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組長說:“我儘快把金鎖的案子查清,你們去做熊虎和黑堅玉的工作。”
“做工作?”三人異口同聲。
剛剛看守所打電話給耿組長,說熊虎不吃不喝一心求死,現在靠輸液維持生命,而黑堅玉自從劫囚案後,情緒十分低落。熊虎的家屬遠在千里之外,而黑堅玉沒有親人,看守所想請耿組長幫忙聯繫黑銅山村,找合適的人探監,配合警方做犯人的工作。
這就是耿組長所說的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得談談條件。白寧暗喜,沒想到好事來得這麼快,金鎖有救了。
白寧自信地說:“成,我有兩把金鑰匙,準能打開這兩個人的心鎖。”
耿組長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着白寧,說:“你這麼自信?”
白寧說:“倒是我家金鎖的事,勞您費心,拜託您還他清白。”
耿組長說:“清白不清白得等案子查清楚了才能定論,我們會盡快結案的,這一條我能保證。”
“我不管,反正就賴在你身上。”以爲是熟人,白寧有點不講理了,她說完就拉着毅彩、毅花往門外走。
耿組長看着任性的白寧直搖頭,心想,金鎖在家裡一定患有嚴重的氣管炎。
到了看守所,白寧站在大門外猶豫。對於偷看過自己屁股的黑堅玉,毅彩當寶貝,白寧把他當一坨屎,懶得見他。倒是熊虎是該看一看,他畢竟幫過自己,戀着自己。然而,一想起他對自己做的那種事,卻又沒了興致。最終她還是決定不見這兩個男人。
熊虎被警察挾着胳膊架着帶進了會客室,看樣子他沒有一點走路的力氣,兩隻腳在地面上拖行。
原本虎背熊腰的熊虎,癱在犯人座椅上。他半眯着眼,一定是感到沒臉見毅花,但警察強行把他拉過來他又無力拒絕。
毅花的眼淚不停地滑落,走到他跟前,撫摸他凸起的顴骨,說:“熊虎,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是毅花。”
熊虎並沒有睜眼,但雙眼窩裡有渾濁的淚珠滾落下來,面頰上很快形成兩道淚痕。毅花掏出手帕爲他擦拭。剛擦完,兩個深深的眼窩裡又充盈着淚水,毅花用手帕輕輕地在他眼窩裡按了按,手帕上形成兩個圓形的溼斑。才按完一會兒,眼窩裡又注滿了淚……
毅花與熊虎相處那麼長時間,這是第一次見熊虎流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是什麼事讓熊虎如此傷心,連生命都不要了?
毅花抑制不住情緒,淚水像潮水一般涌出,灑落在冰冷的手銬上溼潤了他的手腕。毅花深情地說:“我熟悉的熊虎是堅強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咱還年輕,可以重新開始。”
他像孩子一樣哭出了聲,他在罵自己是混球,竟然拋棄了這麼好的姑娘,奪走了胎兒的生命。還有什麼臉面對毅花?還有什麼理由重新開始?
熊虎與毅花談朋友並不是真心愛她,而是做給白寧看的。他心中裝着白寧,想用這種方法激將白寧與自己好。同時,想借機玩一玩毅花。
他是怎樣一個人?愛白寧,愛得神魂顛倒。在愛她的同時,又想着別的女人的身體。似乎愛白寧既是精神的也是物質的。而與毅花僅僅是肉體的發泄而已。
他與毅花交往時間不長,就變着法子想得到她的身體。她懷孕後他並不在乎,心中只是想着回海通城倒賣文物掙錢。
他知道他舅舅喜歡把玩罈罈罐罐,就想得到他的幫助。熊虎回城後,只是盼望舅舅回來。可是舅舅來無蹤去無影,壓根就不知道他在哪裡,熊虎只能把苟石託他倒賣的文物暫時藏在家裡。
見不着舅舅並不氣餒,熊虎想自己找出路。他天天逛古玩店,期望找到買主。
一日,他在離古玩店不遠處見到一位叫賣黑菜的女孩,他驚呼:太像的。黑菜女孩與白寧的長相確實太相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雕刻出來的。
他二話沒說,買下了她的全部黑菜,請求女孩爲他把黑菜送回家。她欣然答應,兩人邊走邊嘮,方知她是城郊的菜農。
熊虎主動出擊,託人到女方家提親,農村女孩嫁到城裡當然願意,這門親事就定了下來。於是,他就給毅花寫信,說毅花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並以毅花移情別戀爲理由斷絕戀愛關係。
人的好運要來擋也擋不住,剛有了嬌妻,就來了財運。熊虎結識了一位名叫苟崽的古董商,走私文物的生意由此開始。
在熊虎的心中,除了走私文物,就是疼愛妻子。他真把黑菜姑娘當成白寧了,他愛她,疼她,纏綿繾綣沒完沒了。他似乎變了,外面的女人似乎不是女人,只有黑菜姑娘纔是真正的女人,才能滿足他的精神和肉體需求。
黑菜姑娘懷孕了,熊虎喜出望外,就立馬與她領了結婚證,好讓心愛的女人和即將出生的骨肉有名有分。
讓熊虎頭痛的是,按政策,孩子的戶口隨母不隨父。怎麼能讓自己的親兒子報農村戶口呢?他豁出去了,拿錢開路,用足用活半家戶政策,爲妻子辦理城市戶口。
從醫院出具病情證明到片兒警驗明身份,從派出所戶籍警初審到副所長審覈把關,從所長同意上報到分局三堂會審,再到市局審批,一環套一環,環環都有關關卡卡。
誰都知道材料是假的,但誰都非常認真負責,把材料做得比真的還要像真的。這其中需要花多少錢,只有熊虎心中有數。據他後來交代,走私文物掙的錢都用來打通關節了。
熊虎判刑後,妻子立即訴訟至法院提出離婚。熊虎拿到離婚判決書,十分痛苦,他央求政府做做黑菜姑娘的工作,讓孩子出生後跟他姓熊。
誰知?黑菜姑娘根本沒有懷孕,所謂懷孕是裝出來的,目的是爲了轉城市戶口。這猶如千鈞霹靂,把熊虎的頭顱劈成了兩半,他徹底崩潰了。
毅花摟着熊虎,爲他捶背,說:“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都會好起來。如果你不嫌棄我,我會等你,爲你生伢兒。”
熊虎哭着說:“我不配,不配有你這樣好的女人。”
“說什麼傻話,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你得對我負責。”毅花用勺盛着粥送到他嘴邊,說,“聽話,好好吃飯,好好活着。”
毅彩與堅玉談得很開心,他當着毅彩的面咬指發誓,一定好好改造,爭取減刑。在場的警察以爲他自殺或者自殘,立即拉起了警報,鬧出一場笑話。
毅彩出了看守所的門後到處尋找白寧,卻不見人影。她着急了,便張開嗓門大喊:“白寧——”那喊聲猶如拉響的警報器,被執勤的解放軍制止,弄得很尷尬。
毅花告別熊虎與毅彩會合,姐妹倆分頭尋找,找啊,等啊,一直折騰到深夜,白寧還是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