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外鄉來知青隊勞動的社員都是自帶午飯,食堂免費給他們供應一碗湯。開始湯裡還有些油水,偶爾能聞到肉香。避開勞動報酬高不說,就憑這碗湯,人們就爭着來知青隊勞動。
以前經常安排人爲食堂撈魚摸蝦打野味,這樣一來,就省出了不少肉票和油票,做湯的原料自然豐富了許多。
後來,有的上了大學,有的回了城,知青隊就剩下金鎖、白寧和毅彩、毅花四個人。人手少了,自然肉票油票也就少了,更沒有魚蝦野味改善生活,哪裡省得出肉票油票?所以中午供應羣衆的湯就是清湯寡水了。
種植果樹的社員視金鎖爲兄弟,都喜歡和他掏心窩子。說知青隊雖然富裕,但食堂供應的那碗湯就像淡鹽水,看不到一個油花兒,還不如醬油兌開水的神仙湯哩。金鎖多次向白寧建議殺頭肥豬改善生活,她總是說再等等。金鎖知道白寧的難處,她不是捨不得宰豬,而是擔心完不成生豬出售任務而影響了豬肉計劃供應。
金鎖主動爲白寧分攤責任,與代銷點協商購買無票豬肉,人家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是說幫助爭取。
支書苟石知道這件事後眼睛亮堂起來,這不是幽會白寧的極好機會?
白寧出院回到知青隊後才知道,苟石的妻子在去孃家的途中,爲了抄近路從山上摔下山坡,雖傷勢不重但因無人發現失血罹難。白寧不寒而慄,她不是爲苟石的妻子去世而痛心,而是覺得苟石沒了女人會纏住她不放的,豈能再讓金鎖戴綠帽子?
她把隊裡的工作全部移交給了金鎖,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裝病休息,苟石無法用通知去大隊部開會的辦法私會她。她白天住到女知青宿舍,有毅花作伴,夜裡回家有金鎖護着,苟石很難鑽到空子。
雖然妻子剛剛過世,但是沒有女人的日子苟石哪裡耐得住這種寂寞?開始的時日動動手還勉強湊活,日子一長他哪裡受得住煎熬?
金鎖不是想買豬肉嗎?他就讓代銷點向上多爭取些無票豬肉,也就是肉品廠生產豬肉罐頭的下腳料。到貨那天,他來到知青點,寫了張請代銷點供應知青隊無票豬肉五斤的字條,毅花像吃了蜜似的高高興興跳跳蹦蹦地去了代銷點。
苟石躡手躡腳地來到知青點宿舍,白寧嚇了一跳,說:“你是貓投胎,走路咋沒聲音?”
苟石緊緊地摟住白寧,她急了,說:“這讓毅花看見了怎得了,快鬆開我!”
“放心,毅花已經被我支走了。”
“不行,不行,金鎖冷不防回來了,天會塌下來的。”
“金鎖那個人我太瞭解了,他心中只有豬,只有果樹,哪還把你放在心上?”
白寧心想,她和金鎖的恩愛哪是苟石能挑撥離間的?從今往後要與苟石一刀兩斷,但做法上不能太絕情,不能惹急他而捅出她對金鎖耍的手腕。
她在他腮幫上抹了兩下,微笑着說:“聽話,快鬆開,規規矩矩地坐着聽我說。”
苟石感到了她的溫存,安分了許多。
白寧懇切地說:“苟石,你剛死了老婆,沒有女人陪,我能理解,也不是不想給你那個。但是,我剛做流產,那樣太危險,大出血會要命的,你就捨得?”
“捨不得,捨不得。”
“這纔是有情有義的男人。我琢磨着,即便我身體康復了,你也不能再和我好。”
“爲什麼?”
“爲什麼?我是女知青,一旦暴露,你會坐牢的。我可不希望在牢裡見到你。”
“那怎麼辦?不做那個我熬不住。”
“瞧你那點出息,不做那事兒你會死?”
“你可不知道,比死還難受,還不如坐牢去得了。”
“不許胡說,坐什麼牢?我已經爲你想好主意了。”
“你還真爲我着想。”
“那是自然,但你得聽我安排。”
“一定,一定。”
“毅彩、毅花不是知青,你和她倆好上了,就是被人發現,也沒有牢獄之災。”
對於白寧,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既避免她倆與金鎖染上關係,又能使她順利地與苟石斷交。
苟石激動地說:“白寧,你真講到我心坎上了,我早有此意,不是擔心你吃醋嗎?”
