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者,道符也;籙者,法籙也。
符籙之法,乃爲道派符書;神符法籙,其出自然,神玄靈氣,凝匯結成;從凡入聖,自始至終,先從戒符,制斷惡根,然後登真,永保生道;各家道派,符籙不同,卻通以五勒爲主;五勒者,乃爲筆水硯墨紙,應念秘咒,施符籙通神;此名曰:符籙。——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眼下,這羣鬼魂被嚇的四處逃竄,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世寶瞪着眼睛,心知大勢已去!
單憑他一人,便將百鬼打散,就是因爲邊魁的出現,瞬間將整個局勢扭轉過來。其威力可想而知。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白世寶一心要除掉這個‘黑巫’邊魁,可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卻躺在了地上。按照賭桌上的話來講,對家是‘至尊天地人和主’,自己卻是‘雜九八七五對補’,抓得一手爛牌,差了好幾級,怎麼鬥?
天命!
只見邊魁甩一甩袖口,將雙手背在身後,連看都沒有看白世寶一眼,徑直走到袁世凱身旁,也不下跪,也不作揖,面無表情地說道:“邊魁來晚,叫皇上受驚了!”
袁世凱慌忙說道:“幸虧大法師及時趕到,剛纔可是嚇死我了!”
“我南下幾日總是感覺有些不安,昨夜觀察天象,發現帝星暗淡,猜到你會遭遇危險,便匆忙趕了回來……”說罷,邊魁往衆人身上一掃,看到白世寶時,兩人目光對視了一下,邊魁又將目光跳了過去,向袁世凱繼續問道:“這些亂黨,你要如何處置?”
袁世凱說道:“把他們都給我押回京去,我要用他們填了‘鬼井’!”
“鬼井?”
邊魁皺了下眉,說道:“皇上!那‘鬼井’已經被我兄弟二人施法封住,若是再打開井口,恐怕會招來禍端……莫不如將他們就地殺了,把屍身給我,讓我煉製行屍!”
袁世凱咬牙切齒道:“我要將所有亂黨統統抓來,囚禁在‘鬼井’中,喂鬼吃!”
話音剛落,袁世凱‘哎呦’一聲,捂着肚子急痛。
邊魁急問道:“皇上這是怎麼了?”
幾個官兵慌忙跑過來,攙扶住袁世凱。只見他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臉色也變得有些發青,嘴角乾裂,哆嗦着伸出手來,向邊魁討要道:“丹!快給我丹藥……”
邊魁一扭頭向將亢問道:“怎麼?我給你留下的丹藥,沒有定期爲皇上服用嗎?”
將亢急忙回道:“原定的每日一粒,都在按時服用,結果你不在的這幾日,皇上的病症反而發作的更兇,他每日便從我手中多要了一粒,加大了服藥的次數和劑量!”
邊魁怒道:“混賬!這丹藥是鉛汞煉製的,吃多了會上癮!”
將亢低着頭不敢再多言。
袁世凱顫抖着手向邊魁伸過去,說道:“大法師,快,快給我一粒丹藥,我快受不了了,小腹憋得快要爆了……”
邊魁嘆了口氣,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打開後竟是泥丸一樣的黑色藥球,用手指捏了一個遞給袁世凱。袁世凱急忙搶在手上,往嘴巴里一塞,顧不上咀嚼,一仰脖就生吞了下去。
過了一陣,袁世凱面色漸漸恢復如初,跟打了雞血似的,眼神發亮,精神大振。
袁世凱說道:“大法師,我這丹藥吃了快一年了,年輕倒是沒感覺到,卻感覺小腹慢慢發硬,時不時地還隱隱作痛,這是怎麼回事?”
邊魁回道:“要想長生不老,金丹必不可少!這丹藥是鉛汞煉製的,堅持服用,纔會在體內結成‘內膽’,從而達到‘結丹成仙’的效果,你這剛剛服用一年便出現了‘內膽’的現象,算是神速了,實乃天意,恐怕皇上離‘得道成仙’的日子不遠了……”
袁世凱聽後,樂得合不攏嘴。
這時,將亢走過來插道:“師兄,你看這幫人要……”
“按照皇上的意思去辦!”
將亢回頭怒瞪了一眼白世寶,無奈的點頭稱是!
接着衆官兵用麻繩將白世寶等人全部綁了,兩位官兵架着一個亂黨,從山上押送下山。
下山路上,袁世凱見邊魁默不做聲,好像心事重重,便問道:“大法師有何事憂心?”
不提還好,這一提,一股無名火躥了上來。
邊魁紅着眼睛,咬牙罵道:“馬魁元!你給我等着,我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將亢聽後驚道:“師兄說的,可是北上驅魔龍族的馬魁元?”
“沒錯!就是他,他把我在封門村煉製的百具行屍都給燒了!我叫滅了他的‘堂口’,拔了他的‘仙旗’!”
袁世凱驚道:“啊!什麼?我的行,行屍部隊都沒了?”
