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飛龍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頭擠了出來,說話時,那棕黃的眼珠子裡泛着陰狠的光。
他眼裡一向容不得一粒砂子,既然莫天丞不準備放過自己,那麼他也沒有什麼可顧及的!
袁飛龍回身,將喝剩下的半杯溫水遞到江彥輝的手中。
後者說道:“總裁,那接下來我們該做些什麼?如果莫天丞把與您之間的恩怨告訴給笑笑的話,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現在這種情況,袁飛龍就勢來招苦肉計,可以輕易的讓笑笑爲他所用,只是,江彥輝還不敢保證,若是笑笑知道當年是袁飛龍吞併了元華集團,又間接害死莫振和的話,她究竟會站在誰那一邊?
到那時,這顆棋子就不好控制了。
袁飛龍慢慢地吐了一口氣,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說道:“他不會說的。”
江彥輝眉頭一皺,不明所以地說道:“您的意思是……”“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實意喜歡笑笑的,他絕不可能把這件事說給笑笑聽,因爲,他也不能保證,當笑笑知道真相之後,他們的關係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江彥輝聽了袁飛龍的話後,認同地點點頭,爾後笑着稱讚道:“不愧是總裁,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您的手中了,我相信,創飛今天面臨的危機,將來定會如數的還給莫天丞!”
袁飛龍嘴角一勾,笑了起來。
……
這時,病房的門子被推開,袁櫟澤高高大大的身型走了進來,身穿一襲運動衣的他肩上還揹着一個大大的雙肩包,風塵僕僕的,看樣子像是剛從外地回來。
袁櫟澤一見到站在牀邊的袁飛龍便一臉焦急地詢問道:“爸,你怎麼樣了?怎麼會突然住院?”
對於公司裡的事情他還不清楚,他也很少去過問那些事情,一心只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打進NBA。
袁飛龍打量了袁櫟澤一遍,輕哼了一聲!
他最看不慣袁櫟澤整天穿着運動衣,吊兒郎當的樣子。
他是袁飛龍一生的心血,指望着他將來能夠頂替自己的職位,撐起創飛,可他就是沒有一點上進心,整天跟球玩兒命,公司裡的事情不聞不問!
再加之,袁櫟澤前陣子和王兆基玩過的女人曖昧不清的事件,更加讓他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
今天他雖然來了這裡,可袁飛龍知道,他定是連新聞都沒有看一下,也根本不會知道創飛現在正在面臨着怎樣的危機!
袁飛龍用餘光睨了眼袁櫟澤,徑自坐在了病牀上,陰陽怪氣地說道:“你這是關心起你老爸了?”
袁櫟澤知道袁飛龍總是對自己恨鐵不成鋼,這種冷冰冰的態度,他更是已經習以爲常。
現在袁飛龍身體不好,他便也不和他頂嘴,遂即說道:“你是我爸爸,不關心您關心誰?一接到四叔的電話,我還不是放着比賽沒有打,回來看您?”
說着,袁櫟澤將雙肩包放在牀上,坐在了袁飛龍的身邊,給他摁着肩膀。
袁飛龍一聽自己兒子如此說,心情立馬大好,他撇了他一眼說:“這還差不多!今天怎麼回事,從來沒有這麼殷勤過,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
袁櫟澤說:“哪有?沒事情就不能跟您殷勤殷勤?”
其實袁櫟澤還在擔心袁飛龍不喜歡陶紫的事情,他心裡可是在想着該如何讓袁飛龍接受陶紫。
開始他想過帶陶紫來探望他,可是又擔心他會生氣,一子加重了病情,因此,便自己一個人來了。
江彥輝見父子倆極少這樣平心靜氣的聊天,便也開心的插上一嘴:“櫟澤,總裁這次入院也不完全是壞事,還有?值得開心的事情。”
“什麼事情?”袁櫟澤問道。
江彥輝笑而不語,袁櫟澤便將目光轉向了袁飛龍,又問道:“爸爸,究竟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也說出來讓我跟着高興高興!”
袁飛龍欣慰一笑,說道:“我找到你姐姐了。”
袁櫟澤的笑容僵滯在臉上,他愣怔了兩秒鐘後,說道:“在哪裡找到的?是誰?”