“老色鬼,你快活我吃什麼醋?再說,我不是有金鎖嗎?他還能比你差?”
“那行,不吃醋就好。”
白寧暗喜,如果甩掉苟石,就可以一心一意與金鎖過日子了,只要控制好金鎖與毅虹的關係那就萬事大吉。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爲苟石拉皮條。
她想了想,毅彩雖然性格溫和,但在男女關係問題上比較自重,苟石要想得手不太容易。當然了,只要時間和環境合適,來點硬的也不怕她不服軟。毅花脾氣剛烈但容易上鉤,熊虎不是輕易就得手了嗎?現在熊虎已經回城,她肯定寂寞難耐,苟石不正是久旱送甘霖嗎?
沒有了苟石的騷擾,白寧開始下地了,但她並沒有從金鎖那裡接手隊長的工作,而是這邊走走那邊轉轉,其實是在爲苟石尋找下手的機會。
老母豬又快下崽了,毅彩搬到豬舍住下。整宿的長夜,偌大的豬場只有毅彩一個人,喊破嗓子也沒有人聽進,就看苟石的本事了。
金鎖翻來覆去睡不着,他坐起來又睡下,睡下去又坐起來。白寧知道他不放心母豬下崽的事,故意摟住金鎖嗲嗲地說:“對不起,老公,好長時間沒給你了,熬不住了吧?”
“寧,你說什麼呢?你剛流產,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知道你關心體貼我,我是妻子有責任不讓你熬煎啊。”
“寧,你想多了,我睡不着是想着隊上的母豬哩,快下崽了,怕毅彩一個人忙不過來。”
無論如何白寧是不會讓金鎖去豬場的,因爲她已通知苟石去向毅彩進攻了。只有他成功,她才能擺脫他的糾纏。
白寧遊動着柔軟的身體,既溫柔又熱烈地吻着丈夫,嘴裡發出模模糊糊的聲音:“鎖,不許你想別的女人。”
金鎖來了興致,說:“不想,不去豬場了,只屬於你,乖……”
苟石鬼鬼祟祟地來到豬場,他賊頭賊腦地轉了一遍,果真只有毅彩一人。心想,不管毅彩願意不願意,今天必須把她拿下。
已是午夜過後,豬舍裡雖然昏暗,但靜下來還是能看到大概的。毅彩在母豬旁的豬圈裡鋪秸稈攤褥子,過了一會兒,她就合衣躺下休息了。
苟石屏住氣不敢出聲,也不敢輕舉妄動。待毅彩發出平緩的鼾聲後,他鼓足了勇氣,輕輕翻越豬欄挪步來到毅彩身邊。他慢慢地蹲下,傾聽她的呼吸。她身上似乎有一種瘣力,讓他不敢接近。
他搓了搓手,拍了拍腦門,膽子好像大了起來。人家白寧既是知青又是隊長,不是照樣被玩了?毅彩就是一個養豬的,能與白寧比嗎?想到這裡,他索性頭挨着毅彩的頭躺了下來。他摟住她的脖頸,她順着側過身來。苟石驚喜,沒想到還挺配合的。他自言自語地說:“來吧,毅彩,我等不及了。”
“來什麼來?我要睡覺。”
“幹完了再睡。”
“你可不能胡來,我們說好的,做不成夫妻,你就不能碰我。不許變卦呀。”
苟石覺得可笑,她還想着與自己做夫妻哩。嘿嘿嘿,做不做夫妻那是後話,先快活快活再說。他像一塊巨石壓得毅彩很難動彈,她一邊腳蹬手撓,一邊大喊大叫:“黑堅玉,你說話不算數,不是人!”
“誰不是人?”黑堅玉不知從哪裡打着手電突然鑽出來,他揪住苟石的領子,把他拽出了豬圈,吼道:“不要臉的東西,我讓你欺負女人,走,到公社去。”
“黑,黑堅玉,我平時對你不薄,手下留情。”
“不問問她是誰的女人,你也敢碰?”
“我真的不知道。我老婆死了,你有老婆睡,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堅玉啊,可憐可憐我成嗎?”
“不行,現在就去公社。”
“你還真來勁了,去公社就去公社,大不了我不當這個官了,我讓你保人生意也做不成。”
黑堅玉愣住了,保人生意不能不做啊,除了自己掙錢,鄉親們也跟着發財呢。他鬆了口,說:“不去公社可以,但你必須寫保證以後不碰毅彩。”
苟石連聲答應:“我寫,我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