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山?他怎麼在這裡?”周重看着不遠處那個魁梧的身影,有些疑惑的自語道。原來就在他剛登上船時,無意的一回頭,剛好看到吳山就在不遠處的碼頭上來回走動,看樣子好像十分着急似的。
周重與吳山的關係不錯,現在在港口這裡見到他,自然要上前打個招呼,不過他這次是秘密前來,不宜暴露身份,所以他就請黑叔幫忙,請吳山到船上相見,結果當吳山走到船上見到周重時,也是大吃一驚。
“周公子,您不是在雙嶼港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吳山很是驚訝的問道。
“呵呵,我回來辦點事,現在就要回去了,剛纔看到你在碼頭上轉來轉去,看起來好像有什麼事情,所以才讓人請你來詢問一下,不知道用不用我幫忙?”周重笑呵呵的道。
吳山聽到周重的話後,臉上先是一喜,但卻又有些爲難的道:“多謝公子的好意,只是吳山這次惹了大麻煩,實在不宜牽連公子,所以公子還是不必管我,我這就下船,就當再也沒見過公子。”
吳山說着站起來就要走,周重當然不可能讓他離開,只見他急忙站起來攔住對方道:“老吳,咱們認識這麼長時間,而且你又是素孃的弟弟,說起來也算是半個我們周家的人,所以你有什麼麻煩就儘管說,還和我客氣什麼?”
聽到周重如此說,只見吳山面露難色的考慮了一會,最後忽然嘆息一聲道:“不瞞周公子。我這次惹了大禍了!”
“哦。什麼大禍?”周重有些驚訝的道。吳山雖然體格強壯又會武,但性格豪爽和氣,對小事一向不怎麼計較,人緣也極好,很難想像他這樣的人會惹什麼大禍?
對於周重的詢問,吳山顯得有些爲難,甚至還有些吞吞吐吐,不過在周重再三的追問下。他終於把自己闖下的大禍講了一遍。
據吳山所說,前段時間他在菜市場賣完肉後,推着車子準備回家,但是路上忽然飛奔來一輛馬車,差點把他撞倒,馬車裡坐着的一個年輕公子非但不賠禮,反而還跳下馬車指着他一頓大罵,最後他實在氣不過,所以就和對方吵了幾句。
本來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沒放在心上。可是他卻不知道,那位和他爭吵的年輕公子卻不是普通人。而是松江通判楊亦的兒子楊興,通判是正六品的官職,輔佐知府處理當地的政務,掌管着糧運和農田水利,可以說是個極大的肥缺,職位僅在知府和同知之下。
這位楊興楊大公子可不是什麼好人,他仗着父親的權勢,在松江府橫行霸道,多次仗着權勢欺壓百姓,是府中有名的惡少之一,幸好他父親上面還有許冠壓着,因此他平時倒也有些顧忌,不敢鬧的太過分。
不過那次與吳山爭吵後,卻是把這位楊大惡少給惹火了,第二天他打聽到了吳山的情況後,立刻糾集了一幫潑皮無賴跑到菜市場鬧事,不但把吳山的肉攤子給砸了,而且還準備把吳山狠狠的教訓一頓。
這下可真的把吳山給惹火了,在一幫潑皮無賴的圍攻下,他再也顧不得其它,放手把這些痛打了一頓,不過在混亂之中,他竟然失手把楊興給打的連連吐血,而且在被擡回去後,很快就一命嗚呼,松江府從此也少了一個禍害。
楊興死了松江府的百姓們自然是高興萬分,但是對於吳山來說卻是個壞的不能再壞的消息了,因爲這標誌着他殺人了,官府的人也馬上就要來抓他了。想到自己打死的是松江通判之子,無論於情於理都要償命,這讓吳山心中大懼,於是就逃到了青村港,準備在這裡找到船隻,然後逃到海外去,沒想到剛巧遇到了周重。
“打的好,那個楊興我聽說過,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蛋,吳山你打死他,也算是爲松江百姓除了一害!”周重聽完狠狠的拍了吳山的肩膀道,“你放心,這次你的事情我管定了,你現在就跟我一起去雙嶼港,若是你不嫌棄的話,就在我們南洋商會做事!”
“這……這會不會連累公子?”吳山好像還有些不安的問道。
“沒事,雙嶼港又不是大明的國土,那裡也不歸任何國家管,在那裡殺人根本不算什麼事,以你的身手,只要願意幹,肯定比你做屠夫強多了!”周重再次拍着吳山的肩膀保證道,吳山的身手他是知道的,之前在一幫災民兇徒之中殺出重圍,雖然自己也受了傷,但卻也殺了五人,這種勇武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看到周重態度堅決,吳山考慮了片刻,最後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周公子的大恩大德,吳山銘記在心,日後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公子的大恩!”
