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過第二輪比賽的二十人中,本來正德最爲關注的只有兩人,那就是一直表現的十分搶眼的谷三烈和徐俌的族孫徐程,其中谷三烈表現出極爲驚人的騎術與箭法,而且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他在比賽中應該沒有盡全力,而徐程則是唯一一個殺進第三輪的學員,在衆多教官中自然也是十分搶眼。
但是讓正德和其它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第三輪的比賽中,卻忽然殺出一支黑馬。這一輪的比賽難度再次增加,不但靶子的距離再次被拉遠,同時靶子前面還被擺放上幾個做爲障礙物的靶子,這使得比賽難度一下子增加了數倍,正德看到這樣的比賽場地時,心中也絕了最後參賽的念頭,因爲他知道以自己的騎射功夫,恐怕只會丟人現眼。
前兩個依然是谷三烈和徐程兩人先下場,不過這次他們也沒能全部中靶,其中谷三烈射中八箭,另外兩箭被前面的靶子擋住,而徐程則只中了五箭,至於剩下的參賽者,也大都在五六箭左右,一直沒有人能夠超過八箭。
但是就在比賽最後只剩下一個參賽者時,卻讓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這個參賽者是個臉上帶着刀疤的年輕教官,之前的表現並不怎麼搶眼,甚至連正德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刀疤教官,但是在他最後一個上場時,卻忽然爆發出驚人的騎射功夫。
只見這個刀疤教官剛開始就把馬速提了起來,等到衝到場中時,雙手左右開弓。一連射出去五箭。結果這五箭就像是長了眼睛似的。從前面的障礙物間隙中穿過,穩穩的射在了後面的靶子上,這使得周圍的人都是大叫一聲好。
緊接着這個刀疤教官開始了自己的表演,剩下的五箭每次都不使用常規的射箭方法,或是背弓或是藏身,每換一個動作就射出一箭,而且箭法如神,次次都能射中箭靶。這使得周圍的人都看呆了,連喝彩都給忘了,一時間場上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個刀疤教官的神射給驚呆了。
“好!”正德最先反應過來,第一個高聲喊道,其它人這時也反應過來,當下也都是歡聲雷動,整個比賽場都是在這個刀疤青年教官喝彩之色,甚至連一向穩重的老國公徐俌也是撫須讚歎,他活了這麼大年紀。也是第一次見識如此神射。
“大用,此人叫什麼名字。剛纔朕沒有太注意?”正德一臉興奮的拉過谷大用問道,他沒想到軍校中竟然還藏有這樣的人物,實在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啓稟陛下,剛纔仇將軍介紹時,奴婢記得此人姓江名彬,是宣府那邊選拔來的教官!”谷大用看到正德如此高興,他也不禁有些高興的道,不過說完卻又有些遺憾,因爲他那個本家谷三烈本來可以十拿九穩的成爲冠軍,但沒想到卻半這個半路殺出的江彬給搶走了頭名。
不過相比谷大用的小心眼,以谷三烈以爲首的參賽者們也都對江彬的神射讚歎不已,當下紛紛上前祝賀,畢竟江彬是第三輪中唯一個全中的人,自然就成爲此次騎射比賽的頭名,而江彬也表現的十分淡然,拱手與其它人行禮,只不是在沒人注意之時,他的目光卻向正德所處的地方瞟了兩眼。
江彬無可爭議的奪得了騎射比賽的冠軍,當下徐俌站起來,親自將江彬請到一座臺子上,然後宣佈江彬奪得冠軍,同時還將一張製作精良的強弓送給江彬做爲獎品,可惜徐俌不是周重,否則他肯定會再給江彬準備一面獎牌。
頒獎完畢後,正德立刻急不可耐的召見了江彬,畢竟對於這樣勇武的人才,他一向都是最感興趣,比如現在掌管着錦衣衛的錢寧,就是因爲善於騎射,結果就被正德提拔到今天的位置,更別說江彬的騎射功夫可比錢寧要強多了。
“末將江彬參見陛下!”江彬見到正德後,立刻躬身施禮道,這裡是軍校不是朝堂,所以正德要求所有人都只向他行軍禮,不必行跪禮。
“哈哈~,江彬,你的騎術與箭法讓朕也是大開眼界,不知道你是怎麼練的?朕自問也是勤於練習,卻還達不到你這種程度。”正德對江彬的騎射功夫也十分的眼饞,所以他在見到對方後,第一個就是問對方是怎麼練出這一身的騎射功夫的?
