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潔大姐挺風趣幽默的,說起話來肢體語言特別的豐富。
那天,挺玄乎。
她說自己也是命大,其實和那個兇手應該就是腳前腳後的,她如果收拾別的客房的時候再稍微快那麼幾分鐘,自己一定就撞見兇手行兇了,按照她的熱心腸,搞不好那個時候被撂倒的就是她了。
“俺那天乘坐電梯上來的時候,有個人剛好從電梯下去,俺還偷看了幾眼,那個人的臉有點兒奇怪,不是天生的那種醜,好像是受過什麼傷,挺嚇人的,俺怎麼也沒想到那人就是兇手啊!”保潔喝了一口水,“不過他殺人俺倒是沒親眼看見,後來也是聽警方調查的人說的,那個女人的想好慫死了,啥用也沒有。”
吳道打開手機,展示了一下當年案件中被指控的人的照片,“是這張臉麼?”
保潔大姐擰着眉毛,“好像是,但沒這麼年輕。”
郭叛和吳道跟大姐道過謝之後離開了酒店。
“那麼巧?案發當天酒店的監控器設備居然壞掉了,視頻內容都沒保存下來。”郭叛不太相信。
吳道也不信,這種概率沒那麼高,一定是人爲的,兇手爲了脫罪才這麼幹的。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郭叛發動了車子。
吳道拿出手機,翻出之前記載的地點,“去那個被指控的人的家裡看看吧。”
三年前,平窮的一家人,如今依舊貧窮。
生活源於他們沒有半點兒的憐憫,男的繼續在市場做着生鮮生意,女的管賬照顧孩子,辛苦勞累卻賺不到太多的錢。
吳道和郭叛的車子緩緩的停在了一個老舊的菜市場。
如今隨着社會的發展,大型超市林立街頭,搞着各種減價促銷,其乾淨衛生的環境,以及琳琅滿目的商品,給傳統的菜市場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除卻一些附近的年老的居民偶爾光顧以外,年輕人幾乎不會出現在這裡,他們的選擇更多,足不出戶也可以在電商上買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那個無臉男的家,就在菜市場後面的平房裡。
“這個是那個男人的父親吧?”
郭叛用手指了指一個正在殺雞的男人。
吳道打量着那個男人,看樣子五十歲出頭,由於常年從事體力勞動,顯得很壯碩,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顯得年輕一些。
男人的動作非常熟練,表情顯得很麻木。
手起刀落,雞的脖子就被斬了一道口子,他提着雞的雙腳,把血控進了一個破舊的鐵皮桶裡,雞垂死掙扎了幾下,就上了西天。
“買點兒什麼?”男人看舞蹈和郭叛一直盯着他,笑笑詢問。
他手上的動作非常麻利,端起燒開了的水全部澆在大盆裡的雞身上,跟着開始一下下的退毛,雞身上被這麼一燙,有股難聞的餿味兒,周圍的人都捂上了鼻子,男人卻早就習慣了,神情淡定自在。
“是陳陽父親嗎?”吳道走上前,出示了證件。
男人怔住了幾秒,“有什麼事兒嗎?我這手頭兒還有活兒,能不能等我先忙完?”
吳道點了點頭,跟着和郭叛去車上等着他。
約莫一個小時以後,男人走過敲了敲車門,說是最近生活不太好,估計下午也沒活兒了,可以早點兒收攤了。
男人明教陳學理,五十三歲了。
他和自己的妻子以及二兒子一起擠在了三十多平的平房內。
陳學理和妻子雖然能看得出對警察抱有牴觸情緒,但還算彬彬有禮的接待了他們。
“警察同志,我沒犯什麼事兒吧,不知道你們找上門是爲了什麼?”
郭叛示意他先別緊張,“我們是有一起案件想找你協助調查,不是你自己的事兒,缺斤短兩呢是工商局的事兒,我們不管。”
他自詡幽默,故意開玩笑,可陳學理被嚇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沒敢說話。
吳道瞪了郭叛一眼,讓他別亂說話。
“是這樣,我們想了解下陳陽的情況,三年前的裴月案件,他被指認爲了犯罪嫌疑人。”
陳學理擺擺手,“不可能!人都死了五年了,怎麼可能殺人啊!之前辦案的時候,你們就找過我,我們是真的很冤枉啊,當年陳陽的死亡證明還是你們給開的呢!”
陳學理的妻子倒了茶水後,安靜的站到一邊,一個勁兒的用圍裙擦着眼淚。
他們的二兒子剛剛放學回來,好奇的看着郭叛和吳道。
“這是我們家的二小子。”陳學理介紹完,催促妻子把孩子帶到了院子裡。
“我們已經夠倒黴了,唉,實在不明白那些人爲啥要說陳陽殺了人。”他讓了一支菸給郭叛,隨後又給了吳道一支菸。
“陳陽確實是死了,那天失火啥都不剩了,我們原本靠做點兒小買賣有過一個房子,可想不到失火了,陳陽被燒死了,人都成焦炭了……我們中年喪子,又沒了家,只能靠租房子過日子了,你們要非說陳陽殺人了,我也沒辦法,我只能帶你們去他的墳上看看,信不信,看你的。”
陳陽死亡的那年十六歲。
他的墓地在市郊的一處荒山上,按照老家的規矩,他死的時候沒成年,不能進祖墳,只能孤零零的在這野山坡上呆着。
他的墓碑是最廉價的那種,上面放着他的滿月照。
陳學理解釋說,陳陽小時候意外毀容了,一切事發太過突然,他之前都沒留下過什麼照片,只有滿月照最好看,這樣他和妻子來看他的時候心情也能好一點兒。
“查了半天,這人已經死透了。”郭叛掛斷電話,走到吳道身邊小聲說。
在吳道和陳家人交談的時候,他給根號打了電話,調出了陳陽的死亡證明。
那是之前一個退休的老法醫出具的,從記錄上來看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瑕疵,不過焦屍太慘了,也很脆,稍微動一下就像薯片一樣碎掉,考慮到家屬的心情法醫並沒有做過多的甄別,畢竟從現場看來這也不是一起刑事案件。
後來,從家屬的證詞中推斷,判定了陳陽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