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聖旨的雍博文第二天一大早,先直奔法師從業協會去買現代化捉鬼工具,打算就此鳥槍換炮,再不用那流傳了上千年的陳舊方法。
原本聽羅婉嵐的介紹,這些東西都價格不菲,他還以爲要花上好大一筆錢才能置辦齊全。但讓他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一分錢也沒花便得到了一整套最先進的捉鬼器具。
原因很簡單,這是高級會員的福利之一,因爲根據不成文的規定,高級會員要麼是自己開公司,要麼會到協會工作,所以這些錢可以暫時記到帳上,等將來從他交納的會費或是工資里扣除即可。
這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雍博文喜滋滋地拖着裝了各式器具的兩個大行禮箱出了協會,便打算按照原訂計劃先去劉意的風水工作室與劉意會合,然後同去費家莊園把那裡的事情瞭解。
等雍博文到了風水工作室的時候,劉意和費鼎新早就已經等在那裡。
兩人各自拿着需用的器材,隨即與費鼎新動身前往費家莊園。
到了費家莊園,劉意先不急着進去,而是乘車沿着莊園外牆繞了一圈,每隔一段距離便下車將一枚黃玉雕成的符令埋到地下,總共埋了二十一顆,然後又讓費鼎新安排直升機載他們到崖上。上崖之前,他告訴費鼎新先回莊園,把家人都集中到聽風樓等候,費鼎新此刻是言聽計從,安排完直升機便匆匆返回莊內。
來到崖上,劉意沿着崖際又埋下了七顆玉符。
雖然雍博文對風水陣法不太瞭解,卻也能看出他布這玉符陣取的是四神二十八宿法位,以鎮氣辟邪爲主效,一時不解,便問道:“劉大哥,這百鬼聚陰陣陰氣濃重,破陣正應該散陰聚陽纔對,你怎麼還要佈置鎮氣?”
劉意搖頭道:“這你就不懂了。這陰氣同時也是費家的財氣,要是就這麼散去,從此費家財運一落千丈,用不了多久就會破家敗財了。我以四象二十八宿定神陣法鎮住這股陰氣,等破陣時再施展改命法門,便可以讓這陰氣融進費家血脈,雖然不能再讓他們象以前一般財源廣進,不斷累積發展,但至少可以保持目前的財氣水平,依舊可以做個安樂的富家翁。”
雍博文遲疑道:“這陰氣入脈怕是對費家人的身體有妨害吧。”
“從此以後費家後人必定體弱多病,容易早夭。”劉意嘆了口氣,“今早你沒來之前,我已經徵求過費鼎新的意思,這是他最後的決定。所謂人爲財死不過如此了。”
雍博文默然點頭,忽然想起一件在心頭盤恆了幾天的疑問,便道:“劉大哥,費墨爲什麼要把你引到這風水陣裡?”
劉意臉現憤色,怒道:“那老不死的是想要殺了我。這百鬼聚陰陣需要一個懂得風水術法的鬼魂做爲陣魄,來穩定陣法的運行。陣魄被困在陣眼裡五十年便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界時便需要尋找新的陣魄。我在春城風水界的名氣最大,也確實有真材實料,所謂樹大招風,這老不死的這回就選了我做陣魄。要不是雍老弟你插進來破壞了他的計劃,只怕我現在已經被困在這百鬼聚陰陣裡忍受種種痛苦折磨了。說起來,你對我可是有救命的大恩,真是不知道怎麼謝你纔好了。”
雍博文笑道:“劉大哥,咱們現在已經是兄弟了,要是說謝那可就見外了。”這原是劉意昨天在酒桌上的原話,此時被他拿來借用。他說得這也是心裡話,兩天接觸下來,他覺得劉意這人雖然粗魯好色貪錢,但卻爲人豪爽真情真性,很對他的脾氣。
劉意聽他這麼說,不禁大笑起來,重重一拍他的肩頭,道:“說得對,咱們兄弟就不說那些見外的話了。走,破陣去。”
等兩人來到聽風樓時,費鼎新正急得在樓門口團團亂轉,一看到兩人,便迫不及待地迎上來道:“大師、天師,咱們是不是這就開始啊?”
