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爲什麼想攻打安市州的奚人,還不是想從奚人手中奪取牛羊,來緩解部族之間因爲災害產生的矛盾。聽到李燁願意用糧食換取沒有用的羊毛,耶律保紹一下子興奮起來。
契丹的北邊是更加野蠻、落後的室韋部落,不要說去搶他們的糧食,能夠不被他們搶就是萬幸了。契丹的東面是渤海國,山川險峻,根本不合適契丹騎兵作戰,也不是不好搶的對象。再看西邊,想都不要想,大家都是馬背上的民族,誰比誰都不差,誰搶誰還很難說。最後只剩下一個遼東半島上的奚人,雖然奚人也不富裕,但是奚人好搶啊!不打你打誰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奚人突然多出來一個幫手,而且還很強大,真要是玩命,自己的損失就大了,明顯的得不償失。
耶律保紹雖然很高興,但是雙方畢竟處於交戰狀態,現在答應李燁這不是通敵嗎?可是不答應,明年迭剌部的糧食怎麼辦,草原上可沒有什麼慈善機構,奉行的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沒有了部衆的支持,自己就是一支草原上流浪的狼。
耶律保紹很想馬上答應下來,可是轉念又一想,這會不會是李燁的計謀,“不知李刺史要羊毛做什麼,既然李刺史想要羊毛,某可以稟明痕德廑可汗,到時雙方坐下來慢慢談”,耶律保紹並不傻,李燁找自己談生意,萬一消息傳到痕德廑可汗耳朵裡,痕德廑可汗會怎麼想,用屁股都知道。
羊毛可不比毛皮,古代的加工工藝可不發達,羊毛很難製作成商品出售,所以銷路一直不好,既然李燁想收購羊毛,一定不會是小批量的,耶律保紹當然想知道李燁準備用這些羊毛做什麼。
至從新城開始加工棉花以後,紡線的技術得到了極大的提高,用羊毛紡織毛線,已經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作爲高端的羊毛線,羊毛的產量一直困擾着新城的紡織業,急需大量的羊毛。
“羊毛當然是用來做衣服了,某身上的毛衣就是用羊毛編制而成的,至於某與誰做生意,那要看某樂不樂意了,如果耶律將軍願意的話,某可以從契丹那裡每年收購一萬石羊毛,這件事情就有耶律將軍全權負責”,李燁好像並沒有聽明白耶律保紹的意思,好像也並不在意跟誰做羊毛生意。
可是李燁每年只收購一萬石羊毛,這數字看起來很大,但是放到整個契丹部落裡就不算什麼了。整個契丹部落有幾百萬只羊,每隻羊一年剪一次羊毛,可以得到四斤左右的羊毛,算算有上千萬斤。可是李燁只收購一萬石,一百多萬斤,那剩下的羊毛怎麼辦。
這可不是給誰不給怎麼簡單,一塊饅頭可以讓一個人吃飽,但是讓十個人一起吃,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李燁還真給耶律保紹出了一個難題,這件事情是跟痕德廑可汗講好,還是不講爲好。講了自然不錯,萬一痕德廑可汗同意了,那麼迭剌部怎麼辦,要是這件事情瞞着痕德廑可汗,萬一被痕德廑可汗發現了,這可是通敵的罪名,耶律保紹猶豫了。
看着耶律保紹猶豫不決的樣子,李燁臉上帶着笑容,心裡卻說:“小樣,這件事情還不把你愁死”,“耶律將軍,這件事情不急,可以慢慢的考慮,你我之間也相識一場,今日就不談什麼煩心的事情,喝酒吃肉……,來,再敬耶律將軍一杯”。
現在耶律保紹心裡揣着整個迭剌部生死存亡的事情,那裡還有什麼心情,陪着李燁在這裡喝酒,飲了幾杯酒便返回大營。
耶律保紹手下的士兵也大多數是迭剌部的牧民,無意中聽到可以用羊毛換取糧食的事情,都興奮不已,再見到南樓鎮的斥候也不會拔刀相向,而是主動的上前詢問,是不是有羊毛換取糧食的事情,很快各種版本的謠言便開始在契丹大營中傳播開來。
耶律保紹本想把這件事情壓下來,看看情況再說,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幾萬石糧食惹得禍,這讓誰都會眼紅。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保密法,大夥都沒有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有什麼保密的地方,相互打聽也就不足爲奇了。
可是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秘,謠言已經傳到了安市州的契丹大營,耶律保紹必須出面解釋一下這件事情,否則百口莫辯。
當耶律保紹來到安市州契丹大營時,一種不祥的氣氛籠罩在大營中,每一個人臉上的神情凝重,“難道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耶律保紹一邊心裡嘀咕着一邊來到可汗大帳前。
