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
看着面色凝重的老蘇,一旁的王稟不由上前一步,問道:
“伯公,可是宮中出事了?”
老蘇留下的人中除了徐雲之外,都是大宋體制內的官員。
其中又包含了宗澤這種與老蘇有關聯,但關係不算特別密切的故舊。
因此不出意外的話,大概率是宮中出了某些事——並且還不是那種特別高級的機密,數個時辰或者一兩天內多半便會逐漸傳播開來。
老蘇顯然也沒打算賣關子,只見他沉默片刻,嘴中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太后.....薨逝了。”
“?!”
聽到老蘇這番話。
院內先是一靜,旋即便沸騰了起來。
只見老種目光閃爍了幾下,皺着眉頭問道:
“蘇公,太后是幾時薨殂的?”
老蘇朝四下看了幾眼,確定周遭沒有閒人後道:
“這是殿值剛剛傳來的消息,至多不會超過一個半時辰——昨日簡王殿下還去拜見了太后呢。”
老種聞言,微微嘆了口氣。。
向太后的年紀比他大五歲,乃是宋真宗時期宰相向敏中的曾孫女,而他則是鍾世衡的孫子。
向敏中作爲朝中文官之首,歷來與鍾世衡不太對付。 шшш.ttkan.℃ O
因此二者的一些仇怨,也被延續到了下一代的身上,說句世仇也不爲過。
在老種的童年裡,曾經多次與向太后發生過稚童之間的矛盾。(見《宋史·卷三三五·列傳第九十四》)
在雙方成人之後。
向太后嫁給了宋神宗趙頊,老種則拜師張載,成爲了三班奉職。
後來老種因爲議論役法忤了蔡京旨意,與蔡京相惡,蔡京同黨誣告他“詆譭先烈”,將他罷官並列入黨籍。
老種因此被屏廢了整整十年。
而向太后則與老種相反,她與蔡京極其親近,甚至可以算是蔡京的貴人之一。
例如在宋徽宗即位後,蔡京本被罷官外放,正是向太后命徽宗留蔡京完成修史工作。
雖然蔡京幾個月後還是被龔夫、陳師錫等人上奏罷官,但卻靠着留京的這段時間結識了韓忠彥,這纔有了後續的復起。
當然了。
此時蔡京還處於留京修史的階段,後續的諸多事情還沒發生。
但這並不影響老種對於蔡京的惡劣觀感——畢竟屏廢十年的仇怨,不是一個蔡京罷官就能解消的。
也正因如此。
老種與向太后的矛盾也逐漸達到了一個不可調和的地步。
但雙方作爲不那麼昏庸極端的‘君臣’,彼此之間的較勁一直都有個前提條件:
國體安穩。
比如向太后知道西軍不能缺少老種, 因此打壓歸打壓, 卻絲毫沒有像趙構...或者說完顏構殺岳飛那樣自斷臂膀。
向太后的做法是扶持王厚、老折, 甚至支持童貫,讓他們逐漸取代老種在西軍的地位。
老種的做法亦然,從未把私人關係帶到邊軍的戰事中。
可眼下向太后一死......
局勢便有些微妙起來了。
畢竟現在這位端王, 大家都知道他的品行如何......
別的不說。
光看他被俘前生了三十一子以及三十四女,便可以看出這位是個啥成分的皇帝了。
隨後老種忽然想到了什麼, 對老蘇道:
“蘇公, 王澤之呢?此時他在何處?”
老蘇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很快意識到了老種在擔心什麼,便道:
“放心吧, 據元年所說,宿衛那邊只是戒備,未曾有調動跡象。”
老種口中的王澤之真名王恩, 目前是殿前都指揮使, 也就是標準的‘九太尉’之一, 此外他還總領宿衛, 深得徽宗信任。
用現代的比喻來說,王恩就是警備團的團長, 心腹中的心腹。
聽聞王恩那邊沒多大動作,老種不由深呼出一口氣:
看來向太后的病逝,不存在秘不發喪的情況, 確實是自然死亡......
隨後他想了想,轉頭對王厚道:
“處道, 太后薨殂,你我身份有些敏感, 且先回武信軍處待着吧。”
王厚點點頭,贊同道:
“善。”
老種見說又朝老蘇和徐雲拱了拱手, 說道:
“蘇公,小王,變故突生,我與處道身爲邊帥,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只能先行告辭了。”
“小王,待太后的身後事處理完畢, 屆時老夫再上門與你詳談技藝之事。”
此時的徐雲還處於驚詫之中,聞言連忙下意識的一回禮:
“承宣使但去無妨,需要時差人說聲便成。”
老蘇則看了幾人一圈,沉吟片刻, 說道:
“小王、汝霖、正臣、正汝,你們或爲白身或官秩不高,便先各自回屋去吧,我去送送種承宣使與王將軍。”
王稟等人對視一眼,同時領命:
“是!”
隨後衆人就此分別,徐雲面色平靜的回到屋內。
關上門後。
他背靠着大門,後腦勺抵在門板上,心情複雜的嘆了口氣。
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的話。
那麼現在她便敢肯定,向太后確實是替老蘇摔了那麼一跤。
否則按照正常軌跡。
向太后的身體雖然不好,但至少還能多苟上四個月,到明年開春纔會去世。
也就是說他這個小蝴蝶,確實影響了一些副本內歷史軌跡的走向。
想到這兒。
他不由轉過身,對着某個方向微微拱了拱身,行了個告禮。
雖然他和向太后從未謀面。
但某種意義上來說,向太后提前四個月去世,和他的到來有着無關事實、但卻因果相連的關係。
因此徐雲的這一禮並不算大, 也不是惺惺作態, 而是出於底線所行的禮。
隨後他走到書桌邊, 拿起筆紙,用摩爾斯電碼寫下了一封信:
“黑麥二鍋頭啓.....”
