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鼠法師

如注暴雨持續了整整一夜方纔慢慢停止。

空氣中充滿了鹹腥的潮溼味道。

雍博文緩緩睜開眼睛,只見金燦燦的溫暖陽光自被擋住的門窗縫隙中透出來,在陰暗的房間地面上畫出一道又一道明亮的痕跡。

房中篝火已熄,一縷殘餘青煙梟梟飄起,在陽光的軌跡中輕舞,別有一種飄渺的味道。

五十鈴嘉兵衛左摟巖裡麻央右抱瑪利卡閉目端坐在火端旁睡得正香。

牆角處的女醉鬼發出低低的哼嘰聲,雖然宿醉未醒,但酗酒的後遺症身體已經感覺出來。

房間外隱隱傳來嘈雜的人聲,卻將房中襯托得越加寧靜安詳。

自打被擄到日本,直到偷渡出逃,好久沒有這樣安穩地休息一夜了。

雍博文長長吐出一口氣,只覺精完神足,法力充沛,滿身輕鬆,便是那骨折處也不是那麼痛了,不禁心中高興,長身站起。他只是一站起來,看似睡得極熟的五十鈴嘉兵便睜開眼睛看過來。雍博文向他擺了擺手,走到封擋的房門前,透過門縫向外張望。

門外街路上污水橫流,泥濘不堪,但街路兩旁已經有了稀疏的小攤,有賣水果的,有賣菸酒的,有剃頭刮臉的,有賣糕餅早點的,那些穿着簡單多半打着赤膊的行人懶洋洋地走在街上,給人一種分外悠閒輕鬆的感覺。

一個典型的鄉村小鎮,沒有大城市的沉重壓力與快到令人窒息的瘋狂節奉,有的只是那或許已經持續了幾百年的懶散與寫意。

昨夜那瘋狂血腥的景象,簡直就好像另一個遙遠世界發生的故事。

雍博文沒有急着打開門板,他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自己倒底在什麼地方,原本還想着找當地人打聽一下,現在倒不需要了,因爲他手頭上已經有幾十個本地鬼,完全可以問個清楚了。他衝着五十鈴嘉兵衛做了個自己到裡屋去的手勢,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懂,便拎了筆記本,轉身走進走廊。昨夜剛一踏進走廊他便覺到陰氣濃郁,沒有往裡深入,收伏諸鬼後,便抓緊時間打坐調息,恢復精神法力,所以一直沒能看到裡屋的具體樣子。

那短廊只有十幾米的距離,兩側沒有門,卻各開了兩個窗口,每個窗口上面都有寫有字,只不過雍博文看不懂,但透過窗子看裡面的擺設,大抵就是掛號覈價收款拿藥的地方。走過短廊,迎面盡頭是後窗,長長的走廊向兩側延伸,將這整個一長排房子都連通起來。左右兩側各有七八個,木質的門板都已經腐朽損壞,上面斑駁的彈孔還清晰可見,牆壁地上滿是血跡,幾具只剩白骨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雍博文隨意向左側走去,這一側的房間裡都是病牀,牀上大多躺着白骨,從骨頭的彈孔來看,都是躺着的時候直接被打死的。一直走到盡頭,八個病房裡都是這般情景,除了牀上的病人外,地下還躺着許多屍體,不知是病人、家屬、護士、還是醫生。看起來,這裡應該是發生了一場大屠殺,有什麼衝進來把醫院裡的所有人都殺了個精光,甚至連醫生與護士都沒有放過。

雍博文回到覈價掛號的房間裡翻了翻,從裡面找出些白紙和掛號本,還有幾支圓珠筆,那紙又舊又潮,潮溼不堪,圓珠筆上滿是灰塵,不過還都能用。他又找出塊破破爛爛的毛巾,到走廊裡推開窗子,就着房檐雨水打溼,回來後,小心翼翼的把椅子上躺着的白骨挪到一旁,擦乾淨桌椅,這便伏桌畫符,用的不是專用符筆硃砂,畫出來符威力大減,但聊勝於無,爲了以防萬一,雍大天師刺破食指,又畫了幾張血符備用,這血裡含有他的法力陽氣,威力卻又遠勝一般符紙,不過人身上的血就那麼多,拿血畫符是極傷元氣的事情,自是不可能沒事兒就畫幾百張來傍身,只能用來應急。