對於收下吳山這個得力的手下,周重也很是高興,當下他讓謝家的人準備了一桌酒菜,然後與吳山邊喝邊聊,當然最主要的是周重向吳山介紹了一下雙嶼港的情況,以及自己的南洋商會在雙嶼港的地位。在聽到南洋商會是雙嶼港的四大商會之一時,好像更讓吳山堅定了信心,話也一下子多了起來。
等到下午時,周重他們的船再次回到雙嶼港,他先是讓人把吳山安排到駝叔手下,讓他先了解一下商會的情況,然後自己考慮一下適合哪方面的事,日後可以親自告訴周重,到時周重再幫他安排。
在安排好吳山後,周重這纔回到南洋商會的內宅,王瑾萱和鐲兒她們正等着周重的消息,現在看到他回來,立刻圍上來詢問,臉上也滿是忐忑不安的表情。
只見周重進來端起茶杯喝了幾大口,這纔開口道:“不必擔心,許知府已經答應幫忙了,這次前來押送王伯父的是錦衣衛,這些人最是貪婪不過,我已經給許知府那邊留了一筆錢讓他代爲打點,到時不但能夠拖延一段時間,而且王伯父在路上也不會吃苦!”
聽到周重爲了父親的事出錢出力,王瑾萱也不禁感激莫名,當下向他深施一禮道:“周世兄爲家父的事來回奔勞,小女子無以爲報,請受瑾萱一禮!”
周重本想攙扶,但卻根本來不及,最後只好受了王瑾萱一禮。不過這時旁邊的鐲兒卻是笑道:“瑾萱姐姐和我哥客氣什麼,日後都是一家人,王伯父的事他不出力誰出力?”
聽到鐲兒的調笑,王瑾萱也是臉上一紅,低下頭不敢再看周重。王姨娘則是看着她和周重點頭微笑,在她眼中,周重和王瑾萱郎才女貌,再是般配不過。可惜周重本人卻在心中苦笑,他現在之所以這麼賣力的救王倫,除了看在兩家的交情上,另外也有贖罪的心思,畢竟他這段時間一直考慮的是該如何退掉王家的婚事,這也導致他每次見到王瑾萱時都有些心虛的感覺。
接下來周重又安慰了王瑾萱幾句,結果再次換來鐲兒對兩人的打趣,使得王瑾萱羞的臉色通紅,連話都不敢說了,周重也惹不起自己這個妹妹,於是就以商會事務繁忙爲由逃了出來。他現在越來越發現,自從來到雙嶼港後,一向文靜的鐲兒好像越來越牙尖嘴利起來,難道是受到白夢婉那個丫頭的影響?
兩天之後,押送王倫的錦衣衛終於到達松江,這次領隊是個百戶,不過這位百戶大人果然不負周重的期望,也是一個貪財好色之徒,在許冠的刻意安排下,這位京城來的百戶在松江城中好一番遊玩,而且許冠送給他的銀子也被全部收下,這下終於讓周重放下心,看樣子王倫應該可以在松江城再呆上一段時間。
不過除了王倫的事外,周重卻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這天在他的書房之內,一身風塵僕僕模樣的富貴站在周重的面前,正在向他彙報着打聽到的消息:“少爺,據我打聽到的消息,松江通判楊亦的兒子楊興的確被打死了,而且兇手正是吳山,衝突的原因也和吳山說的一樣,只不過因爲幾句爭吵引發了衝突,結果混亂中吳山打死了楊興。”
周重聽到這裡點了點了頭,自從上次被謝靈芸騙到船上後,他就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而且上次府中失竊的事經過富貴他們兄弟的調查,發現對方進到內宅後直接就去了周重的住處,這說明偷東西的人十分熟悉周府的情況,知道周重住在哪裡。
只可惜富貴他們無法確定是哪天失竊的,因爲對方在偷走東西后,把周重的房間收拾了一下,直到幾天後護衛去打掃,這才發現了房間被盜的痕跡。不過在推斷失竊的那幾天裡,吳山曾經請留守的護衛喝過酒,當天晚上所有人都喝的大醉,只不過吳山是真醉還是假醉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更何況就算是真醉,也不排除他有同夥的可能。
當然以上這些並不能證明上次失竊的事和吳山有關,但他做爲當時府中唯一的外人,的確有很大的嫌疑,只不過現在這個嫌疑還沒有洗清,吳山卻又主動送上門來,雖然表面看起來他是被情勢所逼,但誰又能敢肯定他不是故意殺死楊興,然後藉故逃到雙嶼島,以此來接近自己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