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亂葬崗

縣領導走後,我爸媽心裡莫名的出現了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想着等過兩天二叔回來仔細詢問一下,如果要是真的如那個人所說,二叔真的死了,我爸媽肯定要奔潰了。

經歷了怨嬰事件後,我爸媽本來是無神論者,現在也改變了這種看法,畢竟已經親眼看到了,但是隨着二叔這次離家,以後的幾年裡再也沒有回來。

我已經恢復了和其他人一樣隨着年齡的增加也逐漸壯實起來,似乎怨嬰事件如同黃梁大夢一樣,我在同齡孩子中算是一個大塊頭,真的如同二叔所說,比小牛犢子還結實!

在我七歲那一年,我上小學的一年級,因爲村子裡沒有學校,上學要到隔壁村子去,學校建立在王家村,離家也是有一段距離,方圓附近的村子的娃娃都在這裡上學。

我的個頭在班級裡算是大的了,班級裡的大部分男生都怕我,紛紛認我做老大,當時讓我可是非常的得意,大大的滿足了我的虛榮心,可單單有一個男同學和我唱反調,個子雖然不高卻是肥肥胖胖的,他叫李富貴,我和他打了好幾次架,雖然每次都能以個高險勝,但是卻不能讓他屈服。

在上完最後一節課後,晚上放學我倆在學校的小樹林裡又約了一場架,還是難分伯仲。

:“狄雲,你要是想讓我任你當老大,除非你能辦到一件事,我就服你。”李富貴撿起地上的書包拍打着上面的灰塵,一雙好像張在肥肉裡的小眼睛瞪着我,滿臉不屑挑釁道。“

我拍打着身上沾滿的塵土,一聽有法子讓他服我立馬問道:“你就說啥事吧,天上地下就沒有我狄雲辦不到的事情。我一心想要讓他服從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李富貴不屑的哼哼幾聲開口說道:“大黑坑邊上的亂葬崗裡我聽我爺爺說開着一種紅花,一見太陽就枯萎了,你要是膽子大晚上就去採兩朵放在書裡,明天給我看看,我就服你,認你做老大!”

我一聽是大黑坑的亂葬崗,心底不由的發虛,那個地方實在是有些邪乎,大黑坑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那一片的墳包有新有舊,有高有矮,少說有幾百個,大白天從邊上走過都能感受到陰風陣陣,更別談晚上去亂墳崗裡面的坑下采花了。

那種花也聽村子裡人提起過,說來也奇怪,附近哪個村子都沒有,可偏偏只有在哪個亂葬崗的深處的大黑坑裡面有,有人傳聞說,人死了,魂變的,所以才只有在晚上開,見光則落,纔開着妖豔的紅。

李富貴見我沒吱聲,胖臉一甩,嘴一歪臉上更是不屑嘲笑道:“咋,不敢啊,那你還想讓我認你做老大?”

我身後站在很多看熱鬧的同學,其中還有不少女生,我怎麼可以丟面子,一聽李富貴激我,我伸着脖子,大聲說道:“誰不敢啊,誰不去誰是王八,你等着明天我拿給你看!”

我拿起書包和同村的孩子往家走,走到一半,就讓他們先回去了,我不能讓那個小胖子小瞧我,更得讓他對我屈服,我要去摘花!

有一個女生就小聲勸我,說她爺爺告訴她,這一片亂墳崗下面埋着以前古時候的大官,上面埋的是修墳的苦力,那個地方很危險,勸我不要去了。

我的脾氣也倔,已經把心思打定了,哪裡是一個小丫頭可以勸的動的,臨分開的時候告訴他們幾個,不能把這事告訴我爸媽,還讓他們撒謊說我被老師留學校修改作業了,晚點老師會送我回來。

說完我大步就跑向了樹林裡,徹底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當時正是秋天,枯落的樹葉鋪滿了一地,我踩在枯葉上發出葉子碎裂聲,嘎吱嘎吱的響聲在樹林裡迴盪,離亂墳崗越來越近,樹上的烏鴉發出讓人心慌的叫聲,即使膽子再大,當時畢竟只有七歲,面對空無一人的荒郊野地,心裡打起了退堂鼓,想着回去算了。

“不,我不能回去,回去的話肯定要被那個小胖子笑話的。”想到這裡,我抓了抓脖子上掛着二叔臨走前給我的小紅布包,這個小布包不是很大,我媽告訴我,這是可以保我平安的,不能摘下來,我也偷偷打開過,裡面裝着一個看似是石頭卻又不是石頭,乳白色的,摸起來硬硬的。

我緊緊捏着胸口的紅色小布袋,調整了一下心情給自己打了打氣,我還是硬着頭皮,朝着大黑坑的亂墳崗走去,就算是村子裡最大年齡的老人也不知道這個亂墳崗的來歷,傳聞已經存在了幾百年上千年了,現在也時不時有落魄人家把墳修在那裡。

放學離校的時候,太陽已經立在了地面上,等我走到大黑坑的樹林外已經快要看不到太陽了,天色已經慢慢暗淡下來,天一暗,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立馬變得格外安靜,偶爾幾聲烏鴉的叫聲參雜着蟲子的低鳴。

距離大黑坑的亂葬崗越近,這一片樹林感覺越發茂密深幽,吹着令人背後一陣冷意的山風,我整理了一下上衣,摸了摸已經餓的咕咕亂叫的肚子,清明的眼睛看向周圍,一點亮色也沒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以然悄悄的離開,夜幕降臨,我手掌不由的冒着冷汗,心裡也沒底發慌。

