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這段時間過的十分的鬱悶,本來上次他與錢寧共同遇到正德皇帝身險虎口,馬上就有生命之危,錢寧膽小,看到猛虎太過厲害後,嚇的蹲在角落裡不敢上前,全靠他拼死相救,這才讓正德脫離了危險,也正是從哪時開始,正德皇帝對他是言聽計從,同時也疏遠的錢寧。
少了錢寧這個最大的對手,江彬的權勢再一次得到加強,現在他不但掌握着京營裡的四萬邊軍,同時也得到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職位,雖然與錢寧的職位重合,而且只是一個虛名,並不實際管事,但卻已經可以名正言順的把手伸進錦衣衛之中了。
另外江彬也看出正德皇帝非常不喜歡呆在皇宮之中,對於外面的世界十分嚮往,再加上又特別的喜歡軍事,所以江彬就一直鼓動正德去他的老家宣府遊玩,一是爲了投其所好,二來他現在身份不同,若是能夠帶着大明的皇帝陛下回到自己的老家,自然是最爲榮耀的錦衣歸鄉,到時整個宣府除了正德皇帝外,就數他的權勢最大。
本來江彬說服正德去宣府的事情都已經定下來了,他也已經開始準備動身的事宜,但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正德皇帝忽然宣佈,那位四海總督周重竟然是他的親弟弟,也就是大明的親王殿下,這個消息讓江彬有些措手不及,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京城中趙王府的匾額都已經掛起來了。
若是一般的親王,江彬也不會放在眼裡,比如那位遠在南昌的寧王,經常送給京城權貴一些禮物,甚至錢寧也與那個寧王有交情,但是江彬卻沒有給寧王絲毫臉色,對於他送的禮物,也全數退回,因爲他知道。那些藩王的身份雖然尊貴,但卻沒有什麼權勢,他們給自己送禮肯定會在日後有所求,而且自己還要擔一定的風險,所以還不如現在就全部拒絕。
只是周重這位新晉的趙王卻是不同於一般的藩王,一來正德沒有子嗣,日後的皇位要麼是趙王的。要麼是趙王兒子的,這點光是看正德特許對方居住在京城就可以猜到。另外周重也不是那些沒有實權的藩王。對方擔任四海總督多年,在海外擁有無比的權勢,親手創立的三支海軍也是精銳無比,聽說在海上所向無敵,已經把整個南洋都納入大明的統治之中,這樣的人物自然不是普通的藩王可比的。
也正是江彬知道這位趙王殿下非同一般,所以江彬在知道皇帝陛下把軍校的事務交給周重打理後,認真的考慮了半天后,最後還是決定忍痛放棄對軍校的控制。畢竟以現在趙王的身份和權勢,絕對不是他現在可以相比的,若是不識相放棄的話,那麼最後很可能會引來趙王對自己的報復,到時恐怕連陛下也保不住自己。
說起來軍校也是周重提議的,軍校最大的作用不僅僅是爲軍校培養將領,方便朝廷控制軍隊。另外還是團結大明武將的一件利器,當軍校畢業的學員控制住軍隊後,這些學員天生就有一層同窗之誼,面對文官集團的打壓,他們不會再像以前的前輩那裡變成一盤散沙,而是會結成聯盟與文官集團對抗。到時軍校就會成爲武將聯盟的核心,可以說只要掌握了軍校,就相當於掌握了大明軍隊的未來,同時也掌控了一半的朝廷局面。
江彬在軍校中擔任過教官,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軍校的作用,可惜現在因爲周重的到來,江彬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馬上到手的軍校被周重接管。而且他還不得不忍痛斬斷了與軍校的所有聯繫,徹底劃清與軍校的界線,爲的就是避免與周重發生衝突,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實在有些不甘心。
不過軍校雖然重要,但是對於江彬這樣仗着正德寵信而得勢的人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討好正德,只要能夠保持自己的恩寵不衰,那麼江彬的權勢就會一日遞增一日,甚至等到他的權勢足夠大時,一腳把趙王踢開,再把軍校奪回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也正是知道這些,所以江彬很快從軍校的打擊中振作起來,這天早上洗漱過後,立刻帶着人進入宮中,今天是月末,按照正德以往的性子,是要和他們比試一下弓箭,甚至興致起來時,還會去西苑打獵,而這正是江彬表現自己的最好時機。
