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浩的手臂收的更緊,陶紫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她試圖掙扎,卻發現他安靜了下來,先前的囈語換成了淺淺的鼾聲。
她吁了口氣,終是沒再掙脫。
……
當溫熱的晨光灑在室內,牀上的人動了動身子。
俊浩睜開眼時看到的是有些陌生的房間,手臂上傳來強烈的痠麻,他這才意識到正有一個女人躺在他的臂彎中。
懷裡熟睡的女人有着長長的羽睫,似是要醒轉過來,此刻羽睫微微顫動着,晨光灑在她的睡顏上,下眼瞼映出一條淺淺的陰影。
那張精緻的面頰透着安然的睡態,她的呼吸很淺,很勻稱……
俊浩猛地一驚,他竟然抱着陶紫睡了一晚!
俊浩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想要將手從她脖子下抽離,手臂上傳來強烈的痠麻感受使他忍不住齜牙咧嘴,好不容易抽離出來,他看看自己和陶紫,發現他們兩個的衣服還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時,頓時鬆了口氣。
他的吁氣聲驚擾了睡夢中的陶紫,她翻了個身,當感覺到身側已經沒有了俊浩時驀然睜開眼睛。
俊浩正坐在牀邊,當她看向他的時候正巧與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對視。
僅僅兩秒鐘的對視便讓俊浩觸電般從牀上彈跳起來,逃難似地出了臥室,然後一股腦進了洗手間!
……
這套房子是中單,洗手間裡沒有窗,俊浩進來的匆忙,根本沒有打開燈,因此這裡面只有少量的光線從門子上面的磨砂玻璃透射進來。
俊浩在盥洗池前打開水龍頭,狠狠往自己的臉上潑了兩下冷水,大腦頓時清醒了一些。
他現在的心裡只有一句話‘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突然,洗手間內的燈亮了,俊浩下意識看看門子,他知道這是陶紫幫他開了燈。
再次轉眸時,他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那張原本帥氣陽光的臉上寫滿了宿醉後的憔悴,雖然知道自己和陶紫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可他還是不好意思走出衛生間。
一個人在衛生間裡呆愣了很久,直到耳邊傳來敲門聲,伴隨着陶紫的聲音:“俊浩,你這是準備把皮洗掉的節奏嗎?”
“就快好了!”
俊浩衝着門口應了一聲,然後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又往臉上潑了幾下水,深吸了好幾口氣纔來到門邊把門子打開。
陶紫正站在門口,看到他時,她的臉上掛着和藹可親的笑,就像是一個鄰家大姐姐。
比起俊浩的侷促不安來說,她顯得十分自然。
見俊浩臉上還滴着水,陶紫將手中的新毛巾遞給他:“趕緊擦擦,衣服都溼了,我真懷疑你這不是在洗臉,而是在盥洗盆裡玩水。”
俊浩紅了臉:“陶紫姐,我都多大了,還玩水?”
看着俊浩臉紅的模樣,陶紫莫名覺得好笑,她故意揶揄他說:“呦,我們俊浩害羞啦?”
俊浩面子掛不住,一把搶過她手裡的毛巾,胡亂地擦了把臉,說道:“呃……陶紫姐,你一定餓了吧,我出去給你買早點回來!”
說完,俊浩把毛巾丟給陶紫後便奪門而出。
陶紫看着他逃之夭夭的樣子,不禁感嘆,不愧腿長個子高,跑起來真是快得很。
……
俊浩出去很久,直到陶紫洗漱完後都沒有見他回來,她眼看着上班時間就要到了,匆忙地化了一個淡妝,給俊浩打了一通電話後便出了門。
俊浩看着陶紫上了一輛計程車後,才緩緩從小區角落裡走出來,他手裡提着買來的早點站在那,看着計程車越來越遠,心裡說不出的一種滋味。
他剛纔鼓勵了自己很多次,仍舊沒好意思再去陶紫的家。
雖然他們兩個之間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抱着一個女生睡了一整晚,難免讓他覺得不自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纔敢再像以前那樣面對陶紫。
直至載着陶紫的計程車消失在視線裡,俊浩才嘆了口氣,朝後海小區的方向走去。
……
當陶紫來到公司時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她摁下電梯,當電梯門開啓的一瞬,王兆基正巧從裡面出來。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陶紫一眼便認出這個人是袁櫟澤!
