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放光酒樓門口,遠遠地,一輛馬車滾滾而來,後面揚起一道漫天的塵土,很顯然,那人趕得很急。沈日鳴望着馬車樂道:“看,他來了!”
陳世成不禁微微一笑,也往旁邊攤開手道:
“給錢。”
沈日鳴後知後覺,摸了摸脖子問道:“給什麼錢?”卻見阿棗無可奈何從懷裡掏出幾個通寶錢放到陳世成的手中。阿棗今日兩邊開局,不但分文未入,反倒兩邊都要他來付錢,心想自己以後還是不要與這二人打賭爲妙啊。沈日鳴不由好奇地問道:“阿棗哥哥,你跟他賭了什麼?”
“不許跟他說。”終於扳回一局,陳世成憋着笑,故作嚴肅。
阿棗皺起眉頭,不自然地乾咳了一聲。
沈日鳴瞪着這對主僕,突然說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
胖富商好像後面有人追殺似的,屁滾尿流從馬車上下來,看見沈日鳴等人立刻如獲救星,一把抓住沈日鳴就大喊大叫:“被你說中了!”
沈日鳴回頭,與陳世成和阿棗對望了一眼,夜明珠果然被盜了!
陳世成擱在膝蓋上的手,輕輕地敲了敲輪椅上的楠木椅靠,這就是傳言中的“瞎貓遇見死老鼠”了吧?阿棗偷偷瞥了一眼頭戴面具的公子,但見陳世成靜靜地瞧着沈日鳴,沒有面具遮掩的脣邊居然掛着一抹笑容,心裡很是吃了一驚。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沈日鳴問道。此時,大家已經聚集在了方家大院裡,聽說大老爺請來了一個什麼神探,不僅方家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主子,就連掃地幹粗活的丫頭僕人小廝全都擠來看熱鬧。當他們看到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年被圍在垓心的時候,忍不住就犯了嘀咕:不是吧?連平安府衙的捕快大老爺們都搞不定的盜竊案,這樣一個小小的少年就能行嗎?大老爺該不會是上當受騙了吧?
胖富商抹了一把汗回答:“就是昨天晚上,還真是被你給說中了,
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哪!”話雖如此說,肚子裡卻在怪怨道:真是烏鴉嘴,這都被你給說中了,唉……真夠倒黴的!
跟隨沈日鳴一行來的陳世成彷彿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這時便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否故意要胖富商知曉還是怎的,那胖富商聽得他的笑聲,便立時感覺身上一陣發涼,趕緊離這位神秘的殘廢公子遠了些。要不是看在沈日鳴的面子上,他又豈會讓陳世成主僕進來?總歸,盜竊案乃是家醜,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那好,請大老爺給我詳細說說昨天晚上的情形!”沈日鳴看了一眼輪椅上的陳世成,這傢伙好端端的笑什麼啊?難道是不相信我能將此案告破?好,不蒸饅頭爭口氣,本案我還非破了不可!想到此,便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地狠瞪一眼陳世成。
面具下的陳世成卻是毫不察覺的模樣,只是,在沈日鳴轉移目光之後,右手曲了拳頭湊至鼻端清咳了一下。阿棗見到,不由心下想:公子如此,難道竟在憋笑?
仔細地聽完胖富商的回憶陳述,沈日鳴認真地點點頭,“哦,嗯,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麼了?衆人目光不由集中在沈日鳴的身上。
一時間,雖然方家的大院裡擠滿了人,卻只有沈日鳴一個人踱步走來走去的聲音。大家都緊張地屏住呼吸,目光落在這位神秘少年的身上,心想:他能勝任嗎?老爺這次會不會失算了呀?衆人心思各異,有等着看方家大老爺出醜的,有疑惑沈日鳴身份的,也有等着看好戲的……
便是陳世成主僕,也靜靜地等着看沈日鳴,看看她,到底能耐如何。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見沈日鳴從沉思中擡起頭來,問道:“老爺,自夜明珠失竊以後,府中人口可有缺失?”
衆人不知她此問是何意,均好奇地看向沈日鳴。胖富商也愣了一下:“缺失?這不可能,夜明珠被盜以後,老爺我早就下令,沒有老爺我的命令,誰也
不許走出府去!”然後又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可是懷疑偷盜的人是我府上的?”說時眯縫着的眼猛然睜大,往人羣掃視過去。說實話,他也沒少懷疑府上的人,可是那些受懷疑的人,該處理的都處理掉了,但是,失竊案卻沒有因此就終止了。
這個胖富商倒也不笨呢!沈日鳴心裡想着,點點頭,又問道:“昨晚接觸過寶盒的人,都有哪些?請老爺讓他們站出來,我有話要問。”
胖富商擺擺手道:“接觸寶盒的人,就只有老爺我,還有青芙那個小丫頭。”說着,他的目光就往人堆裡尋過去,許是青芙個頭小,竟一時沒有發覺到,“咦,青芙那小丫頭上哪去了?青芙,快出來!”
沈日鳴也是懷疑那小青芙有作案的嫌疑,因爲身爲夜明珠的主人,胖富商沒有理由自己偷自己的東西。如今見胖富商喊了一陣,竟然不見青芙蹤影,心裡的懷疑就又加深了許多。正要向大家宣告心中想法的時候,卻忽然看到從人羣后面擠進兩個人來,打頭的是一個身材偏瘦的高個子少年,身上是方家護院的着裝打扮。
胖富商等方家人見了那兩個人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可是沈日鳴就不同了,因爲,這個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人,不是別人,竟是林峰!
沈日鳴曾經想過,兩人再次重逢時的很多種可能,但就是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心想:他怎麼會在這裡?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周圍各種思量的目光消失了,方家盜竊案也消失了,方家大院也消失了,身邊的一切跟着也化成了虛無。眼中看到的,以及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對方。
可是無論沈日鳴,還是林峰,心裡都清楚眼前的處境。於是,兩道目光在空中相遇,其實不過剎那,彼此在心裡問候一聲,便都心照不宣了。沈日鳴如今是通緝令上的嫌犯,而揚危鏢局又已經出事,局裡的有關人員都瞬間變成了嫌犯,兩人心中各自有事,便都裝作不識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