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林木木突然一陣眩暈,差點倒下去,還好有隻手扶住了她,她回頭一看,是王家琦擔憂的臉。

“你怎麼了?”看見林木木蒼白如紙的臉,王家琦的眉頭深鎖:“你怎麼總是把自己弄得這麼…”王家琦欲言又止,一臉無奈的扶住好像沒了骨頭支撐的林木木。

當林木木看到王家琦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一片蔚藍的天空,看到的希望,她突然覺得至少,至少,這個男人還在。或許是這時的自己實在是太需要發現自己身邊有一個真實的男人,所以,這時候,林木木對於王家琦是感激的。

她的淚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這時候的林木木是真正的脆弱的,茫然的,且無助的,她這麼多年堅持的信念收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她完全讓她不知所措,雖然她一直勇敢面對,但是錢德凱的事情讓她對一直認爲了解男人和愛情的自己重新產生了不確定,原來,她一點都不聰明,原來,她是這樣一個笨蛋,真的不可思議,爲什麼會遇到這麼一個男人,竟然還打算嫁給他,天哪,天哪!

當林木木的情緒快要崩潰的時候,一個女孩子在身後叫她:“林木木!”

她回頭的時候,女孩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猝不及防的給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林木木在五秒過後纔看清楚這個憤怒的女孩是鄭欣宜。

王家琦的表情帶着些許無奈,好像這個女人所有的錯誤都在這一天看到了結果,讓她和她傷害的人都一起崩潰,本想制止女孩的行爲,但看女孩並沒有想再繼續打她的意思,所以只是扶住林木木沒讓她倒下去,便沒說什麼,女人們之間的事情,他不好干涉。只能做到不要讓兩人再發生更激烈的衝突。

“你到底對耿雷做了什麼?你說!”鄭欣宜大叫着問林木木。

林木木的腦袋已經空了,她的眼神無光:“耿雷?耿雷怎麼了?”

鄭欣宜依舊一臉憤怒:“他今天沒去上課,我就覺得奇怪,我打電話他沒接,我就去他家找他,幸好我有他家的鑰匙,不然…他,他自殺了!現在在醫院裡,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現在還沒有醒呢!你,你說,是不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他的桌子上放着寫滿你名字的紙,我想一定是你!你答應過我好好的對他的!你這個壞女人!”

突然,林木木的尖叫打斷了鄭欣宜的質問,連鄭欣宜都嚇了一跳,看見林木木瘋了似得大聲哭泣,王家琦扶都扶不住,她直接癱坐在地上放聲痛哭,這樣的林木木,是王家琦沒有見過的,也是鄭欣宜沒想到過的。

那個自信的,優雅的,美麗的讓人妒的紅顏林木木此時完全崩潰的毫無形象的坐在雪地裡放聲哭泣,是很讓人意外的,連王家琦都有些不知所措,一個女人這樣哭表示她不僅是受刺激這麼簡單。

過了一會兒,王家琦才說:“幫我一把,把她扶上去。”

鄭欣宜愣了一下,看見林木木這樣她也很意外,隨後見王家琦看她,才伸手幫忙扶起林木木,兩人七手八腳的把林木木扛到王家琦家的沙發上。林木木已暈過去了,臉上的妝花了,像一個可憐的花貓。她蜷縮在沙發的角落,昏昏欲睡。

“她怎麼了?”鄭欣宜看着林木木這個樣子疑惑的問王家琦。

王家琦搖了搖頭:“不知道,你還是先回去吧,等她情緒穩定之後再說好嗎?”

鄭欣宜問王家琦:“你是她什麼人?”

王家琦看着林木木淡淡的說:“朋友。”

直到第二天中午,林木木才醒過來。緩緩睜開眼睛看見王家琦的時候。林木木又想哭了。

“你醒了啊?再不醒,我就送要送你去醫院了。”王家琦看了看錶:“都睡了20個小時了,還好今天是週末,不會耽誤我的工作。”王家琦把手裡的文件放在桌子上,摘掉眼鏡看看一言不發的林木木。

“去洗洗臉吧,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林木木看了看他,默默的站起來走向洗手間,面對鏡中花貓似得臉,林木木再一次掉下了眼淚,好狼狽,真的好狼狽,怎麼她的人生變成了這樣?沒有希望,沒有未來。這麼多年的追求和堅持就是這種結果嗎?

她低下頭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潑在她的臉上,隨後一捧水噴花了鏡子,讓自己在鏡子中的影像變得支離破碎。

“什麼事情又讓你變成這樣了?”王家琦站在後面一臉隨便問問的表情:“我說,你在我面前好像太多次直接的表現出了男人都無法接受的一面,狼狽不堪,不修邊幅,歇斯底里,這次又是大哭大叫,真是受不了你了,我覺得我就像你的垃圾桶,雖然我對你不感興趣,但是你不能讓我因爲你對所有的女人都不興趣吧!”

王家琦好像很多抱怨,他靠在門邊非常正經的說,完全忽略林木木的眼淚。

林木木看着鏡子裡的王家琦愣了一會兒。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有說錯嗎?”王家琦吼了一句。

“你,爲什麼不幫我洗把臉?”林木木突然說。

“啊?”王家琦還沒反應過來,林木木邊拿毛巾擦臉邊看着他:“你要是不喜歡看我這副鬼樣子,就應該幫我洗臉,是你自己不願意做,是你願意對着這樣的我。怪誰呢?”

