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5號。
甲寅月甲午日。
農曆正月十五。
宜會親友、出行、合婚訂婚、納財。
忌栽種、蓋屋、安葬、催更、碼字、作竈。
上午六點半。
不需要鬧鐘和酒店的叫醒服務提醒。
徐雲便早早的從麗思卡爾頓酒店的牀榻上醒了過來。
這次科院在住宿方面可是着實下了個大手筆，就連徐雲這樣的小透明，都被分到了一間非行政樓層的單人房。
要知道。
按照正常情況，大多數會議的主辦方往往安排兩種酒店。
一種是會給接待參會者準備的高檔甚至頂級五星，比如華道夫、w、麗思卡爾頓啥的，最次都是喜來登或者香格里拉。
另一種則臨近這些酒店的如同四星，比如希爾頓歡朋啥的，這種纔是徐雲這類小透明的住所——大多數時候還是雙人間的那種。
這也算是科院嫡系的小福利吧。
下牀後。
徐雲穿好衣服，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接着出門來到隔壁間，與同樣醒來的陸朝陽碰面匯合。
今天的陸朝陽少見的給寸頭抹上了髮膠，手上戴着一塊帝舵Grantour的表，看上去頗有些人模狗樣...咳咳，小帥。
至於徐雲的衣着就比較簡單了。
厚厚的羽絨服下穿着一件老媽買的襯衫，手錶是2000塊錢的天梭石英錶，渾身上下算上表和褲頭兒也才四五千塊錢——這已經是他最好的一套行頭了。
會面後。
徐雲和陸朝陽一同去餐廳吃了頓早飯，用完飯後便到酒店大堂劃定好的接待處等候了起來。
過了十多分鐘。
吃飽喝足的潘院士與趙政國也慢慢熘達了過來，見到徐雲和陸朝陽後朝他們招了招手：
“小陸，小徐。”
徐雲和陸朝陽連忙走到了他身邊：
“老師早，趙院士早。”
潘院士和趙政國朝二者點了點頭。
隨後潘院士從身上取出了兩張藍繩白殼的塑料證件，分別遞給了徐雲和陸朝陽，解釋道：
“小陸，小徐，我和趙院士今天有發言任務，沒法和你們一起行動，你們倆互相照應着點。”
“這是你們的入場證，千萬別弄丟了。”
“你們的位置在第十排，周圍雖然沒什麼諾獎得主，但頂尖大牛卻不少，你們多注意點。”
徐雲和陸朝陽接過入場證，齊齊點了點頭。
這次發佈會的地點位於天府新區的天府國際會議中心，也就是西博城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
天府國際會議中心擁有中小型會議室40餘個，科院發佈會的舉辦廳是其中最大的大會議廳。
據徐雲瞭解到的信息，那處會議廳的佔地面積足足接近7000平方米。
它可以承載5500人的大型會議活動，算是國內T1級別的大型國際會議廳之一。
截止到昨天。
本次前來蓉城的專家學者已經超過了七百位，國內外都有。
加上各自的助理、媒體代表、攝影師等人在內，總參會人數達到了2800多人。
相對於會議室的容納上限，這個人數不算多，所以佈局就可以比較講究一些了。
據徐雲所知。
今天會議廳的規格是類似孔雀開屏的扇形分佈，前面較窄，後面較寬。
像第一批這種最靠前的位置，一共就只有五個沙發。
諾獎得主大概分佈在前四排的位置，往後則是一些業內的知名大老。
比如AB效應的發現者邁克爾·貝里等等......
另外王老今天沒有到場，但周紹平和章公定卻會來，他們被分配在了第五排。
所以徐雲和陸朝陽所坐的第十排，其實可以說是非常不錯的位置了。
按照正常情況。
第十排周圍的大概都是常青藤名校的教授，估摸着還會有幾位資歷比較低的國內外院士。
即便是陸朝陽這個科大教授，按標準流程也很難分配到這樣的位置。
在分發好入場證後。
潘院士便與趙政國離開了現場，與其他一些學者進行了匯合。
雖然潘院士整個過程顯得很澹定。
但從一些邊角細節可以看出，這位量子大老今天同樣有些緊張。
畢竟......
他可是今天這場會議的報告人呢。
誠然。
孤點粒子這個成果非常的‘硬’。
但當它與華夏科學界掛鉤的時候，就會不可避免的帶上一些其他色彩。
這裡的色彩並非單指不信任，而是某些更深層次的事。
例如.....
