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着沈仲廷,聽着他和天丞說着的那番話,心裡其實充滿了愧疚。
原來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在讓他爲自己擔心。
天丞理解沈仲廷的想法,他說:“鑽石原石和普通的石頭沒什麼區別,只有懂它的人,纔能有幸見到它奪目的光芒。在我眼裡,笑笑就是這顆鑽石,我很幸運遇見她,也會親眼見證她散發出耀眼的璀璨。”
笑笑對於天丞這句話有點兒不明所以,總覺得他說的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的璀璨?
什麼樣的璀璨?
鑽石是這世上最堅硬也最珍貴的寶石,天丞能把笑笑比作鑽石令沈仲廷爲之一振。
他深吸口氣,說道:“我知道,即便我再怎的反對,笑笑這丫頭的心裡卻沒辦法割捨掉你,不然,發生了這麼多次的誤會,她不可能還對你這麼死心塌地。你們兩個情投意合,我又何必做那惡人?罷了。”
笑笑瞠大眼睛看着沈仲廷,原本以爲他會反對,可是這句話的意思是……她不敢確定地問:“爸爸,你的意思是……”
沈仲廷笑而不語,天丞自是明白人,他轉眸看着笑笑,說:“傻瓜,這還用問?”
笑笑嘴角上的笑意漸漸濃郁,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們兩個真的要結婚了嗎?
太不可思議了!
天丞與笑笑對視了一會兒,須臾,言歸正傳:“伯父,我想盡快和笑笑舉行婚禮。”
“你從小在西方長大,對於風水什麼的一定沒有那麼注重,你們自己選日子就好。”
“唔……伯父,我先打個電話。”
“好好,你去打。”
天丞起身,到陽臺撥通了吳曉東的電話號碼,接通後對着聽筒說道:“上來。”
……
笑笑和沈仲廷都有些疑惑天丞在做什麼的時候,門鈴被摁響了,笑笑正要起身去開門,一直躲在廚房裡的陶紫趕忙跑出來,笑盈盈地說:“你們坐,我來開門!”
打開門的一瞬,陶紫驚呆了,只見以吳曉東爲首的三個大男人都站在門口,他們的手裡都拿着大包小包的禮盒,在她打開門的一瞬,對她禮貌的點頭微笑。
陶紫快速收起臉上的詫異,說道:“請進。”
三人拿着大包小包走進來的時候,笑笑和沈仲廷都怔了一下,她本以爲天丞是一個人來的,竟沒成想,吳曉東居然也在,不僅如此,還跟來了兩個人,他們手裡拿着那麼多的禮盒。
在驚愕後,笑笑的腦海裡只有四個字,‘早有預謀’。
她轉眸看向天丞,一臉審視,這男人簡直太自信了,竟然預料到他們會重歸於好?
……
吳曉東禮貌地與沈仲廷打了聲招呼後,看向天丞,見他淡淡地點點頭,吳曉東遂即吩咐人把禮盒放在了茶几上,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個小本子,交到了天丞的手上。
天丞將本子打開,鄭重對沈仲廷說道:“伯父,入鄉隨俗,您是長輩,結婚的日期還是該由您來選,這裡記錄了一些近期比較宜嫁娶的日子,您請過目。”
沈仲廷愣了一下,雖然他們兩個要結婚的消息顯得如此倉促,可是天丞的準備卻是這樣的周到,他在心底嘆息了一聲,雖然不清楚笑笑是不是真得找對了人,只是在這一刻,他並不反感面前這個異國的小夥子。
沈仲廷接過本子,天丞再次說道:“伯父,我準備把only珠寶10%的股份作爲聘金過戶到笑笑的名下,除此之外,還有市中心的兩處房產,以及斯德哥爾摩的一處千平住宅……”
沈仲廷呆住了。
同樣呆住的還有笑笑,不等天丞把話說完,笑笑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說:“天丞,我們這裡有規矩的,女方的陪嫁一定要比男方的聘禮多,你這樣子……我們還要不要結婚了?”
天丞眉頭一皺,這是什麼風俗?