“師兄,那馬魁元與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向來無冤無仇,爲何要焚了我們的屍?”
邊魁怒說道:“我接連幾日不見廖三和給我報信,隱約感覺不對,便急忙南下,當我趕到封門村時,發現村中堆積了數百具屍骨,都是棺材裡煉製的行屍,我一怒之下,要焚了村子,這時冒出來幾個鬼魂,向我說到焚屍之人正是馬魁元,與村子無關,求我饒過他們村子……”
將亢問道:“師兄,會不會有差?”
邊魁用手一揮,怒道:“敢焚我行屍的,除了他,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
袁世凱插話道:“我的‘行屍部隊’還能重新組建嗎?花費了這麼多銀子,還沒見到個影子,就被人給焚了!回京後發通緝公文,將你說的那個焚我屍的人抓回來……”
將亢說道:“皇上放心,有我師兄在,不怕沒行屍!”
邊魁怒瞪了將亢一眼,將亢自知觸了黴頭,低頭不敢再多言。
邊魁向袁世凱說道:“這次我順路南下去了趟瀏河……”
袁世凱驚道:“哦?那邊的戰事怎樣?”
邊魁搖了搖頭說道:“皇上有所不知,表面上督軍盧德龍正和革命軍鏖戰不休,向你報憂不報喜!”
“實際呢?”
“實際上,敵我雙方在瀏河兩岸挖了戰壕,兩軍整日躲在戰壕裡,天亮開炮,中午睡午覺,太陽落山時繼續開炮,見了月亮就休息。好像雙方約定了似的,這根本不是在打仗,像是做遊戲一樣!我還聽說盧德龍在城中包了個幾個女人,整日吸大,煙,玩女人,賭錢打牌,打仗倒成了副業……”
“他奶奶的,我撤了他的職!”
袁世凱一聽,鬍子都氣歪了。
“他一面在戰壕裡面熬時間,一面伸手向你要銀子充軍餉,白花花的銀子根本沒用在戰場上,被他在‘醉仙樓’裡吃喝玩樂揮霍光了!”
袁世凱怒罵道:“你怎麼沒有當面把他給我殺了!”
邊魁嘆氣道:“無奈我只是個護國法師,在軍隊上沒有實職,這等事情怕是不能服衆……”
袁世凱聽出來邊魁的意思了,便回道:“等會京後,我冊封你爲‘三省巡閱使’,是三省最高軍政長官,比盧德龍督軍的職位,正好大上一級,可以直傳我意,把盧德龍給我當場撤換!”
這時邊魁嘴角輕輕一揚,說道:“謝皇上恩澤!”
袁世凱嘆道:“不過,‘行屍部隊’的事情還要儘快,我等着用它們去掃平天下呢!刀槍彈藥都不怕的士兵,可是不好找!”
“皇上放心!我重新再煉製一批便好,屍體好弄,我可以命令士兵將戰地中的屍身,都扛回來……”
袁世凱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今邊魁在袁世凱口中討要了個軍職,心情總算是有所平復,這時纔想起亂黨的事情,便問道:“我回來時聽官兵說,皇上帶人來到了這座‘八仙山’,不知皇上的拜祭儀式爲何改到了這裡?”
“並非改到這裡,而是中途遇到了亂黨……”
袁世凱將來由去脈講了一遍。
邊魁聽得連連點頭。
這時,將亢在旁邊插話道:“師兄,亂黨中有個‘神算白道士’,他可會些道法,剛纔把我的‘古曼童’命魂都打散了……”
“嗯?”
邊魁皺了皺眉,問道:“哪個是那個‘白道士’?”
將亢用手向白世寶指了指。
此時白世寶流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被兩個官兵架在肩上拖着走。
邊魁向白世寶的背影看了看,轉頭對袁世凱問道:“皇上真打算要將他們丟到‘鬼井’裡嗎?”
袁世凱說道:“那‘鬼井’裡的鬼魂夜夜叫冤,把他們當成祭品,喂那些鬼魂吃了,也好封了它們的嘴,討得片刻安寧!”
邊魁沉吟一陣後,說道:“按照皇上的意思辦!”
衆人下了山,袁世凱累的癱坐在椅子上,有官兵過來倒茶。
邊魁和將亢吩咐官兵到城中去找十兩馬車來,要將白世寶這些亂黨捆綁在馬車上,一路押送回京城。
這時邊魁向官兵說道:“把車開過來,護送皇上回京!”
袁世凱擺了擺手說道:“不急!”
說罷後,袁世凱回頭瞧了瞧泥人張,見他正彎着腰站在身旁,手上握着一團泥巴,便從懷中掏出一把大洋,丟在地上,笑着對他說道:“來,拿着這些錢,給我捏個像!要威武一點的!”
泥人張一愣,驚疑道:“啊?”
袁世凱怒道:“捏的不像,我砍了你的頭!”
泥人張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擡頭瞧了一眼袁世凱,嚇得渾身直抖,端着一塊泥巴,手指卻不似原來那樣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