這時候劉意就是絕對的首腦,所以聽費鼎新這麼問,雍博文便把目光投到過去,等待指示。
“可以了。”劉意擡頭看了看天色,“現在日當中天,正是一天裡陽氣最盛的時刻。雍老弟,你現在就進去收了那些吸氣鬼,我在外面佈置一下。”
雍博文點頭答應,便跟着費鼎新走進樓內。此時費家的親屬全都按着劉意的吩咐被安排在樓上等候。
因爲這聽風樓是陣眼所在,所以爲了暗合陣法陰陽互濟的要旨,樓上的房間都修得左右對稱一模一樣,左陽右陰,陽面給人住,陰面給鬼住。每個費家人到了十歲就都要在這樓上住十天,以便引鬼上身。
現在費家的人全都被安排在了左側樓上的陽間。
雍博文將攜來的裝備取出裝好,便告訴費鼎新將家裡人一個個的叫下來。他將槍口對準樓梯,每下來一人,便立即開槍,把來人背上的吸氣鬼網住,隨即開動身旁的吸鬼機,將其收攝。他因爲已經數次和吸氣鬼交手,已經有了對付的經驗,又準備充分,所以這一次雖然是集中對付十幾個吸氣鬼,但卻平安順暢地,平均兩分鐘抓起來一個,遠不像第一次對付費墨身上的吸氣鬼時那樣驚險艱難。
四十多分鐘之後,全部的吸氣鬼都宣告被捕,仍然稀裡糊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費家親戚們來不及開口詢問,就被新一代的當家人統統趕出了聽風樓。
雍博文以最新的輕型檢鬼儀對捉來的諸鬼進行掃描,結果發現除了那個剛剛附上費鼎新女兒的小女鬼一切正常,還沒有孕出鬼蠱外,其它諸鬼全都體內有蠱且精神分裂。他便把那小女鬼單獨分出來,準備帶回去跟其它鬼魂安置一處。
至於這些有蠱的神經鬼嘛……既然魚承世那麼喜歡,就全都送給他好了。
等到收鬼完畢,費鼎新便叫人進來開始往外搬東西。
雍博文看得莫名其妙,看到劉意領着六七個人進來,過去一問,才知道破陣的最後一步就是要炸掉聽風樓破壞整個陣眼,他身後那六七個人便是專門負責爆破拆樓的專家。
半個小時後,在爆炸聲中聽風樓緩緩塌倒。
就在同時,整個莊園中忽地起了一陣陰風,黑滲滲的濃稠氣體從地面上不斷冒出,在陰風的卷送下向着倒塌地聽風樓飛去,漸漸整個陣眼所在位置全都包在其中。黑氣在陣眼上方旋轉着,彷彿一條扭曲着昇天的巨龍,向着晴藍的天空飛去。但它升到與山崖平齊的位置時,卻好像碰到了無形的屏障阻攔,無法再向上升騰半米。下方的黑氣卻仍在不斷涌上來,慢慢在空中聚成一團黑色的烏雲。
待所有黑氣都升到空中,那聽風樓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在原本的位置上出現一個深深的大坑。
驀得二十八道半透明的光束從四面升起,齊齊射入黑雲。那黑雲之中隱現出一道道白亮的光芒,彷彿是閃電在不停劃過。
忽地霹靂一聲震響,黑雲迅速漲開,好像是一匹展開的黑沙迅速鋪滿了整個莊園上空,然後再一點點一塊塊地消失無蹤。
灼熱的陽光重新落下來,給陰森的莊園帶來了一絲久違的酷熱。
就在那黑雲爆開的時候,雍博文敏銳地發現費鼎新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陰灰色彩。
“人爲財死啊。”他腦海中迴響起劉意那滿懷感慨的聲音。
“成了。”劉意啪地一拍手掌,“走,咱們去看看這陣眼裡有什麼寶貝。”
雍博文呆了一呆,下意識問道:“陣眼裡還有寶貝?”
“當然了。”劉意道,“這種持續百年的風水陣在佈置時就會在選定的陣眼先埋下一樣法器來維護整個陣法不會受到自然變化的影響而中斷,俗稱定陣樁。這種法器不僅很珍貴,而且還是認定設陣者門派的線索,難道你不想知道這種陰損的陣法倒底出自誰手嗎?”
雍博文一聽還有這種事情,趕緊着跟上。費鼎新也是大感好奇,先安排其他人到後面的花廳裡去等着,然後不甘落後地跑了過去。
那大坑深達四米,呈倒圓椎形,坑底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東西,在太陽的照射下閃着異樣的烏色光澤。
三人小心翼翼地下到坑底,纔看清它的樣子。
那是一尊猙獰的雕像,頭戴方冠,身披重甲,右手持圓盤樣的武器,左手提着個面目痛苦的人頭,瞧起來好像是個剛剛自戰場上走下的武士。
三人都瞧不出這東西有什麼來歷,最後劉意無奈地說:“沒辦法,看來只好交給協會讓他們鑑定了。可惜啊,什麼好東西一旦交上去,就別想他們再吐出來了。”
雍博文倒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麼可惜,只是認爲再怎麼說這也是費家的東西,不經主人允許就直接說要拿走,似乎不太好。
好在費鼎新識趣的很,當即表示既然這是破陣所得,當然就應該歸劉大師處置。隨即他將大師與天師單獨請到書房一人奉上一張支票,以作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