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淼怎麼會忘記那一天,在坐滿了人的體育館裡,景淼正在準備作爲國家獎學金獲獎人代表發言,這個女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上臺,就是響亮的一巴掌。
巴掌聲,通過臺上的麥克風,嗡嗡嗡地清晰傳送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裡。
“小小年紀,就只知道貪別人家的錢!破壞別人的婚姻!這樣的人,怎麼還有臉站在這裡作爲代表發言!你們學校,這種道德敗壞的人也能獲獎?”
她的質問聲,震驚了在場的所有師生,議論聲沸沸揚揚,整個體育館如同煮沸了的大鍋,煎熬着景淼身體和心理的每一寸。
貪錢?
破壞別人的婚姻?
等到了校長室裡,她才知道,自己的男友,那個這段時間說自己工作很忙的男友,原來已經跟一個紅三代訂婚了!
她連質問修瑜的勇氣都沒有了,光是同學們和老師們總是含有深意的目光,已經快要逼瘋了她。
過往的事情,隨着這個始作俑者刻薄的嘴臉出現的時候,再一次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整整有一年,景淼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作噩夢。她夢見自己被扒光了,被迫着站在那個讓她丟大臉的體育館裡,面對全校師生髮言。
她遮羞已經來不及,眼看着校長拿來的獎狀上寫着“最不要臉的女人,貪錢,小三,狐狸精!”
驚醒之後,她瞪大了眼睛,木木地看着天花板,數着這是賀流舒消失的第多少個月。
“啪”
對面的女人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瞪着突然出手的景淼。
景淼緊抿着脣,冷眼看着她錯愕的神情,這一巴掌,來的太遲,雖然隔了這麼多年,她心裡還是覺得挺解氣。
“這一巴掌是還你當年送給我的!你當年隨意編造事實,說我是小三,說我貪圖你兒子的錢,逼得我不得不從那個學校轉走,逼得我母親一氣之下,腦溢血住院。我這一巴掌,還算輕了!”
當年,她自怨自艾,怪自己識人不清,沒有討回公道,就這樣懦弱地遁了。現在看來,對有些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你敢打我?賤女人!”
她猛地就想撲上來,卻被人從後面拉住了。賀流舒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自己母親的身後。
“給我打她!”
她狠狠地叫囂着,一張臉因爲怒氣,扭曲着,那點僞裝出來的高貴優雅氣息,瞬間都消失,露出了這個女人彪悍低俗的本性。
可是賀流舒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自己母親被人打的憤怒。他的琥珀色眼睛,赤紅着,一抹如殘陽般的猩紅,讓人覺得害怕。
認識賀流舒這麼多年,景淼從來沒有見過賀流舒這樣氣極的樣子。他總是溫和或者漫不經心。
“媽,剛纔景淼說的都是真的嗎?當年她會轉學,會消失,都是因爲你?她什麼時候貪過我的錢?我倒是希望她花我的錢,你知不知道,你兒子就算是跪在她面前,求着她花,她都沒有看過一眼!”
溫潤君子的臉上綻放出一絲苦笑,微微顫抖着的聲音,泄露了一絲他痛苦的情緒。
現在看到賀流舒這樣的表情,景淼心底除了冷笑之後,再也沒有其他的情緒。
這又是何必,往事不可追,難道她跟他到現在這一步,都只是因爲她媽媽自作主張,從中作梗的緣故嗎?
“兒子,媽媽當年可都是爲了你好!你跟這種不要臉的人在一起,只會害了你的一輩子!她只會拖累你!”
“媽,到底是拖累我,還是拖累賀家的前途!”
這對母子爭執了起來。
景淼微微撇嘴,賀流舒除了把責任推到這些外力因素上面,根本就不會從自身反省。景淼轉身,不想看這對母子爲往事鬧起來。
拐角的另外一邊,藍妙快速轉身回到了拍賣會場。剛纔看到景淼偷偷從拍賣會場裡出來,她一時好奇,就跟了過來,怎麼都沒有想到,準備看笑話,卻聽到這樣的秘聞。
賀流舒,李木的丈夫,修瑜的朋友,居然跟景淼有這樣的親密關係。想想李木跟修瑜親如兄妹的關係,想想修瑜如果知道景淼是這樣的女人……
她敢打賭,景淼這個女人,好景絕對不會長久了!
……
景淼剛轉到拍賣會場的門口,本該是主持人的修瑛正往她這個方向走來。
“你去哪裡了?”
見修瑛關切的樣子,她有些訝異,這個五姐,似乎對她要格外好些。
景淼不知道的是,修瑜跟修瑛關係不錯,他過電話,囑咐自己的五姐,讓景淼能夠在北京多呆一段時間,放鬆放鬆心情。
修瑛當然樂意,難得自己這個表弟,家裡最臭屁的小八,會低下高貴不可一世的頭,來求她。
“沒事。剛纔出去散散心,沒有想到將酒不小心撞到某個人的身上,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修瑛將景淼全身打量了一遍,確定這個弟妹全身無恙,才放心。她擡起頭,忽然見到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往這邊奔了過來。
那白色皮草上,血色狼狽痕跡十分不堪。
“小賤人,打了我就想跑?”
一聽這個聲音,景淼就知道是賀流舒的媽媽追來了。是了,這個女人,怎麼都不會嚥下這口氣,當年任她揉搓蹂躪的窮學生,現在居然敢翻身了,她怎麼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