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跨海貿易對於李延壽的壓力很大,但是這其中利益也同樣十分驚人,先不說全部貨物的價值已經達到了一個空前的局面,就是背後隱藏的利益也讓李延壽心動。
表面上這次跨海東渡倭國是有各家江南商賈組成的,但是對外貿易需要一個牽頭人,而這個牽頭人只可能是李延壽,首先李延壽已經七次到倭國,對倭國的政治、經濟有相當的瞭解,其次李延壽與倭國上層交流頻繁,更是藤原基經的座上賓,在倭國有一定的話語權,其他商賈要想達到李延壽位置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李延壽已經逐漸的成爲與倭國貿易的帶頭人和中間人,同時也給自己在江南的地位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這時候李延壽更加看中的是自己的地位和威望,只要有了這些,李延壽的貿易就可以凌駕所有商賈之上,同時李延壽也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自己影響力。
李延壽拿出幾張紙鋪在几案上道:“諸位,這次諸位來倭國進行貿易,因爲很多人以前並沒有跟倭國有過來往,所以諸位推舉某與倭國商賈進行交涉。諸位也知道某以前跟倭國有過貿易往來,所以某與幾位商賈先磋商了一下,有幾點意見給諸位說說,如果誰有意見的話不妨說出來大家討論一下”。
與倭國之間貿易主要是紡織品(綾、羅、綢、緞、錦、綺、紗、絹、綸、縑、帛)、手工品、瓷器和茶葉(茶磚),當然還有鐵器、金屬製品、藥材、土特產、珠寶和香料,在這些貨物中鐵器和銅器是不允許出口的,但是因爲其中的利潤誘人,還是有不少商賈選擇攜帶一些違禁品走私到倭國。
李延壽把所有的商品分成了兩大類,一類是普通商品數量較大,比如絲織品、瓷器、茶葉等,另一類是絕對的奢侈品數量不多,比如青銅製品、珠寶玉器和名貴香料,這樣區分有一個好處,大衆商品數量多價格就低,倭國商賈也很難一口吞下去,奢侈商品數量少價格高,需要迎合一些高端商賈的口味,脫手的機會不好掌握,不同的商品有着不同的處理辦法,李延壽在這點上考慮的非常周到。
葉婉帶着董真做在李延壽的對面,呂泰新身份最高,坐在上首,但是卻一句話都不說,今天呂泰新過來只是帶着耳朵聽的。葉婉在江南做的生意很大,其中一部分是董家的生意,另外一部分是李燁的生意,所以葉婉的地位也就水漲船高。
唐朝是我國封建社會的鼎盛期,國家經濟實力異常強大,商業經濟長足發展,唐朝政府的工商業政策逐漸發生改變,由前期的“工商雜色之流,假令術逾儕類,止可厚給財物,必不可超受官秩,與朝賢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到後來的“應屬諸軍諸使司等在村鄉及坊市店鋪經紀者,宜與百姓一例差科,不得妄有影占”。
這種政策上的改變實際上承認了仕人營商的合法性,提高了商人的社會地位。而且,“士之子恆爲士,工商之子世爲工商”、“工商雜類,不得預於士伍”的禁令逐漸喪失其存在空間,越來越多的民衆投身於繁榮商業貿易之中,“客行田野間,比屋皆閉戶。借問屋中人,盡去作商賈”,官員也不可以做生意,但是暗地裡還不是有大批的官商勾結。
唐代商業的繁榮與城市的繁華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都城長安,東西兩市有二百多行,此外,各道州府以及水陸交通要道上的通商口岸乃至一些縣治村鎮,都有相當發達的商業店鋪。其中有些城市的繁華程度,並不亞於長安。宋人洪邁曾這樣描繪當時揚州的繁華:“唐世鹽鐵轉運使在揚州,盡斡利權,判官多至數十人,商賈如織,故諺稱揚一益二,揚爲一而蜀次之也”。
在這種相對寬泛的社會大環境下,唐代婦女廣泛參與社會經濟活動,併成爲社會經濟活動中一個不可輕視的社會羣體。她們敢於從事社會經濟活動,並承擔着生活的艱辛,盧仝《寄贈含曦上人》中就有“商賈女郎輩,不曾道生死”的詩句,既道出了女商人的艱辛,也反襯了她們勇於面對困苦的氣概。
唐代女商人所獨自經營的商業範圍大致集中在投資資本相對較小、經營風險小且適於女性經營的服務行業,如餐飲業、旅館業、短途客運行業、織造業等。