畫了幾十張符後,雍博文這才停筆,開始草擬員工僱傭合同。這僱傭合同在法師協會都有標準格式,何處該用什麼字,哪邊該用什麼法術,都是有模板的,這東西都得僱主親自寫纔有法力效力,當初雍博文一次寫了幾百張,可謂爛熟於心,此時寫起來也是輕車熟路,不大會兒工夫,寫足七十四張合約,又仔細檢查一翻,確認沒有錯誤疏漏之處後,拿出自己的徽章,一一在僱傭方落款處蓋章。這高級會員的徽章都是由法師協會訂製的,帶有會員的名號,可以當做私章使用,發到會員手中後,由會員本人施法激活上面的防僞法陣,從此徽章蓋印就會有該會員獨特的法力波動,別人假冒不來。如果日後會員升級,在發放新徽章的同時,法師協會收回舊徽章,當着公證人和當事人的面銷燬。

搞定合同,雍博文打開電腦,將那七十四個惡鬼解壓,重新釋放出來。

這些惡鬼一進房間,第一個感覺便是無比的清爽自在,往日那法陣束縛壓迫的感覺一掃而空,屋外空氣清新誘人,一時間蠢蠢欲動,都有不怎麼安份,有個站在最靠門邊的惡鬼看那走廊窗子半敞,沒有任何法力阻攔,窗外又已經沒了昨夜那危險的雷氣,不禁心思大動,倏地一下撲向窗外,就打算溜之大吉。他是已經成型的惡鬼,不像普通鬼魂懼怕陽光,在陽光下行走完全沒有問題。

可這隻惡鬼剛撲到窗前,沒等衝出去,便聽霹靂一聲大響,青白的電光後發先至,將它擊了個正着,立時滿身焦黑,冒着青煙栽倒在地。

雍博文輕輕吹去掌上雷符紙灰,微笑道:“不要急,簽了約就讓你們出去!”昨夜只是說服教育,沒拿出什麼本事,所以諸鬼也不怎麼怕他,可現在看到這位法師舉手發雷,威不可擋,均是心中凜然,方纔那點蠢動的心思連忙好生藏起來,乖乖地等候簽約。

雍博文將那合約一一發到衆鬼手中,就着裡面的條款詳細講解一翻,最後道:“你們要是覺得裡面的條款有問題,不願意與我簽約也可以,但是我不可能就這樣放你們走,只能使法術收了你們,等回到國內後,上交協會,由他們處置。”那醫生依舊是代表衆人提問:“那個協會,會怎麼處理我們?”雍博文道:“現在講究鬼權,他們不會傷害你們,但由於你們現在已經是惡鬼,有了害人的本事,所以也不可能放你們走,大概會統一關在什麼地方,等到來年七月十四日鬼門關開的時候,和以前捉到的其他鬼怪一併超渡送入陰間鬼界吧。”衆鬼一聽就明白了,哦,簽了約有福利有待遇,那算是員工,不簽約,那就關起來當囚犯啊!衆惡鬼雖然腦袋有聰明有笨學歷有高有低本事有大有小,但沒有一個傻的,好鬼不吃眼前虧,籤吧,於是乎紛紛按照要求籤字畫押,交回到雍博文手中。

昨夜那胸口破了個大洞護士女鬼最後一個交回合約,怯生生地問:“法師,你說過要幫我整型的!”還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洞。雍博文笑道:“簽了約,你就是我下屬員工了,以後叫我老闆就可以,等回到國內,再介紹你們認識其他同事。我現在就爲你施法。”

衆鬼一見老闆要施法整型,連忙都自發地往邊上讓出場子,睜大眼睛看着。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們都是橫死,個個形狀悽慘,要是能變得好看點,自然是千肯萬肯。

雍博文拿出圓珠筆畫了張符,貼到護士女鬼額頭上,並二指往那符上一點,喝道:“悲夫此身苦,煩惱藏中心。殘體出真身,常思休補念。一符聚天陽,補得肌膚體。二符匯地陰,造得殘缺骨。三符集人氣,潤及於一切。急急如律令赦!”