有些人恐怕不怎麼會樂意見到華夏擁有基礎粒子的定義權，勢必會抓緊一切機會使絆子。
因此今天的這場發佈會，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待潘院士離開後。
徐雲和陸朝陽在一旁休息了一會兒，刷了刷視頻和朋友圈啥的。
過了十來分鐘。
一位工作人員前來將他們接引到了酒店外的一輛商務類大巴上。
這輛大巴車內的乘客普遍都較爲年輕，普遍三十左右，頂天了也就四十上下。
男女比例大概6比4，女性佔比要比徐雲瞭解到的學術圈參會比例高很多。
可以看到，有些人還提着攝影器材之類的設備，或者在調整着單反鏡頭。
很明顯。
看起來不是大老的助理，就是參會的媒體人。
當然了。
能夠被官方安排在大巴的媒體人，來頭多半也不小，最少都是省級以上的官媒。
上車後。
徐雲剛準備和陸朝陽找個位置坐下，耳邊便響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咦，徐博士？”
徐雲順勢望去。
只見大巴中部偏靠後的位置上，此時正有一位青春靚麗的姑娘在朝他揮着手。
當然了。
青春靚麗這個詞是相對路人角度來說的。
徐雲在看到對方的瞬間，他的腦海中冒出的是另一個詞：
蟑螂娘。
沒錯。
這位就是當初科大消殺直播、以及不久前輿情發佈會出現過的‘蟑螂娘’陳姍姍。
隨後徐雲帶着陸朝陽走到陳姍姍身邊，找了個鄰近的位置坐下：
“早啊珊珊姐，話說你怎麼會在這兒？”
“多新鮮吶。”
陳姍姍聞言翻了個白眼球，滿臉飛揚的晃了晃手中的記者證：
“你姐我現在可是川省觀察的正式工了，蓉城更是我們的主場，我不在這兒能在哪？”
徐雲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這纔是我奇怪的原因嘛——你們川省觀察不是號稱除了川省都會觀察的媒體麼，怎麼今天跑來觀察起川省內的事兒了？”
陳姍姍：
“.......”
開過玩笑後。
陳姍姍給徐雲介紹了自己團隊的攝像師老周，又對徐雲問道：
“徐博士，聽說這次發佈會成果和你們科大有關，你這兒有啥內幕消息不？”
“內幕消息？”
徐雲堅決的搖了搖頭，一臉呆萌的樣子：
“這種事兒肯定有內幕消息，但那可不是我這個小透明能接觸到的。”
“珊珊姐，你可別忘了，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物理碩士罷了，能知道啥啊？”
“我要是和你說發佈會上的暗物質是我最先計算出來的，你會信不？”
陳姍姍想了想，果斷搖了搖頭。
徐雲在生物方面的能力很強，商業潛質也不錯，但物理這塊估摸着確實有些超出他的範疇了。
雖然他的老師是潘院士。
但據陳姍姍所知，潘院士平時帶最多的還是博士生，碩士生幾乎沒多少和他說話的機會。
所以徐雲大概確實不知道啥內情，即便有接觸估摸着瞭解的不多。
至於徐雲所謂他計算出暗物質的那番話......
聽聽就好了。
如果這是真的，她當場就把徐雲腰上那個小斧頭狀的鑰匙環給啃嘍！
不過話說回來，陳姍姍倒也不是那種迫切需要內幕的人，能夠提前轉正已經超出了她的職業規劃。
她所謂的內幕消息更多偏向於朋友之間的說笑，因此在無果後，她便開始和徐雲聊起了其他一些事兒。
“徐博士，你知道麼。”
只見陳姍姍朝周圍看了幾眼，壓低聲音道：
“在輿情發佈會結束後，現在很多自媒體賬號都被限制了權重，上頭還抓了不少人呢。”
徐雲點點頭：
“嗯，我聽說了。”
隨後陳珊珊又低聲道：
“不出意外的話，那些被抓的博主應該快開庭了。”
“開庭？”
徐雲微微一怔，這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雖然這次他是事件的當事人，但執行層面卻是上頭的事兒，所以他還真不太清楚具體啥時候會開庭。
原本他以爲整個流程會很複雜，但如今看來.......
