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鎮座落在沂水的東岸,離臨沂不到十五里,沂水連接着兩地,河水已經漸漸的開始融化,這是早春沂蒙山中的雪水,雖然不大,但是看見了春的氣息和希望。
可是春的氣息並沒有給太平鎮帶來任何生機,整個古鎮死氣沉沉,街道邊坐着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說是在曬太陽,不如說是在等死。太平鎮原本是一個繁華的集鎮,雖然人數並不太多,但是周圍的土地肥沃,一直以來都是沂州產糧的大鎮。
至從得知起義軍要來臨沂,鎮上的人都跑光了,剩下的人不是不願意離開,只是捨不得這點家業,才強撐着沒有離開。
李燁領着大軍來到太平鎮後,鎮外的一間古宅便成爲了李燁的臨時住所,古宅很大,原來留下看家的老管家哭喪着臉被護衛一腳踢出了古宅,丟下幾塊銀幣算是暫住費。
突然間,整個太平鎮內外成爲了一座巨大的軍營,鎮上的百姓還沒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便發現住在鎮上的士兵彬彬有禮,買東西還付錢,這可是一大奇聞。如果在平時,縣衙中拎着棍棒的衙役拿東西都不用付錢,現在起義軍馬上要打過來了,這些上戰場的士兵,竟然在鎮上買東西要付錢,而且不要還不行。
有幾個士兵見付錢掌櫃的沒有要,喜滋滋的把錢塞進口袋裡,誰也沒有想到人還沒有走出店鋪,便衝上來幾個帶着糾察袖章的士兵摁到在地,就是幾棍,打完了還要沒有付錢的士兵向掌櫃的賠禮道歉,嚇的掌櫃把頭都磕破了,等到發現沒有聲音後纔看見櫃檯上多了幾文錢。
還沒有幾天,鎮上的人都知道這是來至萊州、登州的軍隊,帶兵的是一個叫李燁的刺史。原來以爲要招兵災的百姓也願意招呼這些士兵,只可惜這些士兵只在鎮子上都買一些小東西,從來都不在外面留宿,這可把做皮肉生意的老鴇急壞了。
鎮子上有一家買酒的店鋪,買的是自己家釀造的醪糟,也就是現代的米酒祖宗,口味香甜醇美,酒精度數也不高,四個女人都喜歡喝。葉玲和紫萱陪着李燁來過兩次,每次吃完後都帶上兩碗回去給綠嵐和曼雲吃,讓曼雲一直叫李燁偏心,不帶自己和綠嵐出去玩玩。
“老人家,來三碗醪糟,記得加元宵、雞蛋”
李燁現在整天都沒有什麼事情,閒的有些發慌,別人打仗急得要命,自己卻清閒的要死,李燁自己都不知道起義軍能什麼時候爬到太平鎮來。說起來好笑,起義軍的先鋒已經到了費縣,離臨沂七八十里的路程,最多兩天就能趕到,可是起義軍的前鋒到了費縣就不動了。
不動也是好事,李燁有充分的時間在太平鎮修建營地,建立防禦工事
。等李燁把鎮外的大營建好,太平鎮裡裡外外修整了一遍,還沒有看見起義軍的影子,差點沒有把李燁急死。不知道兵書上的兵貴神速在起義軍這裡怎麼就沒有用了,蝸牛般的速度讓李燁有一種衝上去把起義軍修理一頓的衝動。
等到斥候把消息帶回來以後,李燁已經氣的生不了氣了,因爲起義軍斷糧了,走不動路了,正在費縣四周籌集糧草,這讓李燁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哀。
軍營每天的操練正常進行,只是訓練的強度減半,沒事還輪流放半天假,到四周逛逛。太平鎮可不想現代的集鎮,在這個時代物資是極度匱乏的,鎮上的商品並不見得有軍營裡面的好,士兵到鎮子上大多數是購買一些日常的用品,還有讓婦人幫忙給縫補一下衣服。
從來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這是對祖先的一種侮辱,士兵只到鎮上轉悠了幾趟,鎮子上的百姓便發現了其中的商機。對於精力沒有地方使的士兵來說,聽個小曲,玩一個雜耍,一些大膽的婆娘更是開始勾引起精力旺盛的士兵。生意已經做到軍營門口了,一開始還是幾個挑擔的小販,偶爾在軍營外面招攬一些生意,漸漸的就有幾個膽大的在不遠的林子邊搭起了帳篷,作爲臨時固定攤位了。
要說鎮上這些小販還真有眼光,很快就發現軍營中誰是大款,誰是癟三,那些穿着整齊軍服的登州兵比萊州大方多了,尤其是騎着馬的登州兵,每天都會帶着一些野味到攤點上,甩下幾文錢讓掌櫃的把野味做好,要是吃不完還賣給掌櫃一些,掌櫃再加價賣給其他的士兵。
