顓頊三子,一曰瘟鬼,二曰魍魎,三小兒鬼;長子面惡,施降之疾,主瘟疫神,身着黃袍,手持杓罐,肩頭搭袋,施毒放病,染傳行瘟;逢年五月,禁忌繁多,焚香上拜,主祭瘟神;此名曰:行瘟之神。——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俗話說:一人一馬一杆槍,好吃懶做入大幫!
天下動盪時,兵荒馬亂的,莊稼也種不成,耕農的漢子們爲了填飽肚子,撇下了‘一畝薄田三分地,老婆孩子熱炕頭’,端起槍桿子去討飯吃!
當然!
同樣是在槍口上討飯,卻有兩條不同的路可走:要麼充軍,要麼入匪!
充軍,就要嚴守軍紀!處處受人管制,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軍服,吃着寡湯醃菜,軍官們喊一嗓子,就要提着小命去衝鋒陷陣!
而當匪呢?
卻是不同,騎着高頭大馬,披着紫呢大氅,挎着雙槍,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再加上大秤分金,時不時還會聽到匪頭子叫道:“弟兄們!壓啊!(衝鋒),打開鎮子,各自找各自的老丈人!”
相比之下,哪個更有吸引力?
可想而知……
一時間,投身匪窩的人絡繹不絕,靠着攔路掠財,打家劫舍的匪幫也因此勢力大起!這些匪幫因地域的原因,叫法也各不相同,比如:保定的狗腿子;江陰的強盜,四川的袍哥,山東的響馬,東北的鬍子等等,多不勝舉,但是官府將它們統稱爲匪!
他們各自佔山爲王,圍水稱霸,逍遙一方!
當時勢力最大的土匪共有十人,這十人正是:‘滇西惡匪’張結巴、‘雁北土匪’尤麻子、‘東北鬍匪’張三炮、‘湘西麻匪’姚大榜、‘冀北刁匪’蔣老拐、‘翼南股匪’袁龍招、‘川北頑匪’黃元霸、‘關東豔匪’小白龍、‘東陵盜匪’孫殿英,以及‘江東海匪’張保仔!
這下好了!
站在衆人面前的這幾位,正是‘冀北刁匪’蔣老拐的崽子(手下)!
燕子飛扭頭瞧了瞧向倒在地上的白世寶和林九,見他們依舊是昏迷不醒,心裡急的似火燎一般,嘴上連連苦叫道:“你們倒地‘睡’得舒服……這可叫我們如何是好?”
“燕子兄弟莫慌!”
馬五爺在旁皺了皺眉,說道:“我看跑是跑不了了,不如先去探探他們的來意!”
燕子飛說道:“能不慌麼!我瞧着他們可不像是什麼善茬,一會那邊的鬼魂再緩過勁來,我們可就腹背受敵了!”
“你在這裡等着,不要過來,我去上前問問情況!你一會要是看着不對,帶着白世寶快逃,不用管我!”說罷,馬五爺抖了抖袖口,抖出一枚銅錢來,緊緊夾在手指上,挺身向那幾人走了過去!
這枚銅錢可是他的‘救命錢’,祖上傳下來的,不到萬不得已時,他絕不會用這個!銅錢的口邊被他磨得發白,薄薄的像是開了刃,用力打出去能穿透腳腕粗的樹枝,若是削在人的脖子上,快的封喉不見血!
當然!爲首的這位也不一般!
他叫:鄭三炮!
是蔣老拐‘飛龍山’的三當家!這鄭三炮有‘三狠’,一是槍法準的狠,百米之內彈無虛發;二是手辣心狠,殺人時眉毛不皺,眼皮不眨;三是嘴狠,這個嘴狠指的卻是吃!吃飯舔碗,食量大的驚人,一人能吃八人的飯量!
狠!
