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商會內宅王姨娘住處的客廳內,王瑾萱坐在椅子上,一雙秀目通紅,眼淚止不住的涌出來,鐲兒和白夢婉站在她的身邊,輕聲安慰着王瑾萱。王姨娘坐在旁邊也在不停的唉聲嘆氣,滿臉都是無奈之色。除了王姨娘這些女眷外,周重也在這裡,只是他現在像個沒頭的蒼蠅一般,在客廳裡轉來轉去,根本沒有半分空閒。
自從王倫被收監的消息傳來後,周重本不想讓王瑾萱知道的,但沒想到鐲兒在額外聽到這個消息,結果她急匆匆的把這件事告訴了王瑾萱,這下把王瑾萱嚇的六神無主,最後更是嚶嚶的哭了起來,現在誰也哄不住。
“哥,你別再轉了,我的頭都被你轉暈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正在這時,鐲兒忽然開口打破客廳中的沉悶氣氛,她本來心中有些自責,後悔不該把這件事告訴王瑾萱,可是現在看到周重不停在大廳裡轉來轉去,這讓她心中更加煩躁,禁不住開口道。
周重聽到鐲兒的話後,也只得坐了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口涼茶去了去火氣道:“之前我已經和王伯父說過了,讓他儘量拖延時間,到了四月就沒什麼事了,可是現在才三月上旬,中間差不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從松江到北京差不多也需要一個月時間,算起來等到王伯父到北京時,應該也就沒事了,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我們也要再做幾件事!”
剛纔周重在來回走動時,腦子就在一直在算計着劉謹的死期與王倫到達北京的時間差,算來算去時間剛剛好,不過周重最怕的就是王倫剛到北京時劉謹還沒被搬到。然後立刻被處死的話,那可就太冤了,所以剛纔他一直在考慮如何拖延時間的事。
“周世兄,我們真的能救我父親嗎?”聽到周重的話,王瑾萱也停下哭泣。一臉關切的問道,梨花帶雨的臉龐讓人一見猶憐。
“肯定能,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拖延時間,剛纔我已經想了幾個可行的辦法,現在我就讓人去準備!”周重說到這裡站了起來,現在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爲了保住王倫的性命,他可能還要冒險回松江城一趟。
不過就在周重剛要轉身離開時,卻被王瑾萱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再次追問道:“周世兄,到底要做什麼準備,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忙?”
周重聽到這裡卻是心中苦笑。王瑾萱一個弱女子,而且又是一個不通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哪裡能幫上自己的忙?不過周重轉念一想,王瑾萱現在門神無主,若是不讓她做點什麼的話,恐怕會讓她更加難受。
想到這裡,周重故意沉思了片刻。這纔對王瑾萱道:“嗯,倒有一件事情要瑾萱你幫忙,這樣吧,你以自己的名義給松江知府許冠許大人寫一封信,懇求對方幫我們一個忙,至於幫什麼忙,這個我會當面和他談!”
“什麼,哥哥你要回松江?”聽到周重要當面和許冠談,鐲兒立刻臉色大變,那個盒子是她發現的。所以對於錦衣衛調查周府的事情,周重也沒有瞞着鐲兒,現在鐲兒聽到周重要回去時,自然是嚇了一跳,擔心會遇到錦衣衛從而對周重不利。
“放心。沒什麼事的,這次我會讓謝家商會的人幫忙,他們是松江府的地頭蛇,有他們有做掩護,肯定沒有人知道我回松江的事,而且我也只是找許大人談一些事情,談完立刻就回來,根本不會有什麼危險!”周重笑呵呵的說道。
對於周重和鐲兒的對話,王瑾萱卻有些聽不懂,聽周重話中的意思,好像他現在回松江有什麼危險,不過現在不是詢問的時機,因此她也沒有多問,只是在心中盤算該如何給父親的好友許伯父寫信。
接下來周重又安慰了王瑾萱幾句,然後立刻趕到南港區的謝家商會,謝靈芸這時正在查看剛送來的賬本,看到周重進來時,立刻一臉欣喜的道:“相公快來看,香皂已經在南京上市了,而且剛一出現,立刻就被人搶購一空,本來以爲我們的存貨已經足夠多了,但是沒想到還是供不應求,看樣子只能限量銷售了。”
看到謝靈芸那副喜滋滋的模樣,周重沉重的心情也不禁稍有緩解,當下露出一絲微笑道:“南京賣的如此火爆,多虧了靈芸你之前做的準備,讓大部分權貴都瞭解到香皂的好處,否則別人哪裡會拿出十幾兩銀子去賣一塊不知道用途的東西?”