袁飛龍語重心長地又說:“我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幸運就找到了她,原來她一直都在鷺島。”
……
從醫院出來後,袁櫟澤仍舊沒有回過神來,原來沈俊浩的姐姐竟然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這個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小到你不知道某一天就會遇到個能讓你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怎樣,畢竟看上去袁飛龍的心情很不錯,只是他,真的無法笑得出來。
……
晚上,袁櫟澤接陶紫放學,載着她去了酒吧喝酒。
酒吧裡一如既往的奢靡,舞池中搖曳着婀娜的身姿,他和陶紫坐在吧檯前。
陶紫看着袁櫟澤叫了幾杯雞尾酒,突然問道:“幹嘛突然帶我來這裡?”
袁櫟澤喝下一杯酒後,說道:“你說,如果當你的生命裡突然間,出現了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這個人已經足可以打亂你現在的生活的話,你會怎麼做?”
陶紫一臉狐疑的看着袁櫟澤,這傢伙平時總是吊兒郎當的,今天怎的突然就深沉起來了?
她說:“你沒事兒吧?”
袁櫟澤轉眸看向陶紫,漆黑的瞳仁深深注視着她那雙杏核般的大眼睛,突然說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話嗎?我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姐姐,現在這個姐姐已經找到了。”
陶紫終於可以理解袁櫟澤爲什麼會是今天這樣,想必他定是還沒有辦法一下子接受這樣的事實,若是換做是她的話,肯定也不會那麼容易接受的。
她嘆了口氣,握住了袁櫟澤放在吧檯上的手,說:“順其自然吧,以前笑笑總喜歡和我這樣說,今天我把這句話送給你,你的心態變成這樣,就不會再有什麼不平衡了。”
袁櫟澤差點忘了,陶紫和沈笑笑是最好的朋友,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喝下了一杯酒。
“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袁櫟澤嗎!”
身邊突然傳過來一道刺耳的男人聲音,語氣聽上去充慢了挑釁意味。
袁櫟澤擡眸看相說話的人,原來是他曾經的對手,在球場上沒少輸給他球,今天在這裡碰上了,還真是冤家路窄。
他邪邪地勾起了嘴角,說道:“原來是手下敗將啊,怎麼着,球場上輸的不過癮,還想着跟我單挑嗎?”
那人聽袁櫟澤如此一說,頓覺在朋友面前沒面子,他狠狠地瞪了袁櫟澤一眼,然後對身後的兩個朋友說道:“你們知道他誰嗎?他可是創飛集團太子爺,以後見到了可得跟人家客氣點兒!”
“哦,原來是創飛集團的太子爺啊?這麼說來客氣客氣是應該的。”他朋友連忙附和,須臾蹙着眉頭,痞痞地又說,“可是我這兩天怎麼聽說創飛集團就要破產了呢,據說各大銀行都在找袁總追債,人家躲記者都躲到醫院裡去了!太子爺?嗬!太個屁!”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起着哄,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你特麼胡說些什麼呢?”袁櫟澤倏地站起身,怒視着說話的人,狠狠地招呼了過去!
那一拳砰的一聲,重重搭在那人的臉上,把他打的直接摔倒在地上!
其餘兩人見這陣勢立刻露胳膊挽袖子,朝着袁櫟澤就撲了過來,那猩紅的眼睛巴不得把他打成殘廢,讓他以後都打不了球!
袁櫟澤身手不錯,根本不怵這幾個人,只是這陣仗嚇壞了他身後的陶紫,她一個勁兒的尖叫着,用力推拒着跟他廝打成團的人。
“滾開!你們快別打了!”