鄭三炮原是河北成安縣人。
當年在袁世凱新軍中任個兵頭子,因爲犯了軍紀被踢了出來,便準備回家務農,沒想到在半路上撞到一位土紳財主,便想在‘佛面上刮金’,討點銀子!於是懂起了歹念,綁架了這位財主!
經過逼問鄭三炮得出了財主的家中地址,揮筆寫了封書信,叫其家人準備一百兩銀子來贖人,結果在交贖金時他發現少了十兩銀子,便抄起槍來瞄着前來贖人的家屬們,啪啪啪!每人頭上就是一槍!
衆人應聲倒地!
鄭三炮一個唿哨,馳馬揚鞭而去!而後衆人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腦袋,還在!只是頭頂上被子彈削掉了一塊頭皮!
如今鄭三炮見馬五爺向這邊走過來,便端起槍,瞄着馬五爺的腦袋,厲聲說道:“再敢向前邁一步!我斃了你!”
馬五爺一愣,急忙停在那裡,拱手說道:“不要開槍!我不往前走就是了,站在這裡說話!”
鄭三炮扭頭對身旁那個方臉的溜子(小匪)說道:“去!問問他的‘迎頭’!”
方臉的人點頭稱是,然後向馬五爺喊道:“兄弟!咱‘什麼脈子’,是‘熟脈’還是‘空子’,‘甩甩迎頭’可好?”
這一句問的可是匪幫的黑話暗語!‘脈子’是打探來路的意思,‘熟脈’是同道中人,‘空子’便是外行人,最後‘甩甩迎頭’是讓馬五爺說下!
馬五爺哪裡聽的懂得這些?
愣在那裡搖着頭,說道:“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我們是……”
馬五爺話還未說完,只聽鄭三炮叫道:“看樣子是個空子!”說罷,手指一勾,‘嘭’地一聲,開了槍!
馬五爺眼疾手快,將手腕一甩,同一時間,將那枚銅錢飛了出去!
鐺!
子彈跟銅錢撞個正着,頓時星光迸射!
“啊……”
衆人瞪圓了眼睛,張着嘴巴,都驚呆了!鄭三炮也是大吃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扭頭向身旁的人問道:“什麼回事?我……我剛纔開槍了嗎?”
身旁的人點着頭說道:“放了一槍!不知怎麼被他擋住了!”
鄭三炮愣了下,急忙拉開槍栓退出彈殼,‘咔擦’一聲,又將子彈上了鏜,還沒來得及端起槍來,只聽馬五爺喊道:“慢着!”
鄭三炮擡頭向馬五爺一瞧!
只見馬五爺伸出雙手,手上空無一物!這時,馬五爺叫道:“你要是打死我們幾個!你們的也別想活命!”
鄭三炮冷笑了一聲,心中暗道:這人在耍什麼幺蛾子?你們死就死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馬五爺用手指了指身後,說道:“你能看見那邊的‘髒東西’嗎?”
鄭三炮側頭馬五爺的身後看去,瞧見有幾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裡,便說道:“什麼東西?那不是人嗎?”
馬五爺暗道:啊……他們也能看到這羣鬼魂!看來這‘鬼煞’果然兇狠,能自己現身!不過……這樣也好辦了!於是馬五爺頓了頓嗓子說道:“你瞧它們腳下無影,各個都是鬼魂!”
鄭三炮愣道:“鬼?”
馬五爺點頭說道:“它們在這裡來亂墳崗中擺宴結冥婚,我們剛剛作法將它們定住,若是一會他們緩起來,事情可就麻煩了……”
鄭三炮聽後說道:“是不是鬼你說的不算,先問問我的子彈!”說罷,擡起槍,瞄着那邊舉着青龍棍的王叔爺放了一槍!
嘭!
子彈從老鬼王叔爺的身體裡穿了過去,打在身後的一株樹上,將樹皮崩掉了一塊,子彈吃進肉裡!
“啊!這是……”
鄭三炮瞠目結舌,暗道:剛纔光顧着瞧着娘們了,竟然沒發現這些人定在那裡,一動不動!鄭三炮扭頭再瞧身旁的幾位手下,早已經嚇得有些腿軟了,大呼道:“鬼……鬼!”