就唐代女商人本身來講,她們自身具有如下幾個特點:首先,從她們的年齡來看,大多比較年長。如洛陽的高五娘嫁了兩個丈夫,年齡應當不小;東都賣履的老婦也是年暮之人等等。其次,從她們的婚姻家庭來看,一般是孤寡之人。如康州悅城縣績布爲業的寡婦溫。再者,這些女商人所經營的商業成本較低、商業規模較小、商業場所比較固定。大都集中在相對安全、穩定的城區市鎮中間,儘管這裡的商業活動比較頻繁、便於交易,但這與女性所特有的生理心理特點可能也有一定的關係。
總之,唐朝兼容開放的社會風氣、商業貿易的興盛都是唐代女商人存在、興盛的必要條件,在某種程度上推動了唐朝女商活動的發展,併爲唐朝女性羣體的社會社交活動提供了寬泛的社會背景;反之,唐朝女性廣泛積極參與社會商業經營性活動的行爲,也反襯了唐朝社會文化的豁達。
唐朝是古代女性羣體在社會經濟活動中最璀璨的年代,併爲後世女性從事商業活動奠定了基礎。儘管唐代的女商人並未形成一定的規模,經營範圍、經營內容都和男性羣體無法相提並論,但是其在文化內涵、女性角色的社會意義上,唐朝女商更被賦予了某種更深的社會意義。
葉婉和杜芸身上都有這個時代女性商賈的明顯特徵,都是喪夫之人,丈夫留下一筆產業需要打理,在這種環境下,女商賈利用自身的頑強意志撐起瀕臨倒閉的家業,同時社會的包容性也爲她們搭起一座嶄新的舞臺,讓她們盡情展示自己的才華。
葉婉從來沒有考慮過跨海與倭國進行貿易往來,現在的家業已經足夠自己和董真舒舒服服過上幾輩子了,這次李延壽邀請呂泰新跨海東渡,葉婉知道這是李燁準備打通倭國海上通道,所以葉婉來了。在這個世界上,葉婉除了兒子董真,只能相信李燁了,李燁不僅保全了葉婉的家業,而且讓葉婉的生意更上一層樓。
李延壽的計劃跟幾個大商賈都商量過,現在不過是拿出來宣佈一下,在李延壽看來,這次倭國之行,所有的商品能夠賣出一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李延壽以前也沒有組織過這麼大的商隊,而且李延壽也知道倭國的市場容量,這次跨海貿易完全不在李延壽的計劃之內,所以李延壽很擔心這次貿易不會進行的非常順利。其實李延壽的擔心很正常,就算是後世跨國貿易,當大批的商品涌入一個國家的時候,首先需要考慮的是這個國家的購買力,其次是這種大量商品涌入後必須會引起價格的劇烈波動。
李延壽和一些大商賈商量的結果是,先將商隊的貨物統計出來,然後根據貨物數量的大小進行分批處理,數量大的商品價格適當降低一下,數量小的商品價格可以適當擡高,用盈利的商品彌補虧損的商品,總體上維持整個貿易的平衡。李延壽的辦法得到了很多商賈的支持,畢竟大多數的商賈這次到倭國來並不是只爲了賺錢,而是順便了解一下倭國的市場,以後有針對性的進行貿易。
葉婉見大部分商賈對李延壽的建議沒有異議,便說道:“這次我們來倭國主要是來考察一下倭國的貿易環境,並且跟倭國的商賈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下次再到倭國的時候,就有針對性的進行貿易,所以這次我們主要是把手中的貨物賣出去,然後再帶回倭國的貨物返回江南,如果諸位沒有什麼意見的話,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等到倭國的商賈來到攝津,就有李翁負責跟他們進行談判”。
商隊的貨物清單已經交給了平謹嚴,賣出多少貨物就需要繳納多少的商稅,而且平謹嚴已經訂購了一批自己需要的貨物,其他事情就有大唐和倭國的商賈之間進行商談,什麼價格、多少數量不是平謹嚴能夠管的。
其實現在李延壽的談判地位十分不利,李延壽手中有大量的貨物,平謹嚴知道後,也就意味着倭國的商賈也知道了,這時候倭國的商賈不拼命壓低李延壽的價格纔怪呢?李延壽不可能因爲倭國商賈壓低價格,就不出售手中的貨物,談判價格的主動權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倭國商賈掌握了。李延壽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準確的來說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所以在一開始時就考慮不周全,其他商賈的想法跟李延壽差不多,而且也抱着可有可無的想法,並不多在意這次與倭國的貿易,註定這場談判會以失敗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