鎮上的百姓發現這些士兵都彬彬有禮,而且錢多人傻,幻想着要是仗不用打,這些士兵能長期住在這裡就好了。
李燁是這家酒肆的老顧客了,每天早上都能看見李燁和兩個士兵在鎮上晃悠的影子,才四天的功夫,錢掌櫃便發現這個稱呼二郎的年輕人對吃特別的講究。原本酒肆中只賣醪糟,客人一定說沒有什麼特點,一定要在醪糟中加入小元宵和雞蛋,東西雖然不貴,但是酒肆中也沒有準備,好不容易給客人準備了一點,發現味道還真的不錯,現在已經成了酒肆的招牌了。
“三位客官請稍等,馬上到”
早上的酒肆冷冷清清,除了李燁三個人外,酒肆中沒有其他的客人。不一會,掌櫃的婆娘便把三碗滾燙的酒釀元宵端了上來:“三位客官請慢用,還有什麼請儘管吩咐”。
李燁拿出九文錢擺在木盤裡,微笑的擺了擺手,便與葉玲和紫萱開始享用美食。
掌櫃的婆娘看着木盤中的九文錢,心裡喜滋滋的,三碗酒釀元宵只要六文錢,剩下的三文錢是客人給的小費,小費是什麼意思掌櫃的婆娘不知道,反正是客人打賞自己的,是對自己的手藝的褒獎。
鎮子上已經很久沒有什麼八卦新聞了,掌櫃的婆娘很久沒有嘮叨了,好奇心一直驅使着掌櫃的婆娘:“老頭子,你看沒有看出來,那個二郎和身邊的兩個小兵有什麼問題”。
“大驚小怪,不就是兩個女娃子嗎,當官的那個沒有幾個丫鬟在身邊”
錢掌櫃一付成竹在胸的樣子,這種事情雖然沒有見過,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聽過豬叫嗎?
掌櫃的婆娘反了一個白眼道:“你懂什麼,人家是說,這兩個女娃子好像是保護那個二郎的,這樣看來這個二郎應該是一個大官,咋們家那個呆頭小子不是沒出息嗎?不如讓他跟着這個二郎,也許能混一個軍功,也好光大門楣”
。
錢掌櫃點了點頭,自己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道:“家裡的傻小子在少林寺學了幾年的功夫,人都學傻了,整天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不是腦袋燒糊塗了嗎?人家會要這傻孩子嗎”。
自家的兒子只有母親知道,錢琛堅在外學藝了十年,今年已經快二十了,說什麼參加起義軍,把一家嚇死了,趕緊鎖在房間裡不給出來。掌櫃的婆娘在錢掌櫃的腰上掐了一下道:“不問一下怎麼知道,難道讓這孩子去參加起義軍不成,那可是要誅滅九族的大罪”。
錢掌櫃想了想道:“說的不錯,造反的事情不能做,這孩子留在家中早晚要出事情,不如把他送到軍隊裡鍛鍊一下,也許能博一個功名也說不準”。
“就是,你看那個兩個女娃子,眉清目秀的哪像一個護衛,就我們家那個傻小子,還不一手拎一個,你去跟貴人說說,能不能讓家裡那個傻小子也參軍”
掌櫃的婆娘把錢掌櫃往外推,錢掌櫃彆彆扭扭的走到李燁的面前道:“這位官人,味道怎麼樣,吃的習慣嗎”。
李燁擡頭看着錢掌櫃一張憨厚的臉,發現錢掌櫃不停的在身上搓手,便說道:“可是有什麼事情,不妨說來聽聽”。
錢掌櫃咬牙道:“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家中有一個傻小子,仗着一身力氣,總是惹是生非,某想貴人身邊一定需要有人幫襯,看看能不能送到軍隊裡鍛鍊一下”。
“偶,人在什麼地方,叫出來讓某看看”
“貴人,你稍作片刻,某這就把人給你帶來”
不一會,錢掌櫃從側門領進一個身高七尺的男子,相貌雄奇,孔武有力,虎背熊腰,腳下生風,一看便是一個練武之人。
“還不拜見貴人”
李燁見出來的男人杵在自己的面前,雙手抱拳算是見過禮了,心裡便知道男子有些不服氣,也不與他說話,便與錢掌櫃道:“參軍入伍有規定,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的,不如讓他露二手,讓某看看”。
錢掌櫃還沒有來得及回話,就見男子道:“某練的是萬馬軍中殺敵的本領,不是街上打把勢賣藝的,要讓某練練也不是不可,叫上人來對練幾下便知”。
掌櫃的婆娘見兒子錢琛堅如此跟貴人說話,心中大急道:“此兒名叫錢琛堅,自幼到少林寺練武,人都練傻了,不知道尊卑貴賤,還請貴人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