“二弟,你怎麼捅出這麼大的簍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跟某說說”,耶律保紹剛走到大帳前,就被從大帳中出來的耶律撒剌的拉到一邊,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耶律保紹自己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又如何跟耶律撒剌的說的清楚,便把自己在南樓鎮的事情說了一邊,因爲都是自家兄弟,耶律保紹到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過讓耶律撒剌的聽的總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二弟,你怎麼就這麼糊塗,那些中原人就會使陰謀詭計,你中了他們的圈套了。你說的這些事情,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耶律撒剌的被耶律保紹的事情氣的發抖,可是依然不相信事情就像耶律保紹說的這麼簡單。
“某可以以天狼的名義發誓,真的就這些事情,並沒有其他的事情”,耶律保紹也有些急了。
耶律撒剌的如何不相信自己兄弟的話,想了想道:“你現在不能見痕德廑可汗,這件事情有某稟明痕德廑可汗,你現在馬上回去,準備隨時帶兵離開安市州,這裡有什麼消息某會通知你的”。
耶律保紹見耶律撒剌的要敢自己離開,如何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不讓某見痕德廑可汗”。
耶律撒剌的滿臉愁雲的道:“二弟,你還不知道吧,有些契丹部落被人偷襲了,現在傳聞就是你把這些人放出去的,所以這件事情在未查清楚之前,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見痕德廑可汗,什麼事情有某給你擋着,你馬上回去,小心戒備”。
耶律保紹這時候終於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可是依然弄不明白,這件事情怎麼與自己牽扯上關係。讓耶律保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是最後一次與耶律撒剌的見面,這當然是後話了。
耶律保紹回到南樓鎮大營,立即加強了戒備,這一次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李燁接觸了。
耶律保紹的反常舉動全部落在了李燁的眼裡,讓李燁樂得合不攏嘴,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一半了,現在就等着事情的發酵了。
讓李燁沒有預料到的是,第三天的早上,城外的契丹大營竟然空無一人,全部撤退了。派出去偵查的斥候回來報告說,契丹大軍已經撤退到南樓鎮以北四十里外,正在往回走,種種跡象跡象表明契丹人這次是真的撤退了。
不光是南樓鎮外的契丹軍撤退了,安市州城外的契丹軍也同時撤退,歷時兩個月的契丹攻打安市州之戰終於畫上圓滿的句號。
很快,南樓鎮外便迎來了第一批祝賀的人馬,毋旭帶着大量的牛羊到南樓鎮看望李燁。
“毋首領,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快請進城,今天我們好好慶祝一下”,李燁還在打探契丹大軍的消息,毋旭就第一時間出現在李燁的面前。
“這次多虧李刺史出手相助,安市州才得以倖免,時酋長讓某送來牛羊各五十頭,犒勞南樓鎮的將士”,毋旭滿臉春風,看到李燁就如同看見了親人一般。
“時酋長客氣,這次契丹大軍進攻安市州,不僅是奚人的事情,也是某的事情,怎麼好收時酋長的禮物呢?這禮物某不能收”,李燁假意推辭道。
毋旭馬上板着臉道:“一家人不說兩家人的話,如何沒有李刺史牽制南樓鎮的契丹軍,兩次滅了契丹人的威風,及時將消息傳到安市州,安市州還真的守不住,這禮物只是聊表一下心意,等到成婚的日子,奚人還會給李刺史送上一份厚禮”。
李燁和毋旭走進南樓鎮,馬上命人準備酒宴,整個南樓鎮立即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中。李燁和毋旭聊天,李燁問安市州的情況,毋旭就問南樓鎮的事情,雙方都想知道對方在這次戰事中是如何對抗契丹的。李燁只好大談手雷在防禦上的重要性,絲毫不談及火炮的事情,毋旭聽完便開始向李燁訴苦,因爲手雷太少,差一點讓安市州失守。
“李刺史,這手雷的確是防禦的最佳武器,可是現在一場仗下來,手中的手雷已經所剩無幾,是不是能多賣一些手雷給我們”,手雷可是消耗品,扔久了還特別的興奮上癮,沒有用幾次就發現手雷不夠了,這讓奚人感到無比的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