轉眸,他看向吳曉東,他竟然沒有跟他說這些。
後者心虛地低下頭,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吳曉東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本想着,如此豐厚的聘禮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恐怕做夢都會笑醒。
萬萬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沈家人還如此注重風俗。
沈仲廷也趕忙說道:“笑笑說的沒錯,天丞,這些聘禮對於我們來說太重了,我看這樣吧,你們也隨大流,按照當地的風俗,該多少是多少。”
聽沈仲廷如此一說,天丞也只好微微一笑道:“好吧,那就按照伯父的意思辦。”
……
最近一段時間,沈仲廷每天早出晚歸,爲了笑笑的婚事忙前忙後。
晚上臨去夜校前,笑笑終於堵到了回來的沈仲廷,趕忙拉着他坐在沙發裡,又給他斟了杯水,趁他喝水的當兒,她鄭重其事地說:“爸爸,距離我們結婚可還有兩個月呢,您這麼早就開始張羅累不累呀?”
沈仲廷看着笑笑的臉上溢着掩蓋不住的笑意,他便一點也感覺不到累,只要她開心,他累一點也是幸福的。
他笑着說:“就是跑跑腿的事兒,這有什麼可累的?”
笑笑無奈地微笑着,她坐在沈仲廷的身邊,給他捏捏肩膀,沈仲廷又說道:“我今天轉了幾個教堂,轉來轉去也不知道哪裡好,我看我也是白轉,具體位置還是要你們小兩口兒自己選。”
“您選的哪裡都好!”笑笑一臉幸福地說着,她沒想到她和天丞的事情這麼容易就訂了下來,一切都是這麼突然,有點讓她措手不及,可是心裡邊還是忍不住感到幸福,幸運。
聽着笑笑這樣一說,沈仲廷也開心的笑了,他又說道:“我知道你就是這樣,我選了哪裡你都會說喜歡,天丞是西方人,不知道他對教堂的要求高不高?萬一我選的天丞不喜歡呢?”
“他敢!”
父女二人相覷一笑。
沈仲廷突然嘆了口氣,心事重重的,笑笑不禁問道:“爸爸,怎麼了?剛剛還好好的?”
沈仲廷說:“天丞說他媽媽病了,沒辦法來參加婚禮,我就想着,你們結婚後度蜜月就去斯什麼摩,順便去看看他媽媽。”
笑笑噗哧一聲笑出來:“爸爸,是斯德哥爾摩,是瑞典的首都!”
沈仲廷眉頭一皺,這名字還真是難記,他說:“管他什麼摩,你們到時候就去那度蜜月!”
“知道了!”笑笑笑盈盈地說着,可是她心裡卻不禁嘆了口氣,安娜一定還是沒辦法接受她吧。
……
笑笑和沈仲廷聊了一會兒便約上陶紫一起去了夜校,雖說陶紫已經離開了王兆基,可笑笑覺得,她還是有必要學一些本事,將來走在哪裡都能用得上,便鼓勵陶紫不要放棄。
陶紫依舊學的工商管理專業,設計專業她本就不在行,而現在也沒有什麼意義非要難爲自己學不在行的東西。
來到學校後,二人便分別去了各自的教室。
……
今天的珍妮弗有些奇怪,當她在給學生做演示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不得不放棄演示,轉爲口述。
珍妮弗宣佈下課後,笑笑揣着滿心的疑惑,與同學次第出了教室,可她的心裡始終都在琢磨着珍妮弗在上課時所表現出來的異樣。
與陶紫碰面準備一起回家時,她還在疑惑地和陶紫說這事兒。
“陶紫,我總覺得珍妮弗的身體或許出了什麼狀況,她在上課時手一直抖,後來竟然沒辦法親自做演示,只好改成了口述。”
陶紫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點點頭說:“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然她幹嘛放着那麼好的前途不要,非得和美國公司解約啊?”
笑笑長長地吁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可惜了,她那麼有名氣,設計的每一款飾品都是經典,哎!”