對於正德的這個問題,只見江彬一臉殺氣的抱拳行禮道:“啓稟陛下,末將的騎射並沒有經過刻意的練習,一切都是從戰場上向那些蒙古騎兵學來的,不過那些蒙古騎兵都已經死在末將的手裡了!”
“好!果然不愧是我大明的悍將,若人人都像江將軍這樣,那朕何愁蒙古不滅?”聽到江彬如此豪氣的回答,正德也是大聲讚道,他從小就渴望上陣殺敵,對於這種軍伍生活最爲嚮往不過。
“陛下謬讚了,末將只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而且邊軍之中藏龍臥虎,像末將這樣的人還有許多,當不得陛下如此稱讚,比如我們宣府的邊軍,去年就大破韃靼小王子的五萬騎兵,末將還射了韃靼小王子幾箭,可惜對方的護衛拼死擋下了末將的箭,這才被對方逃回了草原!”江彬的話中開始還在誇着宣府邊軍的善戰,但是最後卻又開始誇耀自己的勇武與箭法,顯然是想借着軍功引起正德的注意。
正德雖然聰慧,但他對於江彬這樣的武人並沒有什麼防備,甚至在他看來,武將出身的人都比那些文官要憨厚,至少不會對自己耍心眼,所以他根本沒有覺得江彬的話中是在自誇,而是覺得江彬是在實話實說。
不過正德很快又想到一件事,當下有些奇怪的道:“江彬,去年你們宣府那邊和韃靼小王子打了一仗嗎,爲何朕沒有接到任何的消息?”
“這……”江彬就知道正德會這麼問,當下故意愣了一下這才道,“啓稟陛下,去年我們宣府的總兵大人爲了挑選進入軍校的教官,許諾我們誰的戰功最大,誰就可以得到進入軍校擔當教官的資格,結果當時剛好韃靼小王子南下,於是我們就與蒙古人在懷安衛城下打了一仗,結果最後殺死蒙古人五千餘,自身卻只損失了兩三千人,可謂是少有大勝,末將也是憑藉着戰場上立下的戰功,這纔得到進入軍校的機會”
聽到江彬的回答,正德的臉色也一下子沉了下來,當下轉頭對旁邊的谷大用道:“大用,這怎麼回事,爲何宣府那邊發生這麼大的戰事,但朕卻沒有聽到任何消息?”
谷大用是正德身邊的親信,對於朝堂上的事情也是門清,自然知道文官集團隱瞞邊軍戰功的事,本來這種事和他無關,所以他並不想因爲這種事得罪整個文官集團,不過現在既然是正德親口詢問了,他也只得老實回答道:“啓稟陛下,去年宣府的確寫過一封報捷的文書,說是與韃靼小王子大戰一場並且斬首五千,但是兵部卻懷疑宣府的邊軍造假,所以派人去調查了一下,結果後來發現是宣府那邊殺死牧民充數,其實真正殺死的蒙古人只有十幾個,根本沒到五千人,爲此兵部還扣了宣府的半成軍餉。”
“混帳!”正德聽到這裡,自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畢竟在幾年之前,仇鉞在寧夏擔任總兵之時,就曾經被文官集團隱瞞過戰功,當時他知道後十分氣惱,但卻又不能因爲這件事而把整個文官集團都得罪了,所以最後正德也只能將仇鉞從邊軍調到京營,算是自己給了仇鉞一個補償,沒想到現在竟然又遇到一起文官隱瞞邊軍戰功的事。
想到這裡,正德心中也是怒不可遏,他雖然不喜歡朝政,但並不意味着他不懂,特別是對於軍事上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有功不賞對軍隊的士氣會造成多麼大的打擊,甚至這會從根基上毀掉大明的軍隊,若是再放任這種情況下去的話,恐怕最後大明將再無可戰之兵。
“好!很好!江彬,你勇武過人,又在邊軍中立下如此大的功勞,朕覺得讓你在軍校中擔任一個小小的教官實在有些委屈你們,這樣吧,朕就將你調出軍校,暫時擔任燕山都指揮使司的指揮僉事,隨駕聽候!”正德一臉恨意的道,他現在暫時不能對文官集團做出太大的動作,否則整個朝堂都會亂掉,所以他只能把江彬提拔起來,一來是對江彬之前立下戰功的獎賞,二來也是對文官集團表達自己的不滿。
“謝陛下!”聽到正德一下子把自己提升爲都指揮僉事,江彬也是大喜過望,之前他在宣府時擔任的是衛指揮僉事,只是正四品的武官,但是現在卻升爲正三品的都指揮僉事,相當於一下子升了兩級,更加難得的是,他可以隨駕聽候,也就是可以隨時接觸到正德,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機遇,現在就看他能否抓住這個機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