馬五爺見狀後,急忙叫道:“這下你們信了吧?這羣孤魂野鬼在這裡結冥婚,我們費了好大勁才用定魂法術將他們定在這裡!不過法術耗盡體力,我們累倒了兩位!”
“你……你們是道士?”
鄭三炮心想暗道奇怪,難道剛纔朝他開槍的時候,子彈在半空中‘炸了籽兒’,估計也是被他用了道法化去了!
這時,馬魁元再也支撐不住,身子晃了晃,‘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三和尚急忙跑過去,用手摸了摸馬魁元的脈搏,叫道:“糟了!有點懸!”
燕子飛急叫道:“快走!我們不能再耽擱了,他們三個有危險!”
呼呼呼!
燕子飛話音剛落,亂墳崗上突然狂風急卷,天上烏雲也壓在頭上!
那羣鬼魂們抖了抖身子,晃了晃腦袋,慢慢回過神來!燕子飛大驚道:“他們三人都暈倒了,誰來降住這羣鬼魂?”
鬼郎官慢慢站起身來,見王叔爺還沒有甦醒,扭頭掃了一眼身旁的小桃紅,舉着‘閻王點親令’往小桃紅身上猛地一拍,叫道:“天賜良緣!你今天註定是我的人了!”
小桃紅一愣,躲閃不及,令牌正好拍在她的身上,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一頭栽到鬼郎官的懷裡!鬼郎官朗聲一笑,抱起小桃紅,踏着陰風往西一溜煙的跑了……
燕子飛急叫道:“糟了!小桃紅被那鬼郎官掠走了!”
‘嗖’地一聲!
三和尚將腰間剔骨尖刀往鬼郎官身上一擲,尖刀穿透鬼郎官的肩膀,落在地上,鬼郎官毫髮無損!三和尚嘆道:“這回可沒法向馬魁元交代了!”
此時身旁的衆鬼魂見鬼郎官已經得手,紛紛化作一陣白煙跟着跑了!亂風崗上只剩下一空桌空椅,轉眼間,連半點鬼影都看不見了。
這時馬五爺向燕子飛喊道:“先甭管小桃紅了,快想辦法救救他們三人!”說罷,馬五爺撇下鄭三炮等人,跑回來背起白世寶說道:“我們快走!先找地方救他們……”
這時,那位方臉的溜子好像看出來什麼門道,便趴在鄭三炮耳旁悄聲嘀咕了幾句,鄭三炮愣道:“真的?”方臉的溜子點了點頭!鄭三炮想了下,然後向馬五爺大喊道:“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們要是看病抓藥恐怕要走上十幾里路!……我們在前面的山上有個寨子,幾位若不嫌棄,隨我上山醫治!”
馬五爺一愣,問道:“你們這是……”
鄭三炮笑道:“你們都是能驅魔打鬼的道士!我心裡佩服,想交個朋友!”
燕子飛向馬五爺看了看,相互點了點頭。
馬五爺說道:“也沒有別的法子!先救他們性命要緊,我們就跟他們去吧!”
於是馬五爺背起白世寶,燕子飛則揹着林九,三和尚揹着馬魁元,跟在鄭三炮等人的身後往山上走去!
一炷香過後。
王叔爺眼皮眨了眨,甦醒過來,向周圍看了看,有些發矇……
這時,呼呼嚷嚷的跑過來一羣人!
王叔爺一瞧,正是馬五爺的那幫兄弟!先前他們在路旁佔得靠後,位置離小桃紅又是很遠,也就沒有被鬼魂捉過來,他們由“白猿通背”石平海和“飛天錘”祝老二引着,一路尋到這裡……
祝老二向周圍瞧了瞧,然後喊道:“走!他們沒在這裡!”
王叔爺一愣,跳了起來,大叫道:“哎呦!……我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