咒語念罷,便見女鬼護士散亂的頭髮漸趨整齊,破損的胸口大洞以肉眼可及的速度飛快癒合,最後連衣服都變得完整無缺。不過一分鐘的工夫,一個形象悽慘的女鬼就變成了教科書範例般的清純美麗女鬼。

護士女鬼歡喜地在身上摸來摸去,向着雍博文連連道謝,最後卻湊到雍博文耳邊輕聲問:“老闆,你的法術這樣神奇,能不能再幫我整整?”雍博文一時摸不到頭腦,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那女鬼一翻,確認沒有地方還有殘缺,只好問:“不是都修好了嗎?還有哪裡不妥?”護士女鬼很不好意思地道:“我以前活着的時候,一直覺得自己的胸太小,能不能幫我把胸變大一些,不用太大,38就可以!”這位護士小姐卻把雍大天師當成美容師來看了,而且還是免費整型,這就要求隆胸了!也不知道跟下來會不會再要削骨拉皮墊鼻子!雍博文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道:“這個,我卻是不會,等回去以後,我幫你問問別人有沒有這門法術。”護士女鬼喜不自勝,又向雍博文謝了再謝,這才退了回去。其餘衆鬼一見這法術確實有效,紛紛擁上來要求整型,雍博文幫他們把身形一一整回死前的正常狀態,衆鬼均是歡天喜地,都覺得這老闆確實不錯,還沒開始幹活,就先開始發福利了。

雍博文給衆鬼全都整完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道:“你們現在都是我的員工了,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合約上都寫了,你們也都看到了,必須嚴格遵守,絕不能違犯,尤其是傷人害命,是絕對不允許的,如果犯了,約束你們的法術會立刻發作,這可不是說笑的事情。”衆鬼都識趣的連連點頭表示肯定會遵守。雍博文又道:“我知道你們在這裡困了許久,希望能出去逛逛,不過現在還不可以,我剛到這地方,對這裡不太熟悉,不知道有沒有法師協會,估計多半是沒有。所以萬一有些非法師協會的閒散法師遇到你們可能會不認我的標記,而對你們出手。所以爲了你們的安全着想,在我弄清楚當地情況前,你們不能離開我,隨意出去走動。好了,你們誰熟悉這裡的情況,給我介紹一下。我要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在什麼位置,怎麼才能回到中國,說得具體點詳細點。”

衆鬼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又把目光都投到了那位醫生鬼身上。

那醫生鬼只好飄出來道:“我來說吧。”這位醫生鬼整型之後,盡復生前原貌,三十多歲的年紀,戴着金絲眼鏡,長得文質彬彬,風度翩翩,那是相當的帥。

雍博文見這醫生鬼隱隱然就是衆惡鬼的核心,又舉止文雅,言談禮貌,便道:“你先做下自我介紹。”

醫生鬼嘆了口氣道:“我叫益成鳴,是馬來西亞華裔,這家醫院就是我開的。我在島上出生,十四歲的時候離家到新加坡上學,直到二十八歲返回這個小島,開了這島上第一所醫院,行醫近十年,直到八年前死亡,都一直生活在這裡。”

這島名叫齊塞島,從地圖上來看,應該是屬於馬來西來所有,島上居民也多是馬來藉,實際上卻因爲位於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三者的勢力交匯處,而成爲一個三不管的地帶。最初的時候,島上只有一個全是漁民的小村子。益成鳴出生於此,從小就看到島上居民因爲缺醫少藥而受病痛折磨,便自幼立志,要學習醫術,將來回島上開個醫院,治病救人。可是當益成鳴學成歸來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家鄉漁村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小鎮,而且外來人達到了百分之八以上,不幸的是,這些外來人全都不是善良之輩,而是黑社會!齊塞島靠近馬六甲海峽,得天獨厚的位置沒有給它帶來豐厚的利潤卻使災禍上門。因爲海岸吃水淺,沒有深水港,地理位置又有些偏斜,無法發展成大的港口,可卻被那些走私販毒的黑社會集團看中,也不知是哪一年哪個組織最先來到這裡設立了據點,十幾年間,數十個大小黑幫組織相繼登島,建立了各自的辦事處。這裡簡直就是國際黑幫的聯合國,從黑手黨到山口組,從洪興堂到竹聯幫,從馬來客到印尼黨應有盡有,有國際恐怖主主義組織,有民族主義獨立組織,有人蛇集團,有販毒軍隊,有走私公司,只要能想得到的犯罪組織一個不落。隨着這些犯罪組織而來的,是毒口,是妓女,是軍火,是無窮無盡的殺戳,是永無止境的火拼,原本世外桃源般的一個小漁村,變成了犯罪天堂。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島上依然沒有醫院。

