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琦夢即興作曲,芊芊玉指在琴絃上滑動,琴聲從玉指間流淌出來,塵緣中琴聲,月皎波澄。神怡心曠之際,忽一陣微風起伏。遠遠傳來屢屢琴聲,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迴腸蕩氣。雖琴聲如訴,所有最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霜,而或最初的模樣,都緩緩流淌起來。而琴聲如訴,是在過盡千帆之後,看歲月把心跡澄清,是在身隔滄海之時,沉澱所有的波瀾壯闊。在懂得之後,每一個音符下,都埋藏一顆平靜而柔韌的心靈。
初始,那曲聲如輕蝶翩躚,如泉水潺潺,忽而又如深山古剎,古樸空靈,可接下來卻飄逸變幻,讓人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一付海市蜃樓的景象,閉目聆想彷彿在瓊樓玉宇之間,霧氣氤氳光陰婆娑美輪美奐,四周一片寂靜,青紗帷幔之間一個肩披幔衫、穿着低腰舞裙,面繫着潔白的輕紗,高挑婀娜的仙女,正舉手踏足,翩翩起舞。她款款地扭擺着圓潤的臀部,將那纖細的蠻腰蛇一般扭着,轉身之際,性感的香臍在你面前驚鴻一現,讓人不由得歡呼暢飲。這時想伸手去抓,可以卻怎麼也抓不到,只能用貪婪的目光,愛撫着那妖豔動人的身軀,恨不得一親芳澤……。
琴音嫋嫋,變幻空靈,如落花瓣,如夢似白,聽在耳中,彷彿巴蕉垂了綠葉,將一顆露珠輕輕墜在自已的心湖裡,濺起層層漣漪……。
這時烏琦夢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到琴音之中,心中略有所思,如果烏琦夢知道李燁在聽着自己的樂曲,心中幻想的竟是那般香豔的場面,怕不大發嬌嗔,舉起琴來,敲到這個大煞風景的呆子腦袋去。烏琦夢偷眼去看李燁,發現李燁如癡如醉,心中不由得歡喜,佳人難得、知音難求、如意郎君豈不是更加難得,烏琦夢心境一亂,琴音也就亂了,好在衆人都心不在焉心中有事,根本沒有人注意到……。
李燁的表情落在有心人的眼裡卻是另一番意味,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皇太后讓烏皇后、烏琦夢見過李燁後,擔心烏琦夢性格倔強事情再起波瀾,便請高氏入宮與高氏溝通了一下。如今烏家的今時今日地位再不尋找出路的話,很有可能慢慢的被邊緣化,現在有了一個機會,高氏如何能不把握,回家與烏辰一說,便給李燁下請帖邀請李燁八月十五飲酒賞月。
烏辰感覺高氏這件事情處理的不妥,烏家不瞭解李燁,李燁也不清楚烏家,這時候請李燁赴宴李燁能來嗎?結果烏辰和高氏就想到了高鳴,誰知道這時候高鳴也邀請李燁八月十五飲酒賞月,雙方一合計便有高鳴出面邀請李燁到烏家飲酒賞月,這樣看起來還自然一點。
烏辰和烏毅一見烏琦夢問李燁要來詩詞,並親自彈奏一曲,心知烏琦夢已經心有所許,再看李燁眼神已經把李燁當成自家人對待了。反倒是高鳴現在有些彆扭,本來說好的是幫烏家看女婿,結果自己和烏辰、烏毅喝起來把事情忘記了,還好現在高家的反應不錯,看來事情並沒有因爲自己搞砸。
高瑩心中有些不悅,自己夫君的詩詞被烏琦夢搶走了,這算什麼事情,要知道男人送女人詩詞,其中的含義不言自明,而且烏琦夢還是一個未嫁之身,這如何不讓高瑩心生嫉妒之心。
李燁暈乎乎的並不知道這一切,因爲李燁很放鬆、很高興,現在自己在渤海國已經建立起利益同盟,只要烏家、高家見到源源不斷的財物流入自家的腰包,就不可能跟李燁翻臉,李燁已經把烏家、高家牢牢地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
正當李燁沉靜在喜悅之中的時候,另外一場家宴也在悄悄的進行之中,今夜宋威跟妻子在庭院中賞月,臨近半夜宋氏有些疲倦便回房休息,這時熊義泰、熊義新悄悄的站在宋玉的身後,好像在等着宋威的詢問。
宋玉見自己的父親宋威不相信,便着急道:“父親,孩兒說的都是千真萬確,不信可以問熊義新,他陪着孩兒一起去了新城,現在王耀華、崔成友都回去過節了,等到節後他們倆會到青州找孩兒,難道父親還信不過孩兒嗎”。
宋威雖然沒有表態,但是心裡已經信了七八成,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要說宋玉勤學好問、寒窗苦讀打死宋威也不相信,有些瞎話宋玉還是編造不出來的,什麼堪比揚州的繁榮、城市規模比青州還大,這些話一聽就是從宋玉口中說出來的。現在不要說宋威不相信宋玉的話,就是這些話說給劉民順聽,劉民順也不會斷然相信,可是宋威知道自己的兒子宋玉編造不出這些瞎話:“熊二,你跟玉兒去過新城,你說說新城的情況”。
