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瑟被嚇得手抖, 茶杯晃晃悠悠轉了個圈纔在桌子上站穩。雙瑟跪下,眼睛清澈眼神堅定:“殿下是奴的主子,奴誓死追隨殿下。”
近來事情太多太雜, 袁曜想的頭大, 雖說有王斐然在一旁輔助, 但是總有些事情不能叫王斐然知道。袁曜伸手揉揉眉心, 說道:“以後別總說奴了, 這字兒聽得本宮腦仁疼。你就跟王斐然一樣,以臣自稱。下去吧,本宮累了。”
雙瑟剛要俯身謝恩退下袁曜就又叫住了他, 問道:“你哥,侍奉在誰身邊?”雖說宮裡這主子說起來只有袁曜父子二人, 可未免宮裡太過冷清, 朝中那些閒的發慌的人往宮裡面塞了不少鶯鶯燕燕, 加上宮裡樂工女官,有些品階的內侍, 身邊都會有些人侍奉。
雙瑟行禮回道:“臣兄長是侍衛 ,不是內侍。”侍衛,那也就只有他父皇了。雙甌是景安帝手邊的人,又怎麼會和他扯上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下袁曜更惆悵了。
那女子和李居明倒是鶼鰈情深, 袁曜每次去審問李居明時候那女子都像個小貓兒一樣窩在李居明懷裡, 看着李居明的眼神膩的都能拉絲, 倒是把柔情蜜意給袁曜真真切切演示了一遍又一遍。
按理來說李居明清貧又花心, 沒有值得這女子留戀的地方。感情一事袁曜向來不擅長, 此時看這二人是一頭霧水。
對了,此時前來不是爲了看這二人甜蜜的, 是要來辦正事的。袁曜從懷裡掏出那個荷包,問李居明是否見過這個荷包,或是是否認識做荷包的人。
李居明接過荷包仔細端詳,他用手細細撫摸荷包布料,又仔仔細細看了荷包的針腳,把荷包湊到鼻子前細細聞着荷包的味道。良久李居明才把荷包拿遠,對袁曜說道:“我沒見過這荷包。”
袁曜看他一眼,說“那麼你就是認識做荷包的人了?”
李居明大大咧咧地往大牢地面上一坐,笑了。“大人你這是強詞奪理啊,我沒見過這荷包,自然也就不認識這做荷包的人。雖說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已經身爲階下囚生死由你決定,可我也絕不會屈打成招。”
袁曜叫他氣的有些站不穩,眼前一片漆黑,頭昏腦漲,閉上眼睛竟感覺天旋地轉。他指着李居明說:“你!”
隔着牢門李居明也不怕他:“你什麼你?!你家大人也不在這,我雖被你關押可我身上還是有官職的,我官比你高,理應你喚我一聲‘大人’,我沒論你不敬已經是寬容了,你一個區區小卒竟還敢衝我大喊大叫?!”
李居明怕的是身爲大理寺卿的王斐然,不是王斐然身邊的小跟班。王斐然不在他就分外放肆。加之被關押幾天也沒人對他用刑,李居明還以爲過幾日他就可以出去,重新當他的禮部侍郎。
袁曜一時之間氣急攻心,昏倒在地。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回了太子東宮,據說是換班的獄卒發現的他,那獄卒叫來了王斐然,王斐然瞧事態緊急就直接把他交給了雙瑟。
太醫把完脈捻着白色的長鬚說道:“太子殿下這是積勞成疾,加之一時氣血逆行纔會如此。並不是什麼要緊的大病,殿下平日裡多多注意便好,切記切記,勿要思慮過重,情緒起伏也要儘量控制。”
仙風道骨的老人家叫雙瑟出去,附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
老人家說太子殿下若是再這般下去,只恐早衰,時日無多。
袁曜一向心思重,想的多心裡壓的東西就多,積鬱在心裡,時間久了自然會出問題。只是沒想到這個問題出現的如此之早。袁曜今年方纔二十三歲,這身體,垮的太快了。
聽聞袁曜醒來,王斐然求見。雙瑟不忍心他打擾殿下休息,刻意叫他在外面候着,還是袁曜提議要出去走走這才發現了一直跪在寢殿外的王斐然。
看見王斐然,袁曜笑道:“本宮已無大礙,還請王大人回去歇息。”
熟料王斐然倒是一臉肅穆,回答:“臣有事要奏。”
這下袁曜也開始緊張,連忙問道:“不是,是否是大牢裡出了問題?”
王斐然回答道:“大牢裡並無問題而是那些被抓走的官員子女於今日已都被放回。”
袁曜驚呼道:“什麼?”
王斐然拱手行禮說道:“這麼看來李居民同此事並無關係。”
袁曜冷哼一聲說:“那可未必,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誰都有嫌疑。那些人爲何要綁走官員子女的目的,我們還不知道。”
王斐然說:“可如今那些失蹤的人都已回來,身上也並無傷痕,臣曾經問過他們,他們一無所知,如今線索已經中斷,並且也無實質的損失,殿下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袁曜居高臨下的看着王斐然,說到:“難不成王大人你認爲無損失?我泱泱大國的臉面有損王大人來說就是無實質的損失?此事的幕後黑手很明顯在打我的臉,這傷現在還火辣辣的疼呢,王大人就不打算查了?”
王斐然自知無多大能力,但一向也算勤勉,這時卻被太子如此羞辱,心下悲憤交加,只咬緊了牙關說道:“既然殿下執意要查,臣也只好奉陪到底。”
袁曜情緒波動巨大,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雙瑟見狀連忙上前扶住袁曜,他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斐然,這才罷了。
袁曜胸口劇烈起伏,雙瑟拿了茶盞過來,袁曜