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英領着衆人穿過小半個山莊,來到了一個掛着塊“蓼汀花淑”匾子的花廳。
花廳中央置着張圓桌,冷盤紅酒一一擺放其上,看來是一早就準備好了,只等衆人前來。
“這時候過來應該是沒吃午飯吧。”趙大英笑道,“咱們先吃飯怎麼樣?”
這時候已經快下午一點,幾個人也確實是有點餓了。艾莉芸腳傷未愈,拄着個柺杖楞是上山走了這麼遠,雖然其間有一段路是被雍大天師給背過來的,卻也累得夠嗆,聽到趙大英相讓,便毫不客氣地第一個坐了下來。
衆人坐定開吃,菜是有名的淨月活魚、小炒野菌,酒是天下第一窯的紅酒,稱得上是好酒好菜。
套句書裡的老話,酒過三旬,菜過五味,趙大英看在座的諸位高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雍天師,您覺得我這莊園怎麼樣?”
“不錯。”雍博文拿着勢子,淡淡應了一句,“就是恐怖的氣氛不太夠,不說你這裡的主題是陰森一夏,專門搞那些自認爲膽子大的遊客嗎?也沒看到什麼嚇人的地方啊。”
趙大英解釋道:“白天不行,我這裡設計的恐怖項目主要是在夜間。到了夜裡便會有殭屍鬼魂出來嚇人,不過效果不怎麼好,好像嚇不倒什麼人。”
“我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去見識一下老趙的設計怎麼樣?”劉意抹了抹油光鋥亮的嘴脣,他這一頓吃得相當滿意,五六斤一條的大鯉魚,他自己就吃下去足有半條。
大家都沒什麼意見,唯獨艾莉芸有點不願意動彈,便表示不想去。她這一表態,雍博文看她臉上又累又倦的樣子,一心疼,也就不想去了。這樣一來,雖然魚純冰是很想很想去瞧瞧熱鬧,可也不好自己去不是。
趙大英不明所以,見幾人不願意去,還以爲自己招待得不滿意,心裡大急,直拿眼睛瞟劉意。雖然說得好聽這是做生意,租人家的鬼,但劉意之前跟他說過,人家雍天師身家不菲,出手一次就幾百萬美元,壓根就不在乎這點小錢,還是他劉大師好說歹說好大的面子,雍天師才肯答應下來的。所以趙大英便總覺得這是自己在求人,而不是在作生意,也就難免要低聲下氣看人臉色了。
劉意倒也覺得去不去看那些假鬼無所謂,便打了個哈哈重新挑起話題,“雍天師,既然不去看,那就把帶來的鬼給老趙看看吧。”
雍博文點了點頭,把帶來的四個鬼放了出來。
普通人是看不到鬼的,但這不是大問題,魚承世的公司早就開發出了鬼影顯形噴劑。就是在醫院那裡魚純冰扔進的那個閃光彈裡面裝的東西,只要給鬼噴上,便可以保證顯形十二小時。
這四個鬼是雍博文精心挑選的,兩男兩女,都死的不是那麼太難看。一個是因爲碰上黑幫火拼被誤殺的,只是胸口前面有一大片血跡;一個是冬天燒煤爐二氧化碳中毒,皮膚透着不正常的粉紅;一個是吃錯了藥毒死的,七竅流血;還有一個卻是被雷劈死的,通體焦黑,直冒青煙。
這是劉意建議的,畢竟這裡嚇人只是一種娛樂,要是選像那種被火車撞得七零八落的超難看死鬼,一露臉把人給嚇死,把娛樂變成謀殺,那未免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四鬼一放出來,花廳裡便立刻起了一陣陰風,原本明媚的陽光變得一片慘淡。四鬼身上都噴了顯形劑,所以通體上下一片油綠,再加上半透明的身體,實在嚇人。
趙大英也向來是自詡膽大,但一看到這貨真價實的鬼魂,也不由頭皮發麻,背上涼嗖嗖彷彿不住有冷風吹過,嚇得臉色都變了。
“這是趙老闆,跟他打個招呼吧。”雍博文想緩和一下氣氛。
四鬼知道這就是租他們的人,便異口同聲道:“趙老闆,今後請多關照。”
有道是鬼聲鬼氣,可見鬼說話的動靜絕不是那麼好聽的,陰滲滲的聲音一響,便把趙大英嚇了個哆嗦,臉上堆起強笑,衝着四鬼一躬身,“四位請多關照。”
得,瞧這場面也不知道誰是老闆了。
雍博文見他怕得厲害,把四鬼收起,問:“趙老闆,鬼你已經見過了,這租還是不租,就你一句話了。”
“這個……安全吧。”趙大英試探着問,畢竟人鬼殊途,鬼害人的事情但凡是有耳朵的都沒少聽過。
“放心,絕對安全。”雍博文道,“我已經下了法咒,使他們身上的陰氣不至外泄傷人,而且他們四個生前都學過急救,要是有被嚇得犯心臟病的,還可以當場搶救。”
要是還有其它辦法的話,誰願意租真鬼來玩,這簡直就是玩命啊。
趙大英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道:“那我就租吧,不知道這個租金怎麼算。”
這一點來的路上幾個人已經商量過了。
雍博文此時只不過是裝作老成的樣子複述出來:“你現在的生意也不好……這樣吧,四個鬼的租金就佔你每月營業額的百分之五,你覺得怎麼樣?”
