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蘭大陸,不知名的小村落
悠揚的笛聲從林間傳來,旋律輕快,節奏舒緩,好像玉塊在相互碰觸所發出的清脆曲調,吹笛人的技藝,顯然比起放牛牧童的拙劣吹奏要高出不至一個層次。
只可惜,這找不出破綻的笛聲,卻溶不入這山林,不似流水,不似風,就好像工藝精湛的人偶,空有動人美貌,卻沒有靈魂。
桃花樹上,半臥着一個少年,手中正支着一柄玉笛,笛身如琉璃,通體晶瑩透明,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紫色的碎髮,好似順意地覆在少年眼睛上,卻掩蓋不了少年深紫色雙眸內流轉的光華。
那光華,初看覺得明媚,可是細細看去,明媚下又隱藏着一股晦澀,晦澀到讓人深不可察。
少年的左手背上,有一個奇怪的火焰圖紋,有些模糊不清,就像快要熄滅的燭光。
雖然快要熄滅,但在萬年間它還是頑強地燃燒着,不像這會,突然“噗”地一聲,完全滅絕了火星。
笛聲戛然而止,少年一皺眉,手中的玉笛竟然被他生生捏斷。
“好啊罹焰!居然斬斷與本尊的平等契約,看來萬年過去了,你已經將我忘記。”好像是責備,少年的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
玄天大陸……黑暗森林……黑夜的降臨地。
“你是說用墨羽逐日弓對準你說的那個地方連發六箭,你就有把握撕開提蘭與玄天的空間壁壘?”
一聽到龍心紫有難,萬夜立即丟下嵐武新皇的身份,快馬加鞭地趕到黑暗森林與百里風鳴匯合。
“不錯,只有去了提蘭,纔有人能把臭女人救醒。”罹焰揹着龍心紫,與百里風鳴、清、忍雨、水儒生,還有“聖獸”黑夜一起站在一個高大的石雕人像前。
這裡就是黑夜從提蘭莫名其妙跌落玄天后第一次出現的地方,由於這個奇怪的石像,由於奇怪石像四周奇怪的力場,使得這片區域的空間呈現一種有規律的扭曲,比玄天大陸任何一處,都更接近提蘭。
清的臉色蒼白,卻欲言又止,他因爲第九尾的“永生”之力,永遠被束縛在玄天大陸,是絕不可能陪龍心紫去提蘭的。按理說,只有突破天階者,才能夠攪亂時空,而罹焰的能力有限,只能勉強帶着龍心紫一人離開。
“罹焰你先走,好好照顧心紫,我一定會突破天階去找你們,那個時候,心紫最好已經被治好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百里風鳴站在罹焰身後,同意讓罹焰把龍心紫帶走,並不意味着已經原諒罹焰。他只是選擇了一條目前最可靠的路,既然罹焰與龍心紫生命共享,那麼想必在提蘭,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救治她。
“百里風鳴,你的幻力與我的修練之路十分契合,不如在我門下,我有秘法可以讓你擺脫面位壓制,儘快達到天階。”天狐清靜靜看着百里風鳴。
“不用,比起罹焰,我更憎惡你。”百里風鳴也很直接,要不是這個清衝動地向罹焰發出生死決鬥的邀請,龍心紫也不會被天罰之雷劈中。
“呵呵,那你至少收下我的頓悟之心。”清彷彿早已經料到百里風鳴的拒絕,從袖口裡掏出一塊七彩的晶石,雖然只有半個拳頭大小,可上面蘊藏的力量,卻是所有人都不敢小覷。
原來清的臉色蒼白,就是化去了近千年的修爲,爲百里風鳴凝成這一枚凝聚他幻招,心得,奧義的頓悟之心。
如果說有一個好老師,也要靠自己的努力與悟性才能學習到老師的技藝,那麼頓悟之心,則是通往成功的一條作弊捷徑。吸收一顆頓悟之心,就相當於吸收了凝聚頓悟的幻修者一生的感悟和技藝,這些技藝不是教科書需要再次學習,而是包括了前人的思想、理解、最終結果的完全複製。
可是說是直接將幻技修爲從一個人身上,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的變態傳承方式。不過要是一個人凝結出頓悟之心,他本身的實力也會因此大降,所以即使在初元大陸沒有被割裂前,這種傳承方式也不多見,除非是強者家族內出現了一個天賦異稟的後代,或者是門派之爭最後爲了平穩矛盾……像無幻那種爲了突破而殺死自己師傅,強行奪取頓悟力量的人,也是創世以後的第一人。
“我不用你的頓悟。”百里風鳴一把捏碎了清丟過來的七彩石頭。
這個雲淡風清的公子,看似好說話,確實性格中卻掩藏着一絲執拗。他怎麼會去承那些個間接傷害龍心紫的人的恩情呢。
“不用也得用。”清眉開眼笑。
被百里風鳴捏碎的七彩石頭化爲一股流光,瞬間鑽入了百里風鳴的身體!
“你……”
還沒等百里風鳴把話說完,龐大的信息量突然衝入他的腦海,他整個人,就這樣直直地暈倒在地。
“罹焰,你要照顧好少主……”
清眼光晦澀地看着罹焰,一把奪過萬夜手中的墨羽逐日弓。
人類的少年,又怎麼可能連發神器六箭呢,估計打出兩箭,身體裡的幻力就會被神器抽乾!
清拉開長弓,飛快地向前方射出六箭,臉色蒼白如紙,可他並沒有停手,噴了口血,繼續將弦張到滿月。
“鋥!鋥!鋥……”又是六箭。
就連長弓神器都不堪重負地裂開了縫隙,十二箭,箭箭都是破雲逐日的驚天力道!
“轟!”一個黝黑的蟲洞被撕開,靈壓從蟲洞另一側洶涌地撲面而來!
這就是面位壓制!被暫時打開的通道就是一個逆轉壓制的小洞,從另一側的靈力濃度來看,玄天大陸,的確是一個荒蠻,貧瘠的世界!
罹焰知道這個通道不能維持很長的時間,清已經最大程度地降低了他逆行通道的壓力。
罹焰揹着龍心紫,頭也不回地跳入通道,只有原本來自提蘭的幻獸黑夜跟在身後。
“少主!跟少主說……我對不起她!”
精疲力竭的清,終於也跟百里風鳴一樣,不堪重負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