保安火速趕來,廢了好大了才拉開了幾人,他們各自身上都帶着傷。
袁櫟澤雖說伸手敏捷,可畢竟是單槍匹馬,面對三個健壯的男生,他的身上也沒少傷到。
就連陶紫也沒能倖免,剛纔在拉仗的時候注意力太集中,一心想要拉開他們,沒覺得什麼,現在也感到手上胳膊上痠疼。
……
保安差點就叫來了警察,然而這幾個打架的年輕人都有着不俗的家世,誰也不願把事情鬧大,最終只好各自認栽。
他們兩個出了酒吧,袁櫟澤便蹲在馬路邊,心情低落極了。
陶紫看着他這個樣子很想好好安慰下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原來那些人說的關於創飛的事情都是真的,而且事情就發生在這兩天,她和袁櫟澤都沒有關注娛樂新聞的習慣,這纔沒有知道這件事情。
“我以爲,爸爸只是因爲生病才住進醫院,沒成想,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袁櫟澤抱着自己的頭,看上去十分頹廢。
陶紫緩緩蹲在他的身邊,摟住了他:“別想太多,創飛是個那麼大的集團,一定不會因爲這件事情一跌不振的,我相信肯定會想到解決的辦法的。”
袁櫟澤反摟住她,突然說道:“現在,能解決這件事情的人應該只有一個。”
陶紫狐疑地問他:“是誰?”
“沈笑笑。”
“對哦,笑笑!我怎麼沒有想到?這樣吧,不如我們明天就去找她好不好?”陶紫說道。
陶紫不忍心見袁櫟澤現在這樣,而且她只是對王兆基個人存有敵意,因此,她也希望創飛可以快點擺脫這次的危機,讓袁櫟澤的心情好起來。
……
翌日,陶紫把笑笑約了出來,當笑笑出了雲頂時便見到馬路邊停着一輛華麗的跑車,陶紫和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就站在跑車外面,他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落在自己身上。
她狐疑地看着他們兩個,這個男生不會就是陶紫上次準備介紹給她認識的男生吧?
剛要向她證實自己的猜測,陶紫便突然走過來,拉住她的手,焦急地說道:“笑笑,我們已經在咖啡廳裡訂好了位置,咱們去那聊吧!”
笑笑狐疑的看着陶紫,已經被她塞進了袁櫟澤的跑車中。
……
咖啡廳裡的氣氛依舊祥和,笑笑與陶紫和袁櫟澤對坐着,屁股還沒有晤熱,她就忍不住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情這麼火急火燎的?”
“笑笑,能不能請你幫幫櫟澤?”陶紫的語氣很懇切的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就像袁櫟澤所說的,現在的笑笑或許真的是唯一一個可以幫到創飛的人。
笑笑蹙緊了眉頭,一臉狐疑:“什麼事情啊?你們都還沒有說事情,萬一我幫不上忙呢?”
“不,你一定可以幫得上,就看你想不想幫這個忙!”陶紫微頓,又說道,“忘了給你介紹,他是袁總的兒子,他叫袁櫟澤,我們兩個正在交往。”
笑笑愣住了,她不由得仔仔細細的看着袁櫟澤,這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而他現在正與陶紫在交往?
她問:“你們兩個究竟想讓我做什麼?”
“跟莫天丞求情,讓他放棄吞併創飛!”陶紫說到。
笑笑有幾秒鐘的愣怔,想起之前因爲這件事情與天丞鬧得不愉快的事情,她的情緒也低落起來。
……
笑笑沒有正面給他們答覆,只說會想想辦法。
從咖啡廳裡出來後,袁櫟澤對陶紫說道:“陶紫,我想單獨和沈小姐說幾句話,可以麼?”
“當然可以!”陶紫說完便去到一邊。
原地只留下笑笑與袁櫟澤兩個人,他突然說道:“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們的爸爸失去他一生的心血吧!”
“你……都已經知道了?”
“嗯,我可以不計較他揹着我的媽媽在外面胡來,可以不計較這世上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我只希望,你可以在關鍵時刻爲他做點什麼,也不枉父女一場,如果你有什麼額外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包括放棄創飛集團的繼承權。”
他的心思本就不在公司上面,雖說他和袁飛龍平時的交流很少,但他知道,袁飛龍究竟爲了這個公司付出了多少心血,這些成果絕不能輕易落在別人的手裡!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對創飛集團的繼承權也根本不感興趣,我們之間其實什麼也沒有改變。”笑笑淡淡地抿了抿脣,又說,“你放心吧,我會盡量去勸說天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