江彬現在已經代替錢寧成爲正德身邊的第一寵臣,所以他來到皇宮的宮門時,根本沒有人阻攔,十分容易就來到江彬居住的豹房中,當江彬趕來時,那些被他舉薦來的義子們也已經來了大半,只是讓江彬驚訝的是,正德竟然不像以前那樣和這些將領出身的義子們高談闊論,反而根本找不到人影。
“李琮,陛下怎麼不在這裡?”江彬拉過一個長臉的瘦漢子道,這個名叫李琮的傢伙就是當初他在宣府的幾個老兄弟之一,江彬得勢之後,立刻就把他舉薦給正德,現在也是正德的義子之一,而且在這些義子之中,除了江彬就數李琮的地位最高。
“江哥,我們也不知道,本來按照陛下的習慣,今天早就該來了,但是現在都這種時候了,卻還沒見到陛下的影子,剛纔我已經讓人去問谷公公了,不過谷公公只說陛下在後面的武功殿中,卻沒說陛下在做什麼,所以我們只能在這裡等着了。”李琮滿臉無奈的回答道。
武功殿是正德在豹房中修建的一所大殿,這所大殿本來是正德習武之地,但是後來周重把沙盤獻給朝廷後,正德就讓人把全國的地圖做成一副巨大的沙盤,鋪滿了整個武功殿,閒來無事時,正德就喜歡在武功殿轉一轉。因爲沙盤是大明的軍事機密,所以一般人根本不能進入武功殿中,也只有江彬得到正德的特許,纔有資格出入武功殿。
“嗯,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去進殿看一下!”江彬考慮了片刻,最後沉聲道,以他對正德的瞭解,對方最喜歡的就是比武打獵,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縮進武功殿裡啊?
江彬說完之後,徑直向武功殿的方向走去,說起來武功殿位於正德寢宮的旁邊,周圍住的都是正德收入宮的一些女人,雖然這些女人沒有後宮的名分,但卻極受正德的寵愛,所以一般外臣不能靠近武功殿附近的。
不過江彬卻是個例外,他這段時間深受正德的寵信,甚至之前談起兵事時,兩人都是通宵達旦,興起之時還會去武功殿指點江山,所以對於江彬來說,整個豹房根本沒有什麼不能進的地方。
穿過幾重宮殿,江彬很快就來到武功殿的門前,當他擡腳正要進入大殿時,卻聽到大殿中傳出正德的一陣大笑之聲,同時旁邊還有一個男子說話的聲音,這讓江彬當時也是一愣,不明白這武功殿除了自己和正德外,還有什麼人可以進來?
帶着心中的疑問,江彬也沒急着進殿,也沒讓外面的太監進去稟報,而是輕輕的走到門邊,只聽裡面那個男子的聲音道:“皇兄請看,當時南洋的局勢就是這樣,各個大島都已經有了總督府的移民據點,唯獨爪哇島上的淡目王國兵力強盛,總督府暫時插不上手,最後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準備,這纔派了曲烈帶兵滅了淡目王國,整個南洋纔算是完全落入我大明之手……”
聽到裡面的男子稱正德爲“皇兄”,江彬也立刻明白過來,整個大明恐怕也只有那位趙王殿下才會這麼稱呼陛下,而且聽他講話的內容,應該是總督府對南洋的用兵過程,當今陛下最喜歡兵事,也難怪會一直呆在武功愉中,而忘了今天的比武與打獵。
江彬是個陸軍將領,對於海軍作戰方式基本是一竅不通,他站在門外聽了一會,結果發現越聽越糊塗。不過相比之下,正德這幾年因爲周重的影響,對於海軍也有了相當多的瞭解,所以他倒是可以聽懂周重的講解,而且還時不時的提出自己的問題,使得裡面的討論氣氛十分熱烈,看這樣子,江彬估計今天皇帝陛下是不會想起比武和打獵的事了。
既然是周重在裡面,江彬也就打消了進去的念頭,畢竟這段時間他一直避免與周重見面,因爲他覺得這位新晉的趙王殿下對自己並不是很友好,所以江彬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後,就轉身離開了。
只不過讓江彬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再次來到皇宮見正德時,卻被谷大用給擋住了,因爲對方告訴他,今日趙王殿下獻給陛下一種叫做羽毛球的東西,現在兩人正玩的興起,而且陛下已經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見,所以還請他改日再來。
江彬無奈,只能再次回去,可是第三天進宮,趙王竟然又陪着陛下玩一種叫保齡球的東西,第四天、第五天……,就這樣一直過了一個月了,江彬竟然一次也沒能見到正德,這讓他也是暗叫不好,看來這位趙王殿下針對自己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