趙大英這山莊自打建成,生意就沒好過,每月營業收入就沒破過三千。他心裡一盤算,覺得能接受,而且他也不敢跟這種神秘高人討價還價,便道:“行!不過,我想今晚先試驗一晚,看看具體效果怎麼樣再簽約。”
買東西之前先驗貨,這道理也說得通。
雍博文便無可無不可地答應下來。
但趙大英考慮到沒簽合約,這幾個鬼要是單獨留下,萬一看他不順眼搞上一搞,那他可就嗚呼哀哉了,所以又要求幾人,尤其是雍博文,今晚一定要留下來才成。
好在這幾位現在是些沒什麼大事的閒人,這地方風景也相當不錯,便都答應留下來。
趙大英見幾位高人都願意留下,心裡真是說不出的高興,便趕緊地叫人給他們安排房間。
四人住的是四個緊挨着的二層小樓,每個小樓都是一個單獨的住宿單位,從豪華程度來看,基本上等同於五星級的總統套房。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安排的,劉意的小樓單獨在前,而其他三人的小樓則在後排成一排,雍博文恰好住中間,左邊是艾莉芸右邊是魚純冰。
而趙大英爲了保險起見,並沒有住在屬於自己的住處,而是跑到了劉意的小樓去住。當然了,如果他要是知道這位劉大師比他還要怕鬼的話,那就肯定不會做這樣的選擇了。
雍博文先把艾莉芸送回房間休息,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了一會兒,見時間還早,便琢磨着出去轉轉,欣賞一下風景,當然了在他的潛意識中還有某種渴望,希望能夠有機會再見那少女一次,他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話想要問她,直到了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
但可惜的是,他的這一計劃並沒有來得及實施,就在他做出決定的同時,門卻開了,進來的正是剛剛被他送回房間的艾莉芸。
“小芸姐,有事嗎?”雍博文不解地問。
艾莉芸走到他身邊坐下,低着頭玩弄着衣角,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我晚上在你這兒睡好不好?趙大英說這裡的房間都有嚇人的設置,我有點害怕……”
這就是傳說中的投懷送抱啊!
看着面孔紅通通說不出可愛的艾莉芸,雍博文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來,一時間激動得有點迷迷糊糊,未來丈母孃的警告立時拋到九霄雲外,至於剛剛的行動想法估計得去火星找了。
他只覺得自己心中砰砰亂跳,站起身把艾莉芸抱到懷裡,然後坐到她的住置上,笑嘻嘻地貼在她耳邊說:“放心,今天晚上我就這麼抱着保護你,就算是有真鬼不識趣的跑來,我也把它們都趕走!”說着話,手已經開始不安份的動了起來。
“別,不要,小文這樣不行。”艾莉芸被他那麼一抱就已經渾身發軟了,此時只是憑着最後一絲理智,勉強抗拒着他的魔爪,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但一時間哪能擺脫得了,更糟的是在他的愛撫之下,整個人都有種理智崩潰的前兆。
如果按這種情況順利發展下去的話,那麼雍大色狼很可能用不着等到晚上便可以得嘗所願,將懷裡的美人成功吃掉。
但可惜呀……
“哇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某個突然穿牆而入的不速之客雖然這樣叫着,但眼睛卻睜得大大,一眨不眨盯着調情的兩人看個沒完,這就是手頭沒有照相機DV之類的設備,要不然一準得大拍特拍。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雍大色狼內心深處忍不住仰天長嘯,連忙停下動作。艾莉芸羞得連脖子都紅了,把腦袋鑽到他懷裡,不敢露出來。
“魚小姐,你來幹什麼?”雍博文忍着怒火,不,是慾火,咬牙切齒地瞪着打擾他好事兒的某女。
“都這麼熟了,你叫我小魚兒就行。”魚純冰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笑嘻嘻地說,“死色狼,你也太猴急了吧,至少也等天黑再行動啊。”
雍博文很想說自己已經關好門了,再質問她怎麼不敲門,但轉念一想,這位似乎很少有走門的習慣,便把這句話給壓了下去,又問了一遍,“小魚兒,你不在房間休息,跑我這來幹什麼?”
“不是來找你,我想去找小芸姐聊天,只是路過。”魚純冰的回答讓雍博文哭笑不得,這穿牆而過的路過方式大概也只有這位茅山奇門遁甲的高手能做得出來吧。
艾莉芸冷靜了一下情緒,從雍博文的懷裡鑽出來,坐到魚純冰身旁,拉着她的手道:“小魚兒,要不然你晚上也過來睡吧,咱們兩個睡一個房間。”她被剛纔的事情嚇得心裡亂跳,原以爲剛強的理智防線在輕輕撫摸下就一潰千里。這讓她感到有些苦惱,要是這樣的話,以後總跟他在一起那不是玩火嗎?但一時也想不出其它辦法,只得暫時先找個第三者陪着。
這小樓裡的臥室有四間。這種小樓本來就是給有錢人準備的,除了主臥室外,還要給傭人保鏢之類的手下準備出休息的地方,臥室多點也很正常。
“行啊。”無視某色狼的威脅目光,魚純冰一口答應,但隨即不解地問,“去你的樓裡不好嗎?爲什麼要在死色狼這兒住?很不安全啊。”
艾莉芸把嘴貼在魚純冰耳邊低聲說:“你也說他是色狼了,我要不看緊點,那他還不得出去禍害良家婦女啊。”
魚純冰便忍不住吃吃直笑,看着雍博文,大點其頭,表示贊同,弄得大天師又鬱悶又惱火,但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