學成歸來的益成鳴最終還是留下來,按照最初的心願開辦了這所醫院。儘管島上多是窮兇極惡之輩,但還有他的同鄉,那些曾經老實本份的漁民。醫院開張後,生意卻是出乎意料的紅火,那些因爲各種各樣原因受傷的黑幫成員原本也無處醫治只能依靠自己人做些簡單的搶救,現在有了醫院就能正大光明的前來治傷治病,倒減少了很多無謂的傷亡,各幫派都會有人受傷,也都會有人來治傷,久而久之,便形成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無論有多在仇怨,進了醫院都得放下,治好了以後,出院再打也沒問題,但絕不能在醫院裡打。這個不成文的規定,讓這所醫院成了整個鎮子上最後的一塊和平安全之地,平穩地運行了十年之久。不過,規定既然產生,那就總有被破壞的時候。那一年,一夥名叫“卡秋莎”的俄羅斯黑幫強力進駐,與數個黑幫接二連三發生火拼,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一個新進來的黑幫,總是要通過一系列火拼才能確立自己在島上的存在。那夥俄羅斯黑幫的強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他們原本是蘇聯軍人,因爲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經濟每況愈下,長期拖欠軍費,不得不靠走私販毒來籌措軍費,後來其中一部分人乾脆就轉行當起了職業黑幫,走私軍火販售毒品倒賣人口,無所不爲,勢力迅速膨脹。這夥已經失去原本軍人身份的黑幫卻依舊有着軍隊裡的嚴格紀律與森嚴的等級制度,長久而有體系的訓練又讓他們的兇悍遠超過普通黑幫成員,登島後,連續剿滅了三個黑幫辦事處,並且將他們本部派來的援兵盡數擊敗。其中一些人最後逃進了醫院,希望能夠在這個所謂的和平之地躲過殺身之禍。不過俄羅斯黑幫卻並沒有止步在醫院之外,或許是因爲他們自帶着水平更強的軍醫,所以對這個救命的地方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直接就衝進來,把那些黑幫成員統統殺手,捎帶手殺掉了裡面的醫生、護士和其它病人。從此以後,這間醫院就荒廢了,即使是那些殺人如麻的黑幫成員,也不願意進入這個陰氣森森的地方。這裡也確實是陰氣森森,因爲鬼魂們都被困在此地,陰氣鬱結,體質稍弱的人只要待上一會就會被陰氣侵體少不得要大病一場。

聽完益成鳴的講述,雍博文那種流年不利的感覺越發強烈了。瞧瞧,好不容易逃出日本,一門心思地想回中國,結果道上就碰上海底地震引發的海嘯,掙扎着總算逃上岸,居然又落到了這麼個無法無天的地方,一個衰字怎麼形容得了這該死的運氣。

“那怎麼才能從這裡離開?”雍博文感慨了一會兒,這才接着問出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要緊,反正他只是路過灌水的,只要能及時離開,這裡別說是黑幫聯合國,就算是惡魔聯合國,跟他雍大天師也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益成鳴道:“那些黑幫都有自己的運輸船,要想離開這裡,只能搭他們的船走。普通的船已經不會到這個地方來了。對了,島上還有漁船,不過現在已經沒人真的用心去打漁了,他們都會給那些黑幫服務,幫着運輸東西,一趟下來賺的錢比打十次漁都多。要想讓他們乘你離開小島,得花很多錢。還有一些偷渡組織也能帶你們,當然也得花錢。”