“如果真的有這麼回事兒,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怎麼可以和命爭呢?”陶紫語重心長地說着,她最瞭解這些,人永遠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註定發生的還是要發生。
笑笑突然拉住陶紫的手,停下腳步,她偏頭看向一側說:“陶紫,你現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陶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笑笑便已經跑開了,她眼見着笑笑跑向了停車場的位置,卻不知道她究竟失去幹嘛,正想着追上去,豈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
“陶紫姐!”
陶紫一怔,這個聲音一點也不陌生,卻又不是那麼熟悉,她狐疑的轉過頭,袁櫟澤高高大大的身型立在眼前,帥氣的臉上溢着掩飾不了的喜悅,讓陶紫有些錯覺,還以爲他是因爲見到她纔會如此開心的。
陶紫四下看了看,不太確定袁櫟澤會是一個人,他沒理由來這種地方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小女朋友也在這裡上夜校嗎?”
袁櫟澤努努嘴巴:“算是吧。”
“是就是,怎麼還算是?”
陶紫笑了笑,正要說再見,袁櫟澤突然說道:“唔……陶紫姐,我要等的人今天突然說不來了。”
“那你就早點回家去吧,這麼晚了,在外面閒逛,你家裡人不擔心你麼?”
“不擔心。”
陶紫怔了一下,袁櫟澤的眼神有些許暗淡。
見陶紫微微蹙眉,他說:“我爸看我的眼神只有一種,恨鐵不成鋼,他心裡只在意一個人的生死安危,但絕對不會是我,從小就把我託付給了四叔,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他親生的,即便我整晚不回家,他也不會派人來找我。”
聽到袁櫟澤提到他四叔時,陶紫的眼眸暗了一下,她長吁了口氣說:“袁總裁這麼有能力的人,當然希望你也會有本事,對你要求高一些很正常,你該理解他。”
“嗯……還是不要說我了,對了,陶紫姐,你怎麼突然離開創飛了?在那裡做的不開心嗎?接下來打算去哪呢?”
袁櫟澤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陶紫淡淡地笑了笑,說道:“工作壓力太大了,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她回身看看夜校的大樓,又說,“正好先學點什麼充實下自己,將來再考慮換個環境。”
……
笑笑跑來停車場時,晚了一步,珍妮弗已經坐進了駕駛室,她本以爲珍妮弗即刻就要開車離開,可是她的車燈亮着,卻遲遲的沒有發動。
笑笑狐疑地走了過去,便見到珍妮弗坐在駕駛室中,兩手扶着方向盤,右手依舊在顫抖,讓她不得不用左手死死地攥緊了右手。
笑笑拍了拍車窗:“珍妮弗,你還好嗎?”
珍妮弗激靈一下,趕忙鬆開攥着右手的手,摁下車窗的同時,臉上痛苦的表情漸漸收斂,見是笑笑,淡淡地問道:“沈笑笑?有什麼事嗎?”
笑笑知道珍妮弗在刻意的隱忍着自己的痛苦,可是她沒辦法忽視這一切,要知道,珍妮弗是她喜歡了許多年的設計師,她無法接受她身體出現狀況的事實,她說:“珍妮弗,你的手……”
“我的手沒事!”珍妮弗神經質地打斷了笑笑的話,她的語氣不是很好,讓笑笑怔了一下。
笑笑趕忙改口說:“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今天上課時我看到……”
“還有其他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拜拜!”珍妮弗說完便闔上了車窗,擰動車匙,發動了汽車。
汽車頃刻間呼嘯着駛出停車場,在距離笑笑十幾米遠的位置,突然響起一道刺耳的剎車聲。
笑笑一驚!趕忙跑過去,她看到珍妮弗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她急壞了,迅速打開車門,扶起珍妮弗時發現她的額頭出現了一塊淤青,想必是方纔急剎車時撞到了方向盤的原因。
只是珍妮弗的表情太過平靜了,那張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靜靜地坐在那裡。
“珍妮弗,我帶你去醫院包紮下傷口!”笑笑把珍妮弗扶下了車,後者並沒有反抗,而是木訥地被她拉着去了馬路邊。
笑笑攔下一輛計程車後,直奔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