“王總。”陶紫忽視掉袁櫟澤,與王兆基客套地打了聲招呼。
在公司裡,她和王兆基僅僅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不論他們彼此有多麼熟悉,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是王兆基的要求。
她知道她只是王兆基衆多女人中的一個,是見不得光的,可是她既然已經選擇了他,就要聽他的話,他說怎樣就怎樣。
他說不公開他們的關係,那麼好,她就不公開。
其實她自己也有一點點小私心的,她並不覺得現在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貴,即便在旁人眼裡,身爲企劃部總監的她人前風光,可是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裡,她也有着自己的苦衷,也對自己的身份感到不齒。
“嗯。”
王兆基淡淡地應了一聲,他在面子上的工作做的一向都很好。
陶紫正要忽略袁櫟澤,往電梯裡面走時,袁櫟澤突然一臉驚詫的看着陶紫,然後興奮地問道:“原來你在創飛工作?”
“呃……”陶紫牽強地扯動了下嘴角,說道,“是的,真巧,竟然還能在公司裡遇見你。”
王兆基見兩人打着招呼,他看看陶紫與袁櫟澤二人一眼後說:“你們兩個認識?”
袁櫟澤突然說道:“認識,昨天我們還一起吃了飯,”他微頓,又看向陶紫說,“俊浩昨晚回去後有沒有不舒服?要是一早知道他酒量不好,大家就少喝一些了。”
陶紫驀然一怔,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竟然在王兆基面前提到她和其他男生一起出去喝酒的事情。
袁櫟澤話音落,陶紫便感覺正有兩道攝人的目光倏然投射在自己的身上,擡眸,便見到王兆基那副金邊眼鏡下的銳利正深深地注視着她,僅是一秒鐘,她也看清那雙眸子裡泛着幾分質疑與滿滿的危險氣息。
雖然只有極短的時間,可陶紫依然覺得脊背發涼,她有預感,王兆基已經對袁櫟澤提到的名字感興趣了!
陶紫硬着頭皮,扯出一抹笑,說道:“謝謝你的關心,他沒事。”
“沒事就好,我還以爲那小子回去會狂吐呢。”袁櫟澤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然後笑着又說,“對了,這週末我和四叔準備去島上玩,你要不要一起?”
陶紫一怔。
四叔?
袁櫟澤竟然叫王兆基四叔?
她吸了口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難道他是袁飛龍的兒子?
再次看向王兆基,他臉色已經沉了幾分,陶紫跟着王兆基這麼久,她也學會了一些察言觀色,自是明白現在王兆基已經動怒了,遂即搖搖頭,婉拒了袁櫟澤:“不了,我最近在進修一些課程,沒有太多私人時間,唔……預祝你們玩的盡興。”
袁櫟澤沒有約到陶紫,一臉掃興地說:“那好吧,我們下次再約好了。”
“好的,我們下次再約。”
陶紫臉上掛着淡淡地微笑,直到王兆基和袁櫟澤離開,她才收斂了笑容。
王兆基生性多疑,她不知道袁櫟澤會在他跟前怎麼說,心裡難免有點擔心。
她知道自己和王兆基的關係不可能長久,但是如果非要結束的話,至少也要等到她個人問題解決了再結束,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如此想着,陶紫惴惴不安地進了電梯。
……
袁櫟澤三步一回頭地看看身後,彷彿還在看着陶紫是不是在後面似得。
每一次看到視線里根本沒有她的時候,他都略顯失落地嘆着氣。
突然看向走在前面的王兆基,遂即燦笑着追了上去,問道:“四叔,她在創飛工作多久了,我以前來怎麼都沒有看到過她?”
王兆基腳步微頓,眉頭突然蹙了起來,回過身時眉心的褶皺漸漸舒展,他答非所問地說:“今天竟然關心起創飛的員工來了,怎麼,前些天那個嫩模又玩膩了?”