效率似乎挺高的？
隨後他又看了眼一旁的陳珊珊。
陳珊珊是標準的一流傳媒大學畢業生，雖然業內沒啥地位，但消息渠道還是很靈通的。
加之她之前多次爲徐雲仗義執言，人品上也不像是那種信口雌黃的碎嘴，消息保真度應該不低。
如果消息真的無誤，那麼這事兒也可以期待一下了。
隨後他甩了甩腦袋，將這些念頭拋到了腦後，又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陳珊珊聊起了天。
有了陳姍姍這個顏值遠高於水準線的大美女作伴，徐雲和陸朝陽一路上倒也不怎麼無聊。
大家挑着撿着互相分享了些圈內事兒，都算略有收穫。
一個小時後。
刺啦——
大巴停到了天府國際會議中心外。
你別看天府國際會議中心雖然掛着‘國際’二字。
但實際上，它的外觀卻並非經典歐式...或者說現代風格。
而是古風古色的華夏主體。
它的前廳是由木結構榫卯構件組合起的檐廊，長達430米、高32米、跨度16米，古典而又不失恢宏。
這也是亞洲最大單體木結構建築。
主入口則是以華夏傳統園林“雨霽飛虹”爲意向塑造，呈現祥和唯美的東方意境。
迎賓廣場則以華夏傳統形制爲佈局基礎，鋪裝樣式提取蓉城博物館館藏唐宋時期出土的鋪裝紋樣。
軸線兩側輔以伴月三星、金沙光芒、馬家風尚圖樣，展現了川蜀文化最重要的三個階段。
與其他動輒水晶玻璃結構、通體金屬質感的國際會議室相比，這麼一座地地道道的華夏風格的會議中心確實難得。
上頭之所以會同意這場發佈會在蓉城舉行，或許就有以此宣傳華夏文化的想法。
抵達天府國際會議中心後。
徐雲等人按順序下車。
媒體席和專家席的方位各不相同，分成兩個通行區域。
因此在約好散會後大家一起吃頓火鍋後，徐雲和陳姍姍兩撥人就此分別。
接着徐雲和陸朝陽來到B2區域，展示完通行證，便被放入了場內。
會場中明面上的安保只有少數幾人，大多數雙手負背，腰間更是隻彆着催淚噴霧和警棍，看起來安保條件有些稀疏。
但徐雲很清楚，這只是明面上的手段罷了。
這種規格、這種性質的會議，在暗處必然有着大量的安保人員在進行着戒備。
說不定你身邊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學者，或者位於二樓負責攝像的攝影師，實際上的身份都是CAPF。
真鬧起事來。
說不定還會有人拎着PLL01型155毫米大狙跑出來呢。
除此以外。
徐雲剛一進場，便見到了會場最前方的一條橫幅：
【櫟木科技熱烈歡迎各位頂尖物理專家到場！】
沒錯。
櫟木科技。
這條相當耀眼的橫幅，正是潘院士此前和郭灝達成的協議。
同時每個人桌上的飲料也都印着櫟木科技的字樣，讓櫟木科技狠狠的露了一次臉。
除此以外。
各大直播平臺上也會顯示櫟木科技的信息，並且在徐雲的提議下，直播間內還整了個活：
會定時發放超算定製優惠券，滿3000萬減700。
這算是一種整活營銷，和蘭博基尼五元優惠券一樣，主要是爲了通過熱度擴大影響力。
這是一種不會給大衆帶來特別多負面印象的營銷手段，比如一些羣裡經常可以看到類似的圖，有些是p的，有些還確實是真的。
“第二十排.....十五排......十一排.......”
很快。
徐雲和陸朝陽便找到了潘院士安排的第十排。
今天會議的參會人數遠遠沒有達到會場上限，所以排與排之間有着很大的空隙，只要不是耳根都很容易通行。
因此半分鐘後。
徐雲和陸朝陽便來到了寫有各自名字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今天會議室的桌子不是獨立的單人座位，而是一整排連在一起的紅色木桌，俯視圖呈現出一個圓弧形。
同時會議廳的地勢略微有點像電影院，也就是後高前低，不過起伏程度沒有那麼明顯。
徐雲的左手邊坐着陸朝陽，右手邊的參會者暫時還沒入座，桌上的標牌寫着對方的名字：
Lisa Randall。
從開頭的Lisa不難看出。
這應該是個生理性別爲女性的學者，至於心理性別就不好妄加揣測了，畢竟是個老外。
過了一會兒。
徐雲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眼四周。
發現不少人正拿着手機在拍照後，便也大膽的取出手機，在搜索欄裡輸入了對方的名字。
他的這個舉動帶着很強的隨意性，結果沒想到，搜索欄里居然真的顯示出了對方的信息：
麗莎·藍道爾。
1962年6月18日出生，女性理論物理學家，粒子物理學和宇宙學領域的權威、哈佛大學教授。
她還是麻省理工學院與普林斯頓大學第一位女性終身物理學教授、哈佛大學第一位理論物理學終身女教授。
也是2007年《時代週刊》評選的年度全球最有影響力的100人之一，曾經被譽爲最美科學家。
搜索結果下方還有對方的照片。
說實話。
這位教授的顏值確實很高。
即便是四年前參加報告會的現場無修照片，看起來也頂多四十來歲。
同時徐雲還注意到。
在附屬搜索結果中，這位看起來很優雅的教授，居然還拍過半果寫真。
出於好奇心理，他便順手點了進去。
麗莎·藍道爾和那些明星比起來可能沒那麼漂亮，但在學者光環的加持下，卻又一種很文學的美，一眼頂真。
而就在徐雲下拉着頁面看寫真之際。
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道很好聽的女聲：
“Hey，ese boy，do you know it's rude to see a girl's mother's album in front of her？”
徐雲擡起頭。
發現他的身邊赫然站着一位與麗莎·藍道爾長相相似，但卻頂多只有二十出頭的女孩。
徐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