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如此,周世兄與謝小姐也不必爲難,瑾萱願意退出,等到父親平安歸來,瑾萱就會求父親與周家解除婚約!”聽到周重已經與謝靈芸有了夫妻之實,王瑾萱面若死灰,最後流着眼淚說完上面的話後,轉身就離開了。
看着王瑾萱離開的背影,周重忽然感覺心中也很是愧疚,謝靈芸也是低下頭不敢看王瑾萱,而鐲兒擔心王瑾萱做什麼傻事,站起來跺了一下腳也轉身追上。
房間裡只剩下周重和謝靈芸兩人,過了好一會兒,謝靈芸忽然輕輕的抓住周重的手,聲音很是低沉的道:“相公,我感覺很對不起瑾萱妹妹!”
“我也是!”周重一臉苦笑的道,若說對不起的話,他纔是最對不起王瑾萱的人,而且更讓他感到愧疚的是,王瑾萱竟然主動提出退婚,看到剛纔她痛哭的樣子,周重也感到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刺痛。
不過接下來周重不得不從自己的私事上抽身出來,因爲商會中的人前來稟報,告訴了周重一個好消息,同時他也終於知道王瑾萱爲什麼會大清早的跑來自己房間裡了。
原來就在今天早上,京城那邊傳來一個消息,劉謹他也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竟然把王倫從獄中放了出來,並且對於王倫的罪名也不再追究,也就是說,王倫現在已經沒事了,估計現在正和京城的一幫老朋友慶祝呢,所以暫時還無法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後,周重也是滿頭的霧水,本來按照他的計劃,王倫應該是在劉謹伏誅之後纔會被無罪釋放,甚至還可能因爲被劉謹誣陷的事而受到朝廷嘉獎,可是現在楊一清和張永還在去寧夏平叛的路上,劉謹依然好好的掌握着朝中大權,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放了王倫呢?這個問題讓周重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其實不但周重想不明白,甚至連做爲當事人的王倫也想不明白,而且他之後的經歷更讓他稀裡糊塗,甚至爲此他想的腦袋都痛了,也依然沒有任何頭緒。
說起來整個事情來的十分突然,那天王倫依然悠閒的呆在刑部大牢裡曬太陽,順便捉一捉身上的蝨子,這應該算是他在牢中唯一的娛樂活動了,而且古人也有捫蝨而談的雅事,只是可惜牢中沒有另外一個雅人和他談論學問,否則他會覺得呆在牢中也不是件壞事。
不過王倫在牢中的幸福生活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就在他在太陽底下都快睡着時,忽然一個小太監闖進牢中,然後對他宣讀了一份聖旨,內容無非也就是之前宮中記載錯誤,王倫並沒有少交一件官服,所以現在他沒罪了,而且還是即刻釋放!
小太監宣讀完聖旨後,刑部的人也不敢耽擱,立刻就請王倫出獄,結果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的王倫就被請出了刑部大牢,等到他清醒過來時,人已經站在京城的大街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再想想剛纔陰暗的牢房,這讓王倫竟然有咎恍如隔世的感覺。
雖然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但王倫的確是自由了,而且他站在大街上想了半天,最後依然沒有頭緒後,終於決定去向人求助,畢竟現在朝中的事他並不是很清楚,說不定以前的那些朋友會知道一些消息。另外現在他身無分文,不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甚至連下頓飯吃什麼都還是個問題。
想到求助,王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東陽,第一以前他和李東陽交往密切,自己有難自然第一個想到他,第二則是李東陽身居高位,對朝中的事情自然比其它人知道的多,所以肯定會知道自己爲何會被突然釋放!
也正是因爲如此,王倫徒步到李東陽的府上,結果因爲他剛從獄中出來,衣着形貌實在太過狼狽,李府的下人根本不讓他進門,直到王倫在府門外等到李東陽回府,這才攔住對方的轎子見到李東陽。
“汝言兄,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讓王倫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是,李東陽在見到他時,竟然也是大吃一驚,臉上也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李公,難道連你也不知道我被釋放出來的消息?”王倫也是苦笑一聲道,其實他早就該想到了,自己出獄時竟然沒有一個人前來迎接,這本身就說明他出獄的事肯定知道的人不多,只是他沒想到連身爲內閣大學士的李東陽竟然也不知道。
“你出獄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果然,李東陽瞪大眼睛問道。
“李公,您看咱們是不是進府再談,現在周某是形容狼狽,剛纔您府上的下人都以爲我是叫花子,根本連門都不讓我進!”王倫這時也知道自己被釋放的事肯定沒那麼簡單,而且他現在的樣子也實在狼狽了。
李東陽聽到王倫的話也終於反應過來,當下一拍額頭道:“對對對,你看我都老糊塗了,汝言你快隨我回府好好梳洗一下,我備下酒菜爲你接風,到時咱們邊吃邊談!”