熊義新一哆嗦撲通就跪在宋威的面前道:“宋相,宋郎所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那日宋郎、王郎和崔郎跟即墨孔家三娘子孔怡卿前往新城看望孔家二娘子孔亞倩,本來奴婢也不相信新城的事情,可是到了新城一看,所言並非是虛,而且有過之而不及,新城不過是膠州灣旁的一片荒地,以前奴婢做生意的時候見過那裡,可是等奴婢再看見的時候,那裡已經完全變樣了。寬闊平直的道路,道路上人羣川流不息,道路兩邊商鋪林立,奇珍異寶在哪裡隨處可見,新城的繁華早已經超過了一揚二益,奴婢就在新城住了三天就感覺好像在天上過了一年……”。
熊義新還想繼續說下去,宋威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一旁的大管家熊義泰馬上就明白了宋威的意思:“宋相,奴婢以前也聽過往的商賈談起這些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奴婢也不相信,認爲這些商賈都是在故弄玄虛,現在看來也不是全無道理。想那棉布出現不過二三的時間,而這些棉布又多出自於即墨,難道這是巧合嗎?宋相,李燁在即墨收攏了流民上百萬,就算李燁有金山銀山也花完了,可是如今即墨依然在收攏流民,這些錢從哪裡來……”。熊義泰見宋威低頭不語,趕緊停下話題,靜靜的等着宋威的詢問。
熊義新和熊義泰每一個字宋威都聽的清清楚楚,李燁以前不過是海州的一個農家小兒,家無片瓦、身無片縷,短短的幾年時間就置辦起如此大的家業,要是說李燁有金手指,宋威都會相信。李燁的發跡速度太快了,以至於宋威不得不相信有奇蹟發生,現在有人告訴宋威,李燁在膠州灣建立起一座新城,宋威已經相信這一切可能是真的。
不過宋威在沒有親眼看見之前,還是抱着懷疑的目光,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了。一座堪比揚州的新城,在短短的四年之內就建成了,如果這些話不是出自自己最親信人口中,宋威一定會認爲他瘋了,要不就是自己瘋了。
宋威看了看宋玉道:“這件事情不要外傳,等過幾天本相親自到即墨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你們所說,本相自有分曉”。宋威想的很簡單,既然新城的確存在,自己到新城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的確也是,宋威作爲一鎮的節度使,也不可能所有的州縣全部體察過,沒有事情的時候,宋威在就是在青州坐鎮,有事情的時候行程也是固定的,不可能到處亂跑。
宋玉一聽自己的父親想去看看,心中自然高興:“父親,過幾天孩兒想準備去萊州‘請期’,不如孩兒陪父親一同去新城看看”,宋玉和劉娥的婚禮儀式已經進行到“納吉”和“納徵”,現在還剩下“請期”和“親迎”,宋玉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抱着劉娥上牀了。
熊義新一聽宋威想去新城,大驚失色道:“宋相不能去新城”。
宋威還在考慮宋玉的建議,一聽熊義新阻攔不悅道:“本相爲什麼不能去”。
熊義新話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好硬着頭皮道:“宋相請想,新城爲什麼這麼多年不爲人知,這難道是偶然嗎?奴婢去過新城,新城的一切與其他的州縣截然不同,據奴婢私下了解所知,李燁是故意隱瞞了新城的存在,而且新城和即墨是仁壽公主的封地,李燁之所以隱瞞怎麼長的時間,就是不想讓人發現新城的存在,如果宋相大張旗鼓的前往新城,新城必然會有所警覺,倒是會發生什麼情況奴婢也不得而知”。
宋威也不是一個魯莽之人,熊義新話中的意思宋威如何聽不出來,自己去新城做什麼,還不是想看看新城是不是這些人說的樣子,如何屬實的話,宋威想佔爲己有。熊義新的話提醒了宋威,新城和即墨是仁壽公主的封地,宋威有行政管理權力,但是沒有財政權力,可以說即墨和新城是仁壽公主的私產,而不在宋威的管轄範圍之內。
宋威比熊義新想的還遠,現在的即墨官員是齊昌棟、王仁伯和丁強,這些人都是李燁一手提拔上的親信,自己冒冒失失的跑到即墨去,能看到什麼難道想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