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海離開後,我坐在病牀上啃蘋果,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一個人在醫院無聊,便問醫生什麼時候能出院。醫生讓我多住兩天,但要提前出院也行,他說我身體素質不錯,恢復能力還是很強的。
我是個閒不住的人,當即便辦了出院手續回事務所了。
一進門裡,就讓人有種回到自己的地盤的感覺,渾身都是一股輕鬆。我往沙發上一躺,伸了個懶腰,屋子裡的兩個人,頓時將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一個是周玄業,一個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姑娘。譚刃不在,不知道去哪兒了。
此刻,周玄業的手,正搭在那姑娘的手腕上,手指摸來摸去的。
我是不是回來的不是時候?
打擾老闆的好事,這是當員工的大忌啊。我思考了一下,裝作什麼也沒看到,打算出去溜達一圈。這時,周玄業叫住了我,一臉好笑的神情,說:“你小子想什麼呢,回來也不打聲招呼,正好,過來記一下檔案。”
他示意我過去,旁邊擺了份文件。
我心裡很是詫異,事務所的文件都是上了鎖的,而且我知道,裡面的文件大部分是手寫記錄的,似乎挺機密的。再此之前,他們一直沒讓我接觸過,現在讓我去記檔案,這算不算是信任度提升了?
如此看來,這位漂亮姑娘,應該是一位顧客?
我於是走到了辦公桌旁邊,在周玄業左手邊坐下,擺開文件。
文件上是空白的,看樣子這姑娘也剛來,還沒進入正題呢。
那姑娘看見我,似乎有些忌諱,周玄業於是道:“這是我的員工,直說吧。”
姑娘留着一頭漂亮的黑髮,此刻正是夏天,穿着白色的蕾絲裙,看上去很有氣質,像是家境不錯的模樣。我盤算着,她會找什麼人呢?
這時,她開始說起了自己的信息:“我姓柳,叫櫻桃。”
我開始做記錄,下意識道:“櫻桃?”
她微微點了點頭,笑道:“我媽媽懷我的時候比較喜歡吃櫻桃,所以就取了這麼個名字。”
“哦。”我道:“請繼續。”
她道:“我是深圳大學的學生。”
我大爲驚訝,說:“深大啊,好牛的。”深圳大學在名氣上肯定比不上清華北大一類的,但架不住深圳土豪多,整個深大就是錢壘起來的,各種設施和師資都是一流,校園佔地面積很大,錄取分數線也相當高,而且這邊講究創新,所以深大最著名的是培育創新型人才,和很多大學死讀書有明顯的區別。
我剛從福利院出來的時候,還在深大校門口的24小時便利店賣過熱狗。
柳櫻桃聞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撥了一下黑色的頭髮,神色慢慢顯得憂鬱起來,道:“我是想找我的朋友。我們都是外地人,暑假想打暑假工,就沒有回去,我們是校宿舍最後一批離開的,但是,兩個月前,我的朋友,就失蹤了。”
周玄業道:“說一下她的個人信息,還有失蹤時間段和地段。”
柳櫻桃道:“她叫楊陽,是生物系的,搬離宿舍的前一天,她聽人說,在杜鵑山裡,有一種罕見的黑斑蝶,她想去弄一隻做標本,原本是讓我陪她去的,但我當時已經找到了暑假工,沒時間,她就一個人去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根據時間推斷,暑期早已過了,也就是說,這應該是四個月前的事情了。事實上,現在已經快要進入十一月份了,只是深圳這邊兒氣候溫暖,所以大部分都還穿着夏裝。
失蹤了四個月,現在纔來我們這兒找人,這到底是想找活人呢還是想找死人呢?我估計,八成只能找死人了。
周玄業聽到此處時,敲了敲桌子,喃喃道:“深圳大學,杜鵑山。校方一直沒有找到人?山裡有發現過什麼線索嗎?”
“有。”柳櫻桃神色透露出緊張和惶恐,說搜山的時候,有發現她的一隻鞋,帶着血,但其他的,什麼也沒發現。我問周玄業:“會不會是杜鵑山有什麼野獸?”
周玄業微微搖頭,道:“那是學校開發出的公園,有專人守山,毒蛇有可能,但大型野獸的可能性不大。”
柳櫻桃立刻點頭,道:“對、對,周老闆你是不是來過我們學校,杜鵑山以前是一片黃山,就是毒蛇太多了,學校才把荒山休整了一下,開發成了公園,現在人多起來,就不常見到蛇了。”
不知怎麼的,我聽到蛇這個字,就不由自主想起蛇摩女神,讓人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周玄業最後問道:“她的生辰八字知道嗎?”
