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丞打斷了笑笑的解釋,他把她攬入懷裡,垂眸,淡笑着說:“我沒說要怪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好麼?你這個樣子,反倒讓我覺得自己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
笑笑吁了口氣,如實重負,原本她還覺得莫天丞會不高興,現在聽到他的話後,她終於可以釋懷了。
莫天丞不想再跟她繼續這個話題,他突然將她向自己的懷裡摟的更緊,然後說:“寶貝兒,明天休息,你最想我陪你做什麼?”
“我差點忘了,明天是週末啊,我都沒有好好想想要做什麼!”
看着她呆萌的樣子,他說:“我們就快舉辦婚禮了,你覺得我們現在最應該做點什麼準備工作呢?”
“準備工作?”笑笑若有所思起來,莫天丞這個問題問的太突然,她一時間也想不出該準備點什麼。
莫天丞鬆開笑笑,高大的身軀倚靠在沙發靠背上,擡手把玩着笑笑長長的黑色髮絲:“再想想。”
笑笑身子一歪,直接倒進他的懷裡,壓着他堅硬的胸膛,靈光一現地說道:“教堂爸爸已經選好了,親朋的請帖也是爸爸去弄,不然我們選選酒店吧!”
看着眼前呆萌的小女人,莫天丞清俊的眉宇微微皺了皺,他寵溺地輕颳了下她的小鼻子說:“傻瓜,當然是去拍婚紗照!”
笑笑倏地瞪圓了眼睛,恍悟地說道:“是哦,我居然連婚紗照都給忘記了!”
“小傻瓜,該拿你怎麼辦纔好?”莫天丞無奈地笑着。
笑笑窩在莫天丞的懷裡,感受着他對自己的寵溺,腦海中浮現出袁飛龍滄桑的面容。
她在想着,莫天丞會不會因爲自己和袁飛龍的關係而放他一馬?
須臾,她終是把心裡糾結了許久的話說出來:“莫莫,能不能不要和創飛爭鋒相對?”
說話時,她靜靜地看着莫天丞的眼睛,想要從他的表情裡捕捉些什麼,可她只見到他帥氣的臉上,表情微微滯了一下,深諳的藍眸裡漸漸沒入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她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反而更加的沒有底。
莫天丞沉默了一會兒,轉開話題說:“寶貝,媽咪已經答應明天會陪着我們一起去,她是時尚界的前輩,也認識許多攝影界的朋友,我彷彿已經預見我們的婚紗照一定會美的曠古絕今。”
“莫莫,我要聽的不是這些。”笑笑強調着說道。
她知道莫天丞在有意和她轉開話題,似乎他的心裡已經有了決定,那就是吞併創飛。
若是擱在從前,莫天丞這樣做會讓她覺得大快人心,可是現在,她畢竟是袁飛龍的女兒,即便他們之間還沒有太過親近,還需要更多的磨合。
但是他們的關係卻是無法改變的,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袁飛龍再受到任何的打擊,而這樣的打擊對他來說,無疑是無法接受的。
笑笑從莫天丞的懷裡掙脫出來,清亮的鳳目深深凝視着莫天丞湛藍的眼眸,深吸口氣。
她鄭重其事地說道:“莫莫,雖然我並不準備和他相認,可我們的關係就是這樣,我認與不認都無法更改,他已經是個六十幾歲的老人,我真的不忍心再見到他受到任何傷害!因爲那些傷害很可能會是永遠也無法挽回的,他這次入院就差點……”
她無法再繼續說下去,緊緊地攥着手,骨節微微泛白,嘴脣也咬的發疼,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袁飛龍真的死了,將會給她留下多大的遺憾!
莫天丞扳正笑笑的肩膀,與她深深對視:“寶貝,商場如戰場,成敗在所難免,不要太情緒化好麼?”
莫天丞的聲音很輕柔,卻也不容置疑,笑笑彷彿已經感覺到,莫天丞這一次是動了真格的,他似乎不會因爲任何一人而放棄吞併創飛。
看着莫天丞幽諳而漠然的眼睛,笑笑的心裡倏然升騰起一絲莫名的憤怒感。
“是我情緒化,還是你太冷血?”