“.....太后薨殂,代號‘讀者聽不到’的計劃可以正式開始實施......”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過了一個時辰。
徐雲將寫好的信件用油蠟封口, 放入袖口。
出門找到了謝老都管,問道:
“老都管,三哥兒這會兒在府上嗎?”
謝老都管這會兒正在爲老蘇準備祭詞的事兒,聞言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說道:
“在哩,剛纔還在南廂房見着他了,老朽現在便差人去將他尋來?”
“那便有勞老都管了。”
“小事爾,你且等等。”
謝老都管朝徐雲拱了拱手,攔下了一位僕役,將找尋張三的任務交給了他。
僕役應了聲是,匆匆領命離去。
徐雲則與謝老都管分別,獨自回到了小院。
過了大概一刻鐘。
張三便出現在了徐雲院落外:
“王哥兒,聽說您找我?”
徐雲點點頭,將手中的信封交給了他,囑咐道:
“三哥兒,有勞你外出一趟,把這封信交到咱們之前去過的河王巷那戶人家府裡,就說是鳥九蓮耶交給他的。”
張三點點頭,一拍胸脯:
“明白,這事兒就交給我爸!”
待張三離去後。
徐雲雙手負背,幽幽嘆了口氣。
..........
隨後在接下來的小半天裡。
空閒下來的徐雲,逐漸見證了一個信息的傳播過程:
向太后薨殂的頭幾個小時,只有老蘇等體制內的官員知曉情況。
但當頭半天過去。
月蓮等幾位府中高階僕役也都隱隱約約得到了消息,嘰嘰哇哇的竊竊私語。
後來徐雲上街逛了一圈,發現路上不少人跟後世的謎語人似的,和熟人見面便是“嘿,你聽說了嗎?”
另一人見狀,則會很神秘的指了指天空,齊齊揚起一道盡在不言中的笑意。
等到了當天夜裡。
送信回來的張三像是九十年代賣電子錶的小商販似的,賊兮兮的拉着徐雲袖口,張口便是“王哥兒,太后薨了....”。
又過了一晚。
次日一大早。
鐺——
朱雀大街上,京兆府的僕役撞響了喪鐘,太后之死正式佈告天下。
根據《禮記·王制》的規矩。
天子去世後要七日而殯,七月而葬。
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則是三日而殯,三月而葬。
其中太后的待遇和天子有些類似,七日而殯,五月而葬。
不過周禮有這種要求,主要是因爲要選擇墓地和占卜落葬的吉日。
外加給各地諸侯趕來出殯的時間,所以相對會比較冗長一點。
當然了。
還有一種傳聞是古人想借此看看死者會不會復活,這個說法就屬於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情況了。
等到了宋朝。
皇帝的下葬時間縮短到了3-5個月。
太后的下葬習俗則改成了第三日小殮,第五日大殮入棺,一到兩個月後便可下葬。
什麼?
你問夏天這麼酷熱,遺體爲什麼不會發臭腐爛?
原因很簡單。
太后或者皇帝的遺體在未大殮的時候,屍牀下是要放冰塊的,並且要源源不斷地進行補充。
另外梓宮未奉安前,無論是殯殿還是陵墓周圍都要用一層層草木灰,木炭,竹蓆等圍繞包裹。
這些材料從一定程度上起到隔絕空氣,隔絕溼氣的作用。
同時。
宮裡負責殯葬的防腐官們,還會把遺體放在專門的精油裡浸泡一段時間,打個蠟啥的。
等正式入殮後,棺材外還會刷滿49層漆——當然了,49層是皇帝的待遇,太后的待遇由於某個笨蛋作者查不到的原因,就講究着看吧。
如果再遇到一些喪心病狂的,還會在棺槨內填充水銀,看上去賊掉san。
雖然老蘇由於已經致仕的緣故,他只要在大殮當日到場外加獻上祭詞。
但這畢竟是一件很敏感的事兒,故而老蘇也絲毫不敢怠慢。
因此第二天的三人小課堂,頭一次出現了只有小李一人到場的情況。
課堂裡。
看着乖乖聽講的小李,徐雲在黑板上寫下了幾個字:
“李姑娘,今天我們要學習的,是一個地理上的概念知識,叫做地形雨。”
小李眨了眨眼睛:
“地形雨?”
徐雲點點頭,道:
“不錯,地形雨是世界降水形式中的四大大降水方式之一,其餘三個則是鋒面雨、對流雨、颱風雨。”
“地形雨之所以有這名稱,乃是因爲它是受地形的阻擋作用而引發的一類雨。”
“當溼潤氣流遇到山脈等高地阻擋時被迫擡升,氣溫便會降低,最終形成降水。”
“形成降水的山坡正好是迎風的一面,故而這山面,就是迎風坡。”
“這類雨在形成之前的形象普遍非常令人,猶如天傾地覆,比如唐代許渾在《咸陽城東樓》中,便有寫過一句描寫地形雨的詩。”
“溪雲初起日沉閣.....”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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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華爲榮耀60,華爲nova9,小米11,小米10s,紅米k40,有用這幾款的讀者嗎?目前暫定五選一,大家給點意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