雍大天師從打到了日本兜裡就沒見過錢,此時囊中羞澀的都不好意思招呼小偷光顧,一聽想要離開就得花錢,而且花的還不少,眼睛就有些長,但轉念一想,五十鈴嘉兵衛那是做好準備逃出來的,或許身上能有些錢,當下顧不得再問其他情況,連忙站起來出去,打算先問問五十鈴嘉兵衛身上有多少錢,衆鬼不明所以,但想到老闆說過爲了安全起見,暫時得先跟着他,不能自由活動,自是不敢違背,便稀里呼嚕地跟在雍博文屁股後面,都奔前廳而去。

剛走了兩步,雍博文突然感覺前廳裡有法力波動,明顯是有人在使法,跟着便聽五十鈴嘉兵的怒喝與巖裡麻央的驚叫同時響起,一個尖厲的聲音大笑着地道:“我還在爲是什麼厲害角色敢來破壞本天師的法陣,想不到卻是你們幾個連點法術都不懂的傢伙。哼哼,既然落到本天師手裡,那本天師就不客氣了地笑納了!”

雍博文一聽那設置如此惡毒法陣的傢伙果然找上門來,還欲對五十鈴嘉兵衛等人不利,不禁勃然大怒,一個箭步衝進前廳,大喝道:“住手!”然後目瞪口呆!

五十鈴嘉兵衛、巖裡麻央和瑪利卡都被一團烏光籠罩着,懸在半空。五十鈴嘉兵衛和巖裡麻央拼命掙扎,卻好像陷進了蛛網裡的飛蟲無法擺脫。那團烏光延出一條細線,直通向房中央的地面,細線的末端赫然握在一隻老鼠爪中!

瞧這老鼠肥頭大耳,皮毛光滑,堪比一隻小貓,站在屋地中央,兩足而立,身上居然還穿着一件燕尾禮服!

居然是一隻自稱天師的老鼠精!

雍博文大爲驚奇,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妖怪!

那老鼠妖怪被雍博文的大喝嚇了一跳,扭頭瞧了一眼,嚇得媽呀一聲慘叫,扔了烏光細線,一頭就往地上鑽去,那地面上原本很平整,此刻卻多了個窟窿,想是這位老鼠天師進來時打的地洞,現在想原路返回溜之大吉。

雍博文哪會放它逃走,唸咒使法,伸指虛虛一點,那老鼠天師登時凌空而起。

老鼠天師卻不是知身周變化,抱頭往下鑽了一會兒,才覺出不對,擡頭一瞧,不禁嚇得渾身發抖,哀叫道:“法師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老人家,您就大人有大量,看在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兒的份上,放過小的一碼吧。”這老鼠精本事不成,眼力卻有,一看雍大天師身上法力澎湃,深不可測,便知自己不是對手,乾脆放棄對抗,只希望自己的好態度能換來個從輕發落。

可它剛纔那翻話,不光雍博文聽到了,那羣惡鬼也聽到了。一聽就是這隻老鼠設的法陣把他們困在這裡不得解脫,一時羣情激憤,吶喊着打死這鼠崽子就衝上去,要活生生撕了這老鼠天師。老鼠天師慘叫一聲,無計可施,只能閉目等死。

雍博文微一皺眉,喝道:“都給我回來!”可那羣惡鬼羣情緒激動之下,卻連他這老闆的話也不肯聽了,雍博文捏了個雷法劈手一打,憑空轟隆一聲炸響,登時把那羣惡鬼炸得人仰馬翻。

“都回來,記不得合約上的內容了嗎?”雍博文怒道,“剛簽了約,就不當一回事兒是吧!”益成鳴悲憤地道:“老闆,這傢伙就是害我們被困在這裡的罪魁禍首啊!”雍博文搖頭道:“他要真是那個施法的法師,我也不會放過這種惡毒之輩。不過,它不是!”老鼠天師一聽連忙叫道:“天師慧眼如炬,這裡的法陣不是小的設下的!”益成鳴懷疑地問:“老闆,你怎麼知道?”雍博文道:“它的法力太低,就算是現在的水平也不足以設下那樣的法陣,更何況八年前?”在這方面,雍博文便是無可置疑的專家了,聽他這麼一說,衆鬼雖然還有些懷疑,但也只能接受,暫時壓制怒氣,乖乖退到雍博文身後。

雍博文把老鼠天師提到眼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原先是什麼地方妖怪?爲什麼會來這裡?這個法陣是誰設置的?都仔細跟我講一遍,只要不說假話,我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就饒你一命!”

