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淼掛了電話,緊跟着過去,一把就奪了她手中的酒杯,“你懷孕了還喝什麼酒?瘋了啊!”
失去了孩子,景淼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不把肚子裡的孩子當一回事。或許做母親的機會,對她來說,窮其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了。自己得不到,所以見不得別人不珍惜。
手中忽然空了,張淘淘有些不滿,瞪着景淼,“剛纔是不是衛少卿給你打電話啦?躲我那麼遠,不是有鬼是什麼?你自己看看那是酒嗎?難道白的都是酒?”
景淼端起杯子去聞,什麼味道都沒有,嚐了一口,一股酸味,是檸檬水。她悻悻地放下了杯子,蹭到張淘淘的身邊。
“淘淘,你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啊?”
張淘淘不說話,只是定定盯着桌上的杯子。
景淼直接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淘淘,你會把孩子生下來,是吧?”
張淘淘轉臉看景淼的神情,她白皙的臉上兩頰瘦削,顯得下巴更加尖,一雙大的驚人的眼睛裡迷濛着哀愁和羨慕。
她怕景淼又想起那個沒有留住的孩子,趕緊抓住景淼的手,“別動手動腳的啊,這麼飢渴,你家那位昨天晚上沒有滿足你啊?”
張淘淘湊近了景淼,忽然發現她圍脖下面有一處可疑的紅痕,像是被人咬傷的,一看就力道不輕。
“呸,閉上你的嘴,開口閉口那些事,我看你就是摩擦運動做多了,纔會中獎。”景淼推開她湊上的腦袋。
“裝吧,那鎖骨上的草莓紅豔豔哪,不過他也太兇猛了吧,也不知道輕點。不過也對,在部隊上,幾個月都只能憋着,那麼久的一下子釋放出來,嘖嘖嘖。”
張淘淘笑容猥瑣,說的話也越來越露骨,景淼皺了眉頭,臉上淡淡的,心裡卻轉過某種情緒。
兩個人還沒有說多久的話 ,衛少卿就急急地出現了。
“寶貝兒,你怎麼能喝酒呢?我錯了好不好?你別生我氣,好不好?”一坐下來就拉着張淘淘的手不放,一臉哀求地神色,那神情,簡直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張淘淘甩手,卻沒有甩開,反倒被這個人握得更緊,不得已轉過臉,看着衛少卿,“衛少卿,你告訴我,我怎麼會懷孕!”
衛少卿笑眯眯的,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景淼,“寶貝兒,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嘛?當然是我們兩個辛勤勞動的成果啦。初中生物老師都說過了的東西,以前讓你好好學習,你不聽吧?”
“誰跟你說這個啦!”張淘淘瞪大了眼睛,打斷這個藉着插科打諢,想將事情笑哈哈地遮掩過去的人。
“我定期吃的長期避孕藥,居然都不起作用,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是被你換成了鈣片!行啊你,衛少卿,當着我的面信誓旦旦地說不想那麼早要孩子,不會強迫我,暗地裡不聲不響地把事情都處理地滴水不漏,我都懷孕三個月才知道!”
張淘淘簡直要氣瘋了,三個月啊,這中間,她被衛少卿耍地團團轉,以爲自己不來大姨媽是因爲月經不調。衛少卿這個妖孽體貼地帶着她去看婦科,忙上忙下,給她買藥,服侍她吃藥,最後才發現這貨瞞天過海,擺了自己這麼大一道。
衛少卿討好地笑,“淘淘,你想多了。現在你千萬不能隨便發脾氣,你肚子裡還有我兒子呢。”
張淘淘氣得往後一倒,一腳泄憤似的踢到衛少卿的小腿上,她腳上穿着的尖頭羊皮高跟鞋,景淼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那一腳可不輕。
衛少卿笑得雲淡風輕,彷彿只是被蚊子盯了一下那麼輕鬆,上前抱住張淘淘,安撫地親了親她的臉頰,“乖,別鬧脾氣了。有什麼不高興的,儘管發出來,踢到我沒有關係,弄疼你的腳就不好了。”
張淘淘死活不說話,臉上的神情卻不再是那麼難看。
三個人出了酒吧,衛少卿堅持要請景淼一起吃飯,一起去了一傢俬房菜。趁着衛少卿出去洗手間的空當,景淼急忙勸還擺着一張臭臉的張淘淘。
“淘淘,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總不可能讓衛少卿以死謝罪吧?好啦,鬧得太過,把他心裡的愧疚都給鬧沒了,你就舒服了是吧?結婚吧,衛少卿對你真的是沒話說。”
“這都是他活該,想結婚,沒那麼容易!以爲我有孩子了,就會真的原諒他?他休想。”
張淘淘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樣子,讓景淼覺得奇怪,總覺得張淘淘這樣介意懷孕的事情,好像不僅僅是因爲衛少卿耍詐的緣故。
“淘淘,你不會又要去做人流吧?”景淼想到那一次張淘淘大出血的情形,實在是怕她又發傻。
張淘淘垂了眼,語氣平靜,“不會。”
那一次流產,她差點把自己的命都給搭進去,出了院之後,被自己那個暴發戶老爸狠狠抽了一頓,說要找出那個讓還沒有成年的女兒懷孕的混蛋,她卻閉緊了嘴,打死不說。
上大學之後,一向不管她的父親給她買了一套公寓,常常來看她,順帶監督她的一舉一動。
包廂的門打開了,衛少卿進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好久不見啊。”
李晨微笑着跟景淼打招呼。
“剛纔在外面看到他了,就讓他一起過來吃飯。反正也不是什麼外人。這個是我表弟,這是你嫂子,淘淘。”衛少卿坐在張淘淘旁邊,手上正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
“嫂子。”
李晨從善如流,鬧得張淘淘應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吃完飯之後,張淘淘被塞到了衛少卿的車裡。景淼對她揮手,“沒事,我自己坐車回去。”
“一起吧,別忘了,我們是鄰居。”
景淼也不矯情,順勢上了車。
兩個人一路閒聊,到了家門口,景淼道了謝,正要進門的時候,李晨忽然叫住她,“可別忘了,我還等着你說的那頓飯呢,不會是打算拖到明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