柳櫻桃立刻點頭,道:“知道,她是我閨蜜。”說着,便報了個出生年月日時,我一一記錄下來。周玄業大致看了一眼,旋即訝異的挑了挑眉,道:“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失蹤了四個月。”他深深吐了口氣,起身道:“柳小姐,抱歉,這個單子,我們接不了。”
柳櫻桃啊了一聲,急道:“我、我是在網上查的,不是說你們這兒找人很厲害嗎?”
我和周玄業對視一眼,我們可沒有在網上打過廣告,我問她是在哪兒看到,她說是天涯社區,有人發帖子說譚玄事務所的兩個老闆,找失蹤人口很厲害。
周玄業一拍額頭,道:“怪不得這兩天生意突然好起來,原來是有人給我們打廣告了。天顧,趕緊查一下。”我馬上進了論壇,在柳櫻桃的幫助下,找到了那篇帖子,發帖子的人不是別人,赫然是顧欣的媽媽,在帖子裡號召,有走失人口的,可以來找我們。
周玄業看了直搖頭,說:“這全國失蹤人口那麼多,這麼接活不得累死。”
柳櫻桃聞言,急的快要哭了,說:“你們爲什麼不接啊,幫我找找吧,我、我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楊陽她沒有穿鞋,兩隻腳下面光禿禿的流着血,站在我牀邊,讓我救她。我、我快要瘋了……”
周玄業想了想,轉身進了南屋,也就是祖師爺的那間屋,大約十來分鐘後,他從裡屋走出來,將一張折成三角形的符咒,放在了一個很小的紫色錦囊裡。
錦囊上還穿着漂亮的紅線,墜了八顆水晶。
周玄業道:“戴在脖子上,你就不會再夢到她了。”柳櫻桃愣愣的接過那東西,道:“這是符?”
周玄業道:“你的那位同學,很可能已經遭了無妄之災,活人是找不到了,屍體嘛到有可能找到,但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這個代價,對於我來說並不划算。這枚符你拿着,如果覺得有用再來付錢,一枚五百。”
緊接着,遞給我一個送客的眼神。
柳櫻桃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只能將她請了出去。說實話,我也挺納悶的,周玄業爲什麼不接這單子?難道看對方是個學生,身上沒什麼錢,所以不願意接?
周玄業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帶着這疑惑,我問他:“周哥,爲什麼不幫幫她?”
周玄業開始百度,片刻後,他調出了一張百度圖片。圖片上是一大片綠地,?...
上面有一大片高樓建築,圖片標明的是深圳大學。這是一張航拍圖,也就是從空中俯視的角度拍攝的。
周玄業指着圖片道:“看看,這像個什麼?”
我看了一下就覺得吃驚,道:“這大學城的佈局,怎麼像是個八卦?”
周玄業道:“不止是八卦。”說着,他伸出手,將圖片中的西北和西南給遮擋了一下,道:“現在呢?”
那幾處建築物被他用手一遮擋,剩下的建築物,格局就又變了,我越看越覺得頭皮發麻,道:“這、這怎麼像個墳啊?這是墳頭、這是墳碑……嘶,怎麼會這樣?”
周玄業道:“這一片,以前本來就是一個很老的亂葬崗,六十七年代,很多人想從杜鵑山偷渡入港,當時射殺了很多人,屍體就滾落在山裡。這地方陰氣聚集,邪氣沖天,爲了鎮壓這股邪氣,纔將大學城建在了這一處。年輕學子,血氣方剛,又有孔聖人庇護,千千萬萬,足以鎮壓這股邪氣。這裡的整個佈局,就是個陣中陣,墳外墳。”
“有這股陣勢在,這股邪氣被壓的很死,並不會有什麼危害,但是……遇到一些特殊的人,就不起作用了。”說着,他指了指剛纔我寫在文件上的那個生辰,道:“這是個極陰的八字,任何孤魂野鬼都能親近,上身附神。這類人,要想活命,要麼修道正身,要麼得有高人大能賜下護身寶物,否則大多會在成長途中,爲妖邪所害。這人肯定已經遇難了,這個單子沒辦法接,一接就是和整個深大的那股邪氣作對,我水平不到家。要知道,這個陣中陣,墳外墳的佈局,當初可是一位大能設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