就在我緊張的寸步難行,忽然間,聽到背後傳來一陣樹葉的嘩嘩聲,像似有一個人在踩着枯葉向我奔來,我嚇得感覺回頭,可身後卻是空蕩蕩的,根本沒有活人的蹤跡。

我定睛仔細一看,似乎一顆枯樹旁有一雙發着綠光的眼睛,好像一個小燈泡一般,我低下頭撿起一塊石頭扔向了發光的位置,只聽枯樹旁發出“喵”的一聲,然後就跑遠了。

“嚇死我了,原來是一隻黑貓。”我拍打着上下起伏的胸膛,深深的出了一口氣,拿襖袖子擦着腦門上的虛汗。我擡頭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色,心想得快點了,早點弄到花,早點回家!

走了約莫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我老遠看到了前方高低不平的地面,已經到了亂葬崗的邊上,我加快了腳步,來到了亂葬崗中心,一個黑漆漆的大坑下有着數不清的紅光,那就是這次的目標了,天上的星星不停的在閃爍,慘白的月光撒照這這片沒有一絲人氣的地方,又給這個亂葬崗增添了三分詭異。

我緊張的吞嚥着口水,腿肚子也不聽使喚的發顫,心裡想到老師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鬼,要相信科學。

我趟過齊膝發黃的野草,低着身子就要下入坑中,我離這個大坑越近,總感覺眼睛也越來越不好使,和近視了一樣,看什麼都是模糊的,像是隔了一層薄霧,眼睛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感覺不真切。

當我下到坑的半截,正要低下身子去採,眼睛被坑邊的灰土進到了眼睛中,我揉了揉眼,竟然發現剛剛在我手邊的紅花消失了,我趕忙看向坑下,也是什麼都沒有,雖然沒有鏡子,但我知道我的臉已經被嚇綠了。

我看這朵花離得近,尋思趕緊隨便採一朵就回家,可到手邊的花竟然在一瞬間消失了!

我直起腰,看向大坑的上面,說來也巧,紅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紅豔,那紅豔的光長在了一個大墳包上,我急忙往坑上怕,想要拔走那一朵妖豔的紅。

心裡不由的有些高興,不顧一切的向上爬,爬到上面立馬就跑了過去,我站在那個大墳包上,心裡想着明天把花拿給李富貴看,他就得當着全班的面叫我大哥,想的了讓我高興的地方,嘴說也嘿嘿的傻笑起來。

我也不管別的,彎下腰,就順手把那發着紅光的花朵裝進了書包。

我心裡鬆了一口氣,心裡想着終於可以回家了,擡頭猛然發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已經悄悄的發生了變化。

一團團綠濛濛的光從地上飄了起來,像是霧氣一般,其中還有的參雜着淡淡的紅色。

我愣住了,就看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可是很快我竟然發現這哪裡是霧,分明是一個個人影,足足有幾十個,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的綠霧慢慢升起!

雖然影子有些模糊,可要是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出來,那是一張張有着面孔的人,有胳膊有腿,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臉朝着我,一雙雙冒着紅光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

看清楚後,我被嚇得快哭了,我想跑,可不爭氣的腿被嚇軟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墳包上,一時間大腦是空白的,我和這幾十個人影面對面,心中想着,我死定了!

被嚇得也感受不到了時間,也許才過了一分鐘或許是十分鐘,一個個霧團都向着我飄了過來,我被圍在了他們中間,有幾個顏色更深的紅光還想要靠近我,可不知道咋滴,好像被打退了一般,紛紛向後飛去。

我也忍受不了這麼大的驚嚇,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同時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站起身,腿也被嚇得不軟了,閉着眼,也不管別的,向着外面就狂奔!

雖然死死閉着眼睛,可我能感受到,這些霧氣似乎並不想讓我離開,全部都擋在了我要離開的路上。

我也管不了太多了,就是悶頭一路狂奔,我清楚的可以感受到,我一次次的撞到他們,他們很輕,像是氣球一樣,被我一撞就飛了,根本阻擋不了我。

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一直跑,直到被一顆枯樹枝把我絆倒,我摔了個狗吃屎,我才停了下來,被風一吹,感覺褲襠涼涼的,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騷氣,我知道,我被嚇尿了!也

我擦着臉上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鼻涕,然後我捏了捏紅布袋裡的石頭,我清楚的可以感受到,沒一次我撞到霧氣,胸口紅布袋裡的東西就會發熱一下。

我站起身,回頭看了一眼亂墳崗子的方向,只有一片黑暗,沒有了那種白濛濛的霧團,心裡鬆了一下。

我擡頭尋找了一下方向,朝着村子跑去,跑到半路,碰到了熟悉的人影,是我爸媽,看到了我爸媽既生氣有緊張擔心的臉,我的心才踏實安定下來。

本來我爸恨不得把我褲子拔下來揍我幾巴掌,可一摸褲子看着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我,立馬心疼起來,怎麼還能下得去手,還不斷拍打着我的背,親聲安慰起來。

我爸揹着我,我趴在我爸的背上,我回頭看了一眼大黑坑的方向,心想厲害再也不去了,真的嚇死人了。

亂墳崗裡隨着我的離開,那些綠濛濛的霧氣也慢慢消散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座被我拔下紅花的墳包裡面發出了咚咚的悶響,慢慢的,墳包裂開了一道縫隙,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拱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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