笑笑紅着眼睛,質問着莫天丞,在這一刻,她彷彿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那個溫柔的莫天丞彷彿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你說的那些我都懂,但是,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按部就班的,凡事都還有個情面講,難道你在打擊袁飛龍的時候,就根本不考慮下我的感受嗎?”
莫天丞深諳如海的眼眸裡溢着微怒的神色,他以爲不論什麼時候,笑笑都會站在他這邊,但他錯了,在這樣的緊要關頭,笑笑選擇了一個對她來說一天父親責任都沒有盡到的袁飛龍。
而在她的眼裡,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不講情面,一個冷血的男人,可她又明白多少,他爲何要如此冷血?
他心中同樣憤怒,他從一開始來到這裡就是爲了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讓害了他爸爸的人萬劫不復!
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自己愛上的女生會是仇人失散多年的女兒,他並不恨笑笑,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人之常情,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自己爲什麼一定要吞併創飛。
“莫莫,求求你放過他吧,他年紀已經大了,經不起任何的刺激……”
笑笑今天並不想和天丞吵架,她不喜歡因爲這些事情讓得來不易的感情出現裂痕,她低聲下氣地央求着莫天丞。
這樣的做法讓他緊緊地蹙着眉頭,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不喜歡自己的女人用這樣的語調和他說話,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莫莫,你沒有看到他如今可憐的樣子,他不只是創飛的總裁,他還是一個老人,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對老人的憐憫之心嗎?哪怕……哪怕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行嗎?”
笑笑一邊央求,一邊落淚,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莫天丞清俊的眉宇越皺越緊,瞬間心煩意亂:“笑笑,別無理取鬧好嗎?”
“我無理取鬧?”笑笑哽咽着,看着莫天丞的眼神裡充滿了質疑,對眼前男人的質疑,她覺得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看錯了人,“他不是你的爸爸,你也沒有看到他可憐的樣子,你當然不會理解我心裡的難過!莫天丞,你太殘忍了,難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因爲受不了刺激,再次突發腦淤血嗎?這次他脫離了生命危險,那麼下次呢?你能保證他還會完完好好的活着嗎?”
笑笑一邊落淚,一邊吼着,她心裡那五味雜陳的情緒全部化作淚水與咆哮,發泄在了莫天丞的身上。
她無法理解莫天丞的做法,難道他就真的一點情面也不講嗎?
哪怕是因爲她的關係放袁飛龍一馬也不行嗎?
那她在他的眼裡又算什麼?
笑笑眼中的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下來,她不滿莫天丞的反映,她覺得自己在他的眼裡並不重要!
雖然她的要求可能真的有些任性又過分,可她就是沒有辦法對袁飛龍的安慰視而不見!
“笑笑……”
看着笑笑流淚的樣子,莫天丞心疼了,他輕喚着她的名字,想要給予她一絲絲的安慰,即便他在袁飛龍的事情上根本不想妥協。
“我很累,先去睡了!”
笑笑不容莫天丞再說話,掙開他的手,起身回了房間。
莫天丞坐在空曠的客廳裡,聽到樓上傳來一聲大力的關門聲,他遂即長長地吁了口氣。
現在這種時候,和笑笑說什麼只怕她都會聽不進去的,莫天丞並不想在這種時候讓兩個人鬧得更加不愉快,畢竟他們很快就要舉行婚禮了,他不希望讓彼此把不好的情緒帶到婚禮現場。
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來,打破了客廳裡的沉寂,手機在茶几上一邊響鈴一邊因着震動而旋轉着,莫天丞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無意接聽。
惱人的鈴聲沒有因爲無人接聽而停止叫囂,依舊響個不停。
原本想要情境下的莫天丞聽着惱人的鈴聲煩躁極了,他拿起電話,非常不爽地摁下接聽鍵。
吳曉東的聲音在聽筒中傳了出來:“總裁,今天下午已經陸續有銀行催促創飛還款了,只是袁飛龍一直住在醫院中,這些事情都是他弟弟袁飛麟與王兆基兩人搪塞着,應該還沒有傳進他的耳朵,不然,他定是不能安心住在醫院裡的……”
吳曉東的話還沒說完,莫天丞立刻吼道:“關於他的事情不要再跟我說!understand?”