袁櫟澤嘿嘿一笑,然後嘟噥着:“性格不合就分了唄,怎麼能說成玩膩這麼難聽啊?四叔在我眼裡可是才華滿腹的成功商人,竟然也能像我二叔那麼粗俗。”
王兆基無奈地笑了笑。
袁櫟澤是袁家的獨子,袁飛龍信得過王兆基的學識,自小就讓他幫忙照顧着,因此袁櫟澤和王兆基的關係非同一般,也可以說成是,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再加之王兆基沒有孩子,對他更是疼愛有加。
王兆基一本正經地又說:“你這麼小的年紀不好好學習,整天就想着交女朋友,小心被你爸爸知道好好教訓你!”
兩人說話間便走下高高的臺階,來到馬路邊,這裡正停着王兆基的車。
司機恭敬地把車門打開,請二人上了車。
上車後,袁櫟澤說:“您別老拿我爸來壓我,這麼些年,他壓根就沒管過我,現在他再管我,我也不聽他的!”
王兆基輕笑了一聲:“唔……我建議你把這話當着你爸面再說一遍。”
袁櫟澤頓時有點兒心虛,趕忙又把話題拉了回來,說道:“四叔,我這次是認真的,自打第一眼看見她,我這心裡頭就放心不下,她是您的下屬,您幫我說說好話唄,要是有您這個和事佬在,肯定沒有難成的事兒!”
王兆基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他趕忙轉開話題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她去看我們打球,就這樣認識了唄,”袁櫟澤一臉祈求地看着王兆基,央求說,“哎呀四叔,只是您一個下屬而已,您就幫我說說好話吧,您一句話頂過我窮追不捨!”
王兆基嘴角抽搐了下。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袁櫟澤這小子會看上陶紫,他眼眸微轉了下,須臾說道:“那好,說情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快說快說!”袁櫟澤兩眼放光。
“你要是能打進NBA,我就給你說情,怎麼樣?”
“四叔,您這不是難爲我呢嗎?”袁櫟澤一頭黑線,要知道能打入NBA究竟有多難!
可是王兆基都已經這麼說了,他一向都是金口玉言的,袁櫟澤知道很難讓王兆基改變主意,便也不再反駁,只好泄氣地說道:“我知道了。”
王兆基滿意地點點頭:“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不過你要儘快,陶紫可是比你大了三歲,正是適婚年齡,你要是太晚打進NBA的話,說不定人家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袁櫟澤重重地嘆了口氣,頓時猶如霜打的茄子。
他怎麼肯聽王兆基的話?他可是擔心沒等自己打進NBA,陶紫就已經結婚生子了,到那時他豈不是雞飛蛋打?
凡事還是要自給自足才行,旁人誰也指不上,袁櫟澤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想方設法把陶紫搞到手!
……
傍晚,下班前陶紫正在審閱着下面遞上來的企劃案,辦公桌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到是王兆基的號碼後,便懷揣着忐忑的心情接聽了電話。
“寶貝兒,忙完了麼?”
“就快了,我做完手頭的工作就可以下班了。”
“晚上我去你那。”
王兆基的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可陶紫卻隱隱的有些心虛,經袁櫟澤這麼一覺和,她是害怕與王兆基獨處的,害怕被他問道有關於俊浩的事情。
雖然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可是難免會給他惹麻煩。
陶紫說道:“我晚上還要去補習,你可能會等到很晚。”
“沒關係,多晚我都等你。”王兆基說完後,掛斷了電話。
陶紫看着已經返回到主菜單界面的手機屏幕,心裡越發的沒底,正因爲王兆基說話沒有語氣,她才覺得他有心事。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她便也不再躲了,晚上沒有去上課,下班時她電話訂了外賣,然後直接回了她與王兆基的地下愛巢。
回到家時,王兆基還沒有到。
外賣很快送到,她把房間重新佈置了一下,客廳和餐廳裡點滿了工藝蠟燭,她將一瓶王兆基最喜歡的紅酒放在餐桌上時,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