周重的這些誇獎並不是爲了討好謝靈芸,而是自己的真心話,在香皂上市之前,謝靈芸就發動謝家的關係,將一些香皂送到南京一些花舫上,給那些很有名氣的妓女使用,雖然這些妓女的社會地位很低,但影響卻很大,而且也引領着大明的時尚潮流。
香皂清潔作用自然不必說,那些名妓們使用之後,立刻通過她們之口傳播了出去,結果在香皂上市之前,就已經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所以剛一市,立刻引起不少人的哄搶,說起來大明朝這幾年天災人禍不斷,國內百姓生活很是困苦,但富人的數量並沒有因此減少,因此十幾兩一塊的香皂在普通人看來是個難以企及的天價,但對於那些富豪來說,卻根本不值錢一提。
聽到心愛之人的誇獎,謝靈芸更是得意,不過她很快發現周重的神情有異,當下有些奇怪的問道:“怎麼了,相公你有心事?”
周重聽後也沒有隱瞞,只見他點了點頭道:“剛剛得到的消息,王伯父被收監了。”
謝靈芸也是個聰明人,而且她之前也知道周重想辦法要救王倫的事,因此現在聽到王倫被收監後,略一思索就開口道:“相公你想做什麼,需要我幫什麼忙?”
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因此只見周重立刻說道:“我想馬上回松江一趟,然後去見一下許知府,讓他從中周旋一下,最好能賄賂一下那些前來押送王伯父的人,一來讓他們在路上照料一下,二來最好能夠在路上多耽擱幾天,這樣等到了京城時,說不定能有什麼變數。”
聽到周重要回松江,謝靈芸也不禁露出擔憂的神色,前段時間錦衣衛四處打聽周重的情況,而且松江府也出現了一些陌生人,雖然前兩天這些人忽然消失了,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隱藏在暗處?萬一周重回去被這些人發現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想到這些,謝靈芸很想勸周重不要回去,但是當她與周重堅毅的目光相觸時,立刻心中一軟,以她對周重的瞭解,每當他露出這樣的目光時,就已經在心中做出了決定,任何人都不能再更改。
“好吧,我讓水嬸和黑叔他們現在就去安排,最遲明天早上就能動身,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在說服許知府後,要立刻回來,絕對不能在松江城多呆!”最後謝靈芸在心中暗歎一聲,柔聲叮囑道。
“放心,我這個人膽子很小,哪怕有任何的危險,我都會在第一時間逃回來!”周重看到謝靈芸答應,很是高興的開着玩笑道,同時伸手一把攬過謝靈芸的纖腰,然後重重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看到周重如此不老實,這讓謝靈芸也不禁大羞,伸出兩隻粉拳輕輕的敲打着周重的胸膛,只可惜她那似拒還迎的模樣實在周重把持不住,低下頭輕輕的吻住了謝靈芸紅潤的雙脣。謝靈芸也只是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然後雙手也輕輕的抱住了周重。
一個讓人窒息的長吻過後,謝靈芸已經完全癱軟在周重懷裡,臉上紅潤無比,看上去極爲豔麗可愛。說起來自從他們離開那個荒島後,就再也沒有跨過雷池,這倒不是他們不想,而是考慮到世俗的壓力,畢竟他們並沒有完婚,周重更是還與王瑾萱保持着婚約,因此萬一他們兩人的事被人發現的話,對他們的名譽都會造成很大的打擊。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周重與謝靈芸在相處時,都會刻意控制彼此之間的距離,最多也就是摟摟抱抱以緩解相思之苦,但想今天這樣的接吻還是第一次。
“相公,你真的確定到了四月份時,朝中局勢會有一個巨大的變化嗎?”謝靈芸伏在周重的懷裡,忽然開口問道。對於讓王倫拖延時間的事,周重自然也沒有瞞着謝靈芸,只不過他只說四月份朝中會有一個大變化,並沒有具體說劉謹被楊一清和張永搬倒的事。
“嗯,這件事我可以確定,所以才讓王伯父儘量拖延時間,只不過算算時間,他到達京城時剛好四月份,我就擔心他到了京城時,這件大事還沒有發生,那可就太不妙了!”周重十分肯定的道,後世的史書上記載的很清楚,他絕對不可能記錯。
“唉,說起來王老爺的事還是由我那位族叔而起,可惜族叔他和餘姚一脈的官員連自保都很勉強,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只希望朝中的李公能再拖延一下時間,讓王老爺度過這個難關!”謝靈芸這時輕聲說道。其實她之所以不希望王倫死,也有自己私心,畢竟周重與王瑾萱還有婚約,若是王倫身死,以周重的性情,恐怕不可能再與王瑾萱退婚,到時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