吼完,莫天丞掛斷電話,關了機!
……
電話另一端的吳曉東拿着已經被掛斷的電話,一臉的莫名其妙。
不跟他說跟誰說?
這個總裁,今天這是在抽什麼瘋呢?
莫天丞幾乎沒有過這種情緒波動非常大的時候,簡直把吳曉東給震懾住了,他不禁琢磨着就竟是誰把他惹成這樣?
不用仔細想也能知道答案,這個世上,或許除了笑笑以外,似乎不會再有人能輕易左右他的情緒了。
吳曉東無奈地搖了搖頭,果然戀愛中的男人也會變的情緒化,就連一向沉穩內斂的莫天丞也在劫難逃!
……
莫天丞在樓下洗了澡,回到臥室時,房間裡非常安靜。
他的小女人躺在牀上,用被子矇住了頭,不知道有沒有睡着,可他卻不想去打攪她,這個時候,他們兩個都需要好好的靜一靜,好好想想自己做的究竟對不對。
莫天丞默默注視了笑笑一會兒,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房門關閉的一瞬,笑笑猛地掀開被子,怒視着緊闔的房門,討厭的莫天丞,竟然哄都不哄她一下?
他還真的有理了嗎?明明就是他的不對,一根筋的傢伙!
笑笑像是一個小青蛙一樣,氣鼓鼓的關掉電燈,猛地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
翌日一早,笑笑下樓時,珍妮弗已經坐在了客廳裡,她沒有見到莫天丞的身影,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媽?”
珍妮弗見笑笑下樓,看不出年齡的臉上掛着溫婉的笑容,她溫柔地說道:“小懶蟲,居然睡到日曬三杆,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麼?”
笑笑有點兒不好意思,她說:“您什麼時候來的啊?”
“兩個小時前。”
“啊?您居然在這裡坐了兩個小時!”笑笑倏然睜大眼睛,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哦,我不知道您會這麼早來。”“快去洗漱,我們該出發了。”說着,珍妮弗站起了身。
“去哪啊?”
珍妮弗看着笑笑初醒的模樣,顯然,她還沒有完全清醒,不然怎麼會不知道要去哪裡?
她寵溺地戳了她的額頭一下,說:“傻瓜,當然是去拍婚紗照,我有個法國攝影師朋友最近剛好在鷺島,我有幸約到他,他也承若,一定把你們兩個的婚紗照拍成頂級大片!”
這的確是個值得興奮的事情,那畢竟是法國知名的攝影師,可笑笑此時此刻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想着昨晚莫天丞整夜都沒有回臥室的事情就心塞,今天又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她的心更塞。
她悻悻然地嘟噥着:“人都不見了,還拍什麼婚紗照?難不成要跟塑料模特拍?”
珍妮弗沒有聽清楚笑笑在說什麼,狐疑地蹙着眉頭:“笑笑,你自言自語地說什麼呢?”
“呃……沒,沒什麼!”
笑笑牽強地扯出一抹微笑,正失落着,莫天丞突然從樓上走下來,她一怔,本以爲他出去了,原來他去了樓上的書房。
她彆扭地看着莫天丞,沒有和他打招呼。
想着昨晚自己苦苦哀求他,他竟然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裡就恨不得掐他幾把,再咬他幾口!
在這種時候,她一定要有骨氣,堅決不會先和他說話!
……
珍妮弗看看笑笑又看看莫天丞,他們兩個的表情都有點兒奇怪。
今早上她來的時候剛摁下門鈴不久,莫天丞便給她開了門。
當時他的頭髮有點亂糟糟的,一看就是剛剛睡醒的樣子,只是他的身上卻穿着昨天穿的衣物,這就說明了,他根本就沒有在臥室裡面睡,而是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宿。
她不禁琢磨着,這小兩口兒新婚燕爾的,究竟是爲了什麼事兒鬧得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