李東陽說着拉過王倫的手,絲毫不嫌棄王倫的狼狽,同時進府時還把幾個守門的家僕訓斥了一頓,然後立刻讓僕人準備熱水衣服,伺候王倫好好的梳洗了一下。
大半個時辰後,形容一新的王倫與李東陽攜手進到客廳,客廳中已經準備了一桌酒菜,當下兩人相對而坐,李東陽先是自罰三杯算是給王倫賠罪,而王倫也藉機吃了點東西,這才把自己被釋放的經過講了一遍。
“李公,這次釋放我竟然動用了聖旨,可是現在陛下根本不理朝政,所有聖旨全都假於劉謹之手,而且宣旨的竟然是宮中的太監,難道釋放我的聖旨真的是劉謹所下?”王倫講完自己的經歷後,又把自己考慮了半天的結果講了出來,可是以他對劉謹的認識,對方怎麼可能會下旨釋放自己?
只見李東陽聽後沉思不語,右手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動,熟悉他的王倫知道,這是李東陽考慮疑難問題時纔有的表現。只見李東陽坐在那裡考慮了良久,敲動的手指忽然一頓,接着目光炯炯的對王倫道:“王兄,你命中有貴人相助,若是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次的聖旨應該出自陛下之意!”
李東陽說完撫須微笑,現在劉謹獨攬大權,甚至連聖旨都是由他書寫,但是別忘了,大明還有一位皇帝陛下,他也同樣可以發放聖旨。而且按照李東陽之前的猜想,周重的南洋商會背後很可能是由正德皇帝支持,那也就是說,周重與皇帝陛下之間肯定有着親密的聯繫,再加上週重又是王倫的準女婿,現在王倫入獄,那麼周重很可能會向陛下求情,這樣一來,皇帝陛下赦免王倫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貴……貴人相助?”王倫有些糊塗,他不知道李東陽話中的貴人指的是誰?
“哈哈哈~,汝言兄,看來你還是真夠糊塗的,竟然連自己找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婿都不清楚!”只見李東陽忽然大笑道,現在他也看出來了,皇帝陛下竟然因爲周重的關係而釋放王倫,那也就說明,周重在皇帝陛下心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如此重要的人物,他李東陽當然要想辦法拉攏,而王倫則是拉攏周重的關鍵人物,所以李東陽覺得沒必要睡着他。
“女婿?”王倫先是一愣,但緊接着反應過來,當下很是震驚的道,“李公您說的是周重?”
看到王倫終於反應過來,李東陽也是哈哈一笑,然後把自己當初對周重竟然事先知道四月有大事發生的原因分析了一遍,分析結果就是周重之所以提前知道這件事,肯定與陛下有着不爲人知的聯繫,甚至南洋商會的背後很可能就是陛下在支持,而那位一心貪玩的皇帝陛下肯定也不是他們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對於李東陽的分析,王倫也是震驚莫名,只見呆愣了一下,接着這才低聲苦笑道:“難怪之前李公和介夫兄到獄中問我關於周重和南洋商會的事,原來就是爲了確定周重與陛下是否有聯繫。”
李東陽聽到王倫的這些話後,則是有些歉意的道:“不錯,當初我和介夫的確是想從汝言你那裡得到一些消息,只是因爲這個猜測太過驚人,所以我們並沒有告訴你,還望汝言你不要怪罪纔好!”
“李公客氣了,汝言自然知道李公你們的苦心。”王倫這時也急忙說道,“不過可惜我對南洋商會所知不多,所以沒能幫上什麼忙,早知道的話,當初我就該對南洋商會多瞭解一些。”
“呵呵,汝言客氣了,雖然我們最後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南洋商會與陛下之間的聯繫,但是現在汝言你突然被釋放,這下也就更說明了周重與陛下之間的聯繫,而且陛下還十分看重周重,否則也不會動用聖旨釋放你。”李東陽這時笑道。
王倫聽到這裡也是搖頭苦笑,他也沒想到周家竟然還有如此深厚的背景,自己這次也全都仰仗着周重才能活下來。
不過就在王倫剛想再說些什麼時,忽然有李府的下人匆匆前來稟報道:“啓稟老爺,宮中的谷公公親自前來,而且指名要見王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