讓他知道,畢竟,他的任務,就是跟在你的身邊,聽你的安排,知道得太多,有時候反而會好心辦了錯事。”
秋宇聞言,點了點頭,又皺着眉頭問道:“說起大鵬,我很想知道,他跟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說來慚愧,我當他是兄弟,卻根本不瞭解他的生活。”
聽到這話,薛蓉蓉長嘆了口氣,才緩緩說道:“他其實也挺可憐,說實話,我們連他父母是誰都不清楚。”
“啊?”秋宇一驚,從沙發上猛的站了起來,疑惑的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是撿來的不成?”
薛蓉蓉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當年,我們還在明城的時候。有一天,我父親加班到了很晚才離開集團,來到門口的時候,見到門口的保安居然抱着一個小嬰兒。那個小嬰兒可能是餓了,正在那哇哇大哭。父親以爲是保安家裡新生的小孩,也沒在意,但小傢伙哭得特別的兇,他便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那個保安居然告訴我父親,說這個嬰兒不知道是誰放在大門口,被他給撿回來的。他已經在這等了很長時間,卻一直沒人回來找尋。”
“我父親一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那小嬰兒看上去就是纔出生了沒幾天的樣子,怎麼可能會遺失,搞不好,這就是個棄嬰。小嬰兒被人用被子包裹得很嚴實,父親找遍了他身上的物品,都沒發現留有什麼信息,更加確定了這是一個棄嬰。父親於心不忍,便安排人連夜去買了奶粉和奶瓶,又讓人將嬰兒帶了回去。之後,等了整整一個月都沒人來認領,父親纔將他交給了家裡的保姆,收養了起來。”
“一開始,我的家人也想過要把他送到孤兒院去,但找了幾家之後,又覺得條件太差。最後,我母親捨不得,就這麼讓他在我家裡留了下來,平常一直是由保姆照顧,我們也以表姊妹相稱。他跟我,就像我跟高飛一樣,雖然並沒有血緣關係,但卻算得上是一家人。”薛蓉蓉頓了頓,又極其認真的說道:“真正的一家人。”
“這麼說來,他一直是跟着保姆長大的。”秋宇點了點頭,有些感動的說道。
“嗯,也算是吧!家裡的保姆姓張,父親便讓他跟着保姆姓了張,又希望他長大能有所作爲,就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希望他能夠像大鵬一樣的展翅高飛。”薛蓉蓉繼續說道:“他剛上高中的時候,我父母就死了,家裡遭遇了這麼大的災禍,所有事情他全都看在了眼裡。等他上大學的時候,我尊重他的意見,讓他去學了法律。他畢業的時候,選擇去做了警察,我知道他這麼做無非是想幫我,便也沒有過多的干涉。後來,我們知道有人要報復你,便讓他想方設法的接近你,而且,我也爲此私下找了一些關係。”她頓了頓,又道:“再後來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沒想到的是,這傢伙自從跟了你之後,居然變了很多。說真的,他特別崇拜你,不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中,甚至把你對他教導的話,都拿來教訓到了我的頭上。”說到這裡,薛蓉蓉突然抿嘴一笑,看了看秋宇,又繼續說道:“那些佛教裡的因果、輪迴,應該都是你教的吧!”
聽到這話,秋宇不禁啞然失笑,過了一會兒,他才又很認真的說道:“我跟他說的那些,雖然有很多是佛教裡的東西,但我卻爲之深信不疑。因爲,我始終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跟他多說點這些東西,也是爲他好。”他頓了頓,又一臉疑惑的問道:“這事要說起來,我還真是奇怪,你們又是怎麼知道有人要報復我的?”
“這事說來話長。”高飛淡淡說道:“當年,魏彪被抓了以後,我們懷疑背後是有人指使,便暗中查了下去。我去到了邊境,輾轉之下,找到了魏彪的老窩,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他一個很信任的手下。這才知道,魏彪走這批貨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早已起了疑心。後來,他們又接到了一個電話,更是已經斷定,魏彪走貨的時候出了事。這些人全都成了驚弓之鳥,我遇到這個人的時候,他也正想跑路避避風頭,被我找了個機會截了下來,打斷了他兩條腿,才告訴我了這些消息。”
“不過,他知道的也不多。據他所說,魏彪被抓以後,有人給他打過電話,自稱是與魏彪有密切關係的人,向他詢問一些有關魏彪出貨的細節,並明確告知他,魏彪已經被警察給搞了。在電話裡,那人還歇斯底里的發誓,不管是誰害死了魏彪,他都絕對不會放過。特別是那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警察,他更是不會留情。後來,我沿着這條線索一直追查了下去,發現打電話的那個人,已經從省外來到了鹿城。”高飛頓了頓,又道:“當時,所有事情都沒有任何的頭緒。我們分析,他嘴裡那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警察,除了你之外,不可能再有別人。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這個人也是我們查清這件事的唯一線索,因此,我們纔對你採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一是報恩,二是爲了我們自己。但是,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此人來到鹿城之後,便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直到過了這麼多年,才採取了行動,而且,居然是這麼變態的行動。”
這些事,被他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秋宇卻能深深的感受到,當時的高飛,爲了查清這些事,絕對是經歷了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和危險。
“明白了。”秋宇點了點頭,看着高飛,眼中隱隱露出感激之色,又道:“我秋宇並不是不懂得感恩之人,魏雄的事,說到底,其實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卻爲我做了這麼多,還在暗中保護了我這麼多年。說句心裡話,我真的要謝謝你們。你們不要誤會,我並不是要調查你們。之所以提這麼一個條件,其實,只是想明確的知道,萬強,還有你們,到底是在幹些什麼,我不想對付了一頭熊,後面卻原來是條狼。”
聽到這話,兩人笑了,薛蓉蓉眼波流轉,衝秋宇甜甜的笑道:“秋隊長,這個問題,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和小飛可以以性命擔保,我們所做的事情,不敢說沒有違法,但絕對對得起良心,對得起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