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宇跟着劉遠飛,沿着血跡快步來到了發現那具屍體的位置。這裡,正如他所說,確實是一個垃圾堆放點。許許多多的生活垃圾,雜亂的丟放在這裡,散發着陣陣惡臭。而那具屍體,就卡在垃圾桶與小區的院牆之間。
屍體從外形來看,確實是具男屍,呈左側臥狀,雙腿蜷曲,雙手向上彎曲。上身穿一件白色襯衣,下身穿一條灰色休閒褲,腳穿涼鞋。渾身上下血跡斑斑,衣服上還有很多新鮮的破損口。在他的脖子上,也有一道讓人觸目驚心的創口,創口裡一片血肉模糊,氣管已經被割斷,只不過,並沒有之前臥室裡的那具女屍嚴重而已,手臂、後背和頭部還有大量的砍切創。
“創口情況跟另外那兩具差不多。”秋宇蹲在屍體旁邊,仔細的觀察着,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看來,都是同一種工具所爲。”說完,他掏出電話,又向彭輝彙報了過去。
沒幾分鐘,錢治國和彭輝便心急火燎的跑了過來。三具屍體,已經讓衆人感到極度的震驚,現在,居然還發現了第四具屍體,這讓大家本已極其沉重的心情,幾乎快要沉到了谷底。
“這具屍體又是什麼情況?怎麼會突然冒了出來。”錢治國滿臉的無奈。
“小劉他們勘查外圍的時候,沿着血跡找到的。”秋宇頓了頓,又道:“是具男屍,初步勘查下來,與房間裡發現的那三具女屍都是死於同一種工具。”
“房間裡死的三個是一家母女三人,她們家裡男人死得早,家裡應該沒有男人才對,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和她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彭輝皺着眉頭說道:“怎麼搞得越來越複雜?”
“無所謂了,已經死了三個,再多死一個還不是一樣的要破案。你們繼續勘查,外圍的現場儘快一些。畢竟,這裡是居民小區,又是血又是屍體的,影響極大,千萬不能引起居民的恐慌。”錢治國衝秋宇說完,頓了頓,又道:“我先去找局長彙報,你們有任何需要,直接跟我聯繫。”說完,快步離開了現場。
秋宇蹲在屍體旁邊,仔細觀察着,過了一會兒,他擡頭認真說道:“小劉,你們外圍先放一放,我們在這裡先把屍體所處的位置勘查完,必須儘快將這具屍體運走,停留時間太長的話,真有可能會引起居民的恐慌。”
劉遠飛聞言,點了點頭……
案發後第四天,上午十點,鹿城區公安局四樓大會議室。
“現場和屍檢都搞完沒有?”張愛軍剛見到秋宇就關心的問道。
“徹底搞完了,所有的檢驗鑑定結果也出來了。”秋宇信心滿滿的說道。
“嗯,知道了,三天時間能做完這麼多工作,確實是很不容易,辛苦了。”張愛軍點了點頭,很是讚賞的說道:“先坐下吧,人也齊了,咱們開會。”
“金輝小區一次死亡死人的案件,區委區政府的領導極其重視,甚至連市委的領導都做出了批示,要求我們儘快破案,消除社會不良影響。”張愛軍看着所有專案民警,一臉慎重的說道:“經過整整三天的工作,各組應該都有一些收穫,接下來,我們開會,各組先彙報工作的情況。”
“經過這幾天的調查,另外那名男性死者的身份也已經確認。”彭輝翻開筆記本,率先說道:“死者名叫朱永新,四十三歲,是客運站的一名工作人員,家住客運站的住宿小區。此人離過婚,有一個十七歲的兒子,跟他媽在一起生活。他與死者蘇瑞紅是男女朋友關係,據小區保安反映,自從蘇瑞紅帶着她兩個女兒搬到這裡以後便經常看見他,一般情況下,此人就住在這裡,而案發前一晚,他應該也是住在這裡。”
“整個小區只有一道大門,小區裡沒有安裝監控,只在大門入口處安裝了幾個。根據視頻拍攝的資料,我們發現,死者蘇瑞紅與朱永新是案發前那天晚上八點左右一起進的小區,之後便再也沒有出去過。蘇瑞紅的兩個女兒蘇菲與蘇芹是案發當天凌晨近一點才一起回來,回來之後,也沒有再出去過。”
“這個小區新建成不久,入住率很低,大多數房子都還空置着,居住的人很少。現場這套住房,左右上下都沒有人居住,經過大量的走訪調查,並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通過對幾名死者通話情況的調查,我們找到了之前與他們有過聯繫的人。從他們那裡瞭解到了一些死者的情況。死者蘇瑞紅,貴州人,丈夫早年去世。她一個人帶着兩個女兒來到了鹿城,以經營一個建材門市爲生。蘇菲和蘇芹兩姐妹沒有工作,平常多數時間是在店裡幫母親打理生意。死者朱永新,與蘇瑞紅在一年多前通過朋友介紹認識,發展爲了男女朋友關係,兩人至今沒有登記結婚,只是同居在一起。據他們的朋友反映,兩人的關係還不錯,蘇瑞紅的兩個女兒也並不反對兩人的交往。”
