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是一身算命瞎子行頭的大日金剛緩緩自陰影中走出來。
雍博文心中戒備,捏緊了手中的符籙。這符原本是要對付小野三堂的,只是談得情況較好,沒能派上用場,這會兒倒準備用在濮陽海身上了。
這位剛剛纔大大方方的走人,可這一回頭就搞跟蹤尾行,想來不會是因爲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纔出來隨便便逛逛。
“只是有件事情想確定一下!”
濮陽海用手中竹杖輕輕點着地面,篤,篤,篤,一下又一下,敲得雍博文心煩意亂,卻就不開口繼續往下說。
“你想確定什麼事情?”雍博文實在忍不住了,主動開口,說話間回手把車門關上,順便把艾莉芸也關在了裡面,百忙之中還使了個眼色。
雖然是簡單的一個眼色,但艾莉芸那也是心領神會,知道那意思是萬一事情不妙,讓她立刻開車先逃。
至於逃到哪裡去,那就不用說了,自然是逃往春城法師協會總部。
想來濮陽海就算是再囂張也不敢衝擊法師協會駐地,那等於是同整個法師協會開戰。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這樣做過。
至少雍博文的爺爺雍漢生就做過,不僅做過,而且做得轟轟烈烈,悍然殺上國際法師委員會總部。
可世上只有一個雍漢生,濮陽海也不是雍漢生。
“我一直以爲神魂分離之術是我青龍密宗特有密技,想不到你們這些道家弟子也懂得,我想知道是誰在你們兩個身上用的神魂分離之術,雍漢生,還是顧眉靄?是哪派傳下來的密術?張天師?寧不奇?”
濮陽海這一句好似五雷轟頂般,震得雍博文臉色大變,他不假思索地掏出符來就往濮陽海身上祭去,同時大吼:“小芸姐,開車!”
開玩笑,這傢伙都看出神魂分離術了,想來已經猜到了這其中的貓膩,還不動手先發致人,難道等着人家亮出本事來被殺個片甲不留嗎?
艾莉芸跳到駕駛位上,立刻發動汽車。
雍博文兩符祭出,反手掏出隨帶的平板電腦,啓動上面內置的鬼魂轉換器,便有一鬼抱着劍匣跳出來,把劍匣往雍博文手裡一塞,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這可是法師之間的戰鬥,稍不小心被捲進去都可能魂飛魄散,只要不是缺心眼的鬼,都會選擇在第一時間逃跑。
雍博文接過劍匣,順手一抹,亮出明晃晃長劍一柄,捏了劍訣,哈地一聲大喝,當頭向着濮陽海砍去,劍意方起,其勢傾天,隱隱有斬天裂地之氣象,正是破魔八劍至剛至陽至強的第一劍不動明王破魔劍!
這一系列地動作,一氣呵成,劍勢出時,那祭出去的雷火兩符尚未擊中目標!
濮陽海擡起竹杖向前一刺,便把空中的兩張符紙自中串起,跟着往起一揮,正格在雍博文落下的寶劍上。
便聽轟的一聲炸響,雷火兩符同時發作,卻赫然作用到了雍博文自己的劍上,騰起大團閃着電光的赤紅火焰。
雍博文被導過來的雷電電得手臂一麻,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見濮陽海一挑竹杖,大力涌來,手中寶劍竟是被挑得脫手而飛!
雍博文自領悟了破魔八劍以來,每次使出來不敢說所向披靡可也少有落下風的時候,至於這出手第一劍就連傢伙都被挑飛的事情,卻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寶劍對竹杖,沒把竹杖砍斷已經夠沒面子了,居然還能被挑飛,最可恨的是,濮陽海還一副輕鬆自如渾沒使力的樣子。
幸好雍博文如已經也算是身經百戰,劍一飛出,便立刻意識到自己戰術錯誤了。
這破魔八劍本就是青龍寺劍法,自己對着這個青龍寺嫡傳弟子用破魔八劍,那不是魯班家裡弄斧子,關公門關耍大刀,純粹自找不自在嗎?
劍一飛出,他也不猶豫,立刻順勢一個後翻,正落到已經發動起來的車子上,跟着揮手一揚,立時黃紙滿天,正是拿出來太平道親傳秘法,拿符埋人!
濮陽海揮起竹杖在空中掄了個圈,竟將所有符籙盡皆粘在了杖身上。
不過他這麼一耽誤,艾莉芸已經駕着車子猛衝出去。
濮陽海一提手中竹杖正欲追趕,卻覺胸前一震,驀得一團刺目火光爆起,竟是不知何時居然中了一符,還是個難纏的三昧真火符!
就算濮陽海修的金剛會法門,自體不壞,可也不敢在三昧真火的燒灼下硬挺,腳步稍頓,擡手往胸前一抹,便把燃起的真火抹得乾乾淨淨。
可他剛剛把火撲息了,便聽頭頂霹靂一聲大響,不由暗叫不妙,不假思索地向前急邁,身後白光一閃,跟着便是轟隆一聲,扭頭看去,恰見一道閃電殘光兀自印在空中,地面轟然爆起,被電弧擊出好大一個坑來,碎石泥土揚揚灑灑拋得滿天都是。
這一道五雷轟頂符卻是不知何是祭到濮陽海頭頂上方的。
濮陽海自信自己剛剛已經把雍博文灑出來的符全都收了,那麼這兩道符,顯然就雍博文後布的,只是他蹲在車頂上,風大速急,慌忙奔逃,居然還能把符布到自家身邊,這本事可不是一句了得能過得去的,簡直就是破壞了符籙預設埋伏和近身戰鬥使用的基本常識!他下意識擡頭張望,卻見這麼一耽誤的工夫,車子已經駛出近百米,蹲踞車頂的雍博文懷抱一支槍管特長的步槍,正自向他這邊瞄準。
“術法武器?好個魚承世!”
濮陽海讚了一句,也不追趕,掐了個法訣,喃喃唸誦數句。
正駕車狂逃的艾莉芸便見前方街道地面上突兀地蹦起出一個巨大的黑影來。
這時車速已經達到了三百,這麼短的距離想躲想停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奔着那巨大黑影直撞過去。
那黑影不躲不閃,揮起拳頭,對準車頭猛擊。
轟的一聲,好似平地裡打了個炸雷也似,車子猛得停滯,車尾高高揚起,翻着跟頭從那黑影頭頂飛過,前燈自黑影身上劃過,照得清清楚楚,赫然是一隻披甲的羅剎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