老鼠天師兩爪一合,先衝雍博文做了個揖,道:“多謝天師饒我不死。小的名喚灰皮,原是中國的一隻老鼠,曾在長白山下修行,花了三百多年時間才初步化去喉間梗骨,能說人言,後來妖統陣線的黃皮大王路過長白山,便捉了小的去做隨從。小的在妖統陣線混了幾十年,一直沒什麼長進,也就沒能參加戰事,妖統陣線戰敗後,小的隨着黃皮大王逃離中國,到了歐洲,在波蘭那裡加入了異種聯盟,跟着那夥狼人廝混,後來異種聯盟跟法師協會作戰,黃皮大王不幸戰死,小的沒什麼本事,不敢在那地方再呆,就舉家逃到了這裡。當年來了這個地方,我看這醫院荒僻,原想安家在這裡,卻無疑中發現這裡設了法陣困着好些鬼魂,小的法力低微,不敢進來,又怕這設法陣的法師回來發現我們,便連忙逃走,在島後的棷林裡住了下來。這法師陣是誰設的,小的實在不知,這幾年來也沒見過有法師回來察看這裡。小的這些年修行進展緩慢,見這裡有鬼魂,但起了歹心,想等這些惡鬼成型,便來將它們捉了回去煉化,增進功力。只是小的法力實在太低,直到現在也修不煉化惡鬼的水平,只能一直侯着,又在這醫院裡設了個小小的法術監視,昨晚小的感覺到法陣被破本想過來察看,可正值雷雨,天地間充滿雷氣,小的這種低級妖怪最怕這種雷氣,也不敢出來,直到今早雨停雷散,才偷偷過來察看,只見到天師的幾位隨從,還以爲是他們無意中破壞了法陣,因他們破壞放陣,使那些惡鬼自由,壞了我煉化惡鬼的計劃,所以小的一時暈了頭,纔想捉他們去修理一翻。小的句句實話,還請天師放過小的吧。”

這老鼠天師倒是個實在妖怪,雍博文只是簡單一問,它倒好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老底身家全都抖了個乾淨。雍博文聽着不禁有些好笑,又問:“你在島上這麼久了,可見過其他會法術的人或是妖怪嗎?”老鼠天師把個小腦袋搖得跟個播浪鼓似的,“不曾見過,像小的這種水平,若是島上法師,也不敢隨意出來亂晃了。不過……小的卻在鎮上其它地方見過一些法陣佈置,想這裡原先是有些法師的,只是不知什麼原因離開了,現在也沒有回來過。”雍博文點了點頭,轉頭問了問五十鈴嘉兵衛,確認了他們都沒有受到傷害,便把那老鼠天師放下,道:“我看你身上沒什麼陰怨之氣,想來也沒做過什麼害人的事情,就放過你了,你走吧。只是這陣中的惡鬼已經被我收服,現在都是我的屬下,看到他們,不可以傷害。”“那是自然,借小的十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傷害天師的手下。”那老鼠天師落到地上,衝着雍博文行了一禮,赤溜一下鑽進洞裡逃得無影無蹤。

雍博文回頭又對那些惡鬼道:“既然島上沒什麼法術界人士,也就沒什麼危險了,你們出去逛逛吧。普通人看不到你們,可你們也不要惹事,若是聽到我的召喚,就要及時歸來。”衆鬼一聽大喜,紛紛答應着,一鬨而散,順着窗門縫隙跑得溜乾淨。雍博文這才問五十鈴嘉兵衛身上帶沒帶錢。五十鈴嘉兵衛爲難地道:“逃出日本的時候,身上倒是帶了些錢應急,可是昨晚海嘯的時候,這錢都掉光了,現在身上卻是一點也沒有。”雍博文不禁愁道:“這可怎麼辦,沒有錢,可就離不開這裡了。”五十鈴嘉兵衛連忙問是怎麼回事兒,雍博文將這裡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五十鈴嘉兵衛便笑道:“法師您這就糊塗了,身上沒錢有什麼打緊,既然這裡國際黑幫衆多,那通訊肯定不成問題,應該還有銀行,只要聯繫一下家裡人,讓他們給你往賬戶裡打些錢,不就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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