“蘇菲有一個鹿城本地的男朋友,叫做陳輝,在他朋友開的廣告公司上班。案發前那晚,陳輝約了一些朋友在歌廳唱歌,蘇菲也帶着蘇芹一起去了,她們倆人整晚都是在喝飲料,並沒有喝酒,一直玩到凌晨十二點以後才散的夥,蘇菲和蘇芹是陳輝開車送回去的。這些情況,當晚他們一起唱歌的人我們都找到了,也都可以證實,當晚他們還玩得很開心,並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
“陳輝我們也找到了,他也承認當晚是他自己送這姐妹倆回去的。在車上的時候還發生了一點小小的不愉快,兩人爭吵了幾句,他很是不高興,只將她們兩姐妹送到了小區門口便調頭回家睡覺去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還自稱並不知道蘇菲已經出事。據陳輝自己所說,他們在一起了幾個月,蘇菲的脾氣很衝,又很能花錢。他每個月三千多塊的收入,絕大多數都被蘇菲胡亂的花銷了不算,還經常被蘇菲挖苦諷刺他沒錢。兩人經常會爲一些很瑣碎的小事爭吵,而蘇菲還更是有意無意的透露出想與他分手的意思,這讓他很是有些惱火。蘇芹年紀稍微小一些,但從小跟她姐姐天天粘在一起,也是一個很能花錢的小姑娘。陳輝所說的這些,我們通過外圍調查,也基本能夠證實。”
“蘇瑞紅一家人的經濟,全都掌握在她一個人的手裡。兩個女兒很愛玩,平常不是太聽話,在店裡幫忙的時候,經常會趁母親不注意偷營業款來用。近年來,生意不太好做,她家的店經營得也很慘淡。據蘇瑞紅的朋友反映,她已經欠了很多錢,但生意一直沒有起色,對還錢一事根本無能無力。爲此,她家之前的房子也賣了,償還了一部分債務,但依然還欠着很多。之所以搬到這裡來租房子居住,房子賣了就是主要的原因。”
“死者朱永新比蘇瑞紅還要小几歲,兩人在一起這一年多來,可以說是連自己的工資都搭了進去。她們一家人的日常生活開銷,基本都靠他的工資收入來維持。蘇瑞紅以前出手還有些闊綽,自從生意不景氣以後,兩個女兒又不成器,她纔開始省吃儉用,漸漸的,就有些尖酸刻薄起來。據朱永新的朋友反應,他每月的工資幾乎都交給了蘇瑞紅,還要忍受她的怨氣,早有人勸他分手,但他卻很是不以爲然,還是在盡力的幫着她們一家。”
“幾名死者的社會關係,現在還在查,暫時沒有更多異常的情況。監控視頻經過分析,也沒有異常的發現。手機的軌跡信息還在分析,情況還沒有出來。”彭輝將這些情況說完,低下頭,不再說話。
“陳輝這個人現在在哪?有沒有上手段?”張愛軍說道:“這個人有些可疑,必須納入偵查視線。難保他不會因爲與蘇菲的關係而懷恨在心,進行報復。”
“嗯,已經安排了下去,各種手段都用上了。”彭輝答道。
“現場和屍檢的情況?”張愛軍點了點頭,又衝秋宇問道。
秋宇翻着筆記本說道:“現場經過三天的勘查,已經基本結束,四具屍體也經過了屍檢,我們在現場和屍體上提取了很多檢材,現在結果全都出來了。這起案件,案情極其重大,我們發現和提取的痕跡物證非常的多。由於案件特殊,各方面的情況非常複雜,我彙報的時候,會將四具屍體先行分開,結合對應的現場和屍檢來進行彙報,否則,會造成大家思維上的混亂,甚至到最後,有可能根本就不明白我說了些什麼。”
秋宇頓了頓,又道:“先從外圍說起,也就是死於室外的朱永新,咱們暫時將他劃分爲第一具屍體。整個外圍,從中心現場房間向外,一直到垃圾堆放處,都有成趟(就是形成像人走了一趟的意思。)的滴落狀血跡。雖然是成趟的血跡,但這一路上,血跡的分佈很是有些雜亂,並不太容易區分方向。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確定,這些血跡,正是從中心現場一直延伸到屍體所處的位置。而且,這些血跡,經過DNA檢驗,證實都是死於垃圾桶旁邊的那名死者朱永新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