王家琦無奈又無語:“哎,我說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你當時睡着了,我怎麼幫你洗臉?再說,我憑什麼幫你洗臉,你睡了我的沙發,讓我擔心,還要叫我幫你洗臉?什麼道理?”

王家琦的話讓林木木停下洗臉的動作,很認真的看着他,隨後她說:“謝謝你,幸好還有你在。”

這句話雖然很簡單,但是在王家琦的心裡像丟下了一顆石子,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涌上來,這個女人,真的是讓他不得不掛心。

雖然她有很多缺點,表面上她做作,事故,拜金,好像除了漂亮她一無是處,但是正是因爲她總是不設防的在他的面前表現她真實的另一面,他纔不經意的去了解了她,發現了她的可愛,堅持,脆弱,勇敢,敢愛敢恨,率真,甚至還有些單純。其實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只是需要簡單的生活,簡單的感情,也許她還不知道她所追求的東西根本不是她想要的,但是他知道,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你不要刺激我,我還真想回到我們以前見面不相識的時候,因爲你這個人真多很麻煩。”王家琦正要走出去,卻被林木木拉住了。這個舉動也是王家琦沒想到的。他回頭對上林木木脆弱無助的眼神。一時無語。

“你不可以討厭我。”林木木看着王家琦說。

王家琦看着林木木。眼神複雜。兩人就這麼站着。林木木就想抓住一根救命草,她知道她要重頭再來了,她現在一無所有了,馬上姐妹們都要結婚了,只剩下她林木木了,她不想被任何人同情,命運已經懲罰了她,她認了,可是她唯一殘留的尊嚴不能再失去了,如果連尊嚴都失去了,她林木木就只剩下空殼,連重新開始的勇氣都沒有了。所以王家琦是她的救命稻草,他可以扮演一個知己的角色,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站出來做她的男友。

是的,現在王家琦對林木木來說,意味着很多。

林木木去醫院看了耿雷,耿雷已經醒了,鄭欣宜在照顧他,他的情緒看起來好了些,沒有林木木想象的那般情緒低落。

看林木木站在門口,鄭欣宜走了出來:“你跟我來。”

林木木跟着鄭欣宜來到天台。

“幸好耿雷的父母都出差去了美國,否則,他們一定會很傷心,如果知道是因爲你,你一定不會好過的,明白嗎?耿媽媽最愛兒子,她一定拼了命的要搞到你身敗名裂,去你上班的公司鬧都有可能。”

林木木看着鄭欣宜說:“我知道,但是不知道你對我這些幹什麼?”

鄭欣宜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其實這件事情可能會很嚴重,本來,我是想事情發展到這麼嚴重的地步的。因爲你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你答應過我的,對耿雷要好,你們可以跨越年齡相愛耿雷的朋友們都覺得很偉大,我也就是因爲這樣才放棄了對耿雷的愛,可是你卻傷害他。”

林木木心裡倒是很平靜的表情:“那你幹嘛不按你的計劃行事啊?”

“因爲昨天晚上,我看到你那個樣子,我有些同情你,我本來覺得你會一直這麼這麼高傲下去,我也因爲你的美貌和高傲而自嘆不如,可是昨天我發現你還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和我一樣,是個普通人,既然是個普通人,我爲什麼不可以哎耿雷呢,魚死網破對誰都沒好處,你和耿雷分手了,對我來說是好事不是嗎?”

看來所有的女人都是有小算盤的,不止林木木一個,是的,都是普通人,和林木木一樣的普通人,普通人就普通人吧。

林木木嘆了口氣:“下去吧。耿雷是很不錯的。”

“那你爲什麼放棄他?”

“你說了我是普通人,普通人怎麼可能不注意年齡的差距呢,差的太多了啊,十歲啊,十年之後我是什麼樣子呢?他又是什麼樣子呢?”林木木坦誠的說。

“你自卑?”鄭欣宜直接問她。

林木木想了想:“不,是理智。”

“你是不相信有真正的愛情!”鄭欣宜突然問。

林木木本來已經走出幾步,她停下來:“不相信。”

隨後林木木離開天台。

走進耿雷的病房,林木木還沒開口,耿雷先說話了:“我是不是很可笑?”

林木木坐到他的旁邊,看着他:“還好。”

耿雷笑笑:“真的不能挽回了嗎?”

林木木也微笑着看他:“耿雷,請相信我好嗎?我們就這樣結束吧,這樣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本來,我今天已經訂婚了你明白嗎?我們真的是不可能的,現在就更不可能了,我看清了自己,以前是看不清楚,現在看到清楚了。”

“可能,我是太偏激了。我想我也做錯了。”耿雷最後說。

林木木看着他:“對不起,耿雷。”

耿雷笑笑:“其實,那段回憶我很快樂。想一想,記憶是很美好的,就夠了,我不能太貪心。”

“謝謝你能這麼想。”林木木很感激。

“我能最後抱抱你嗎?”耿雷說。

林木木點點頭,這段風花雪月的愛情在這個擁抱中結束了。

真的很突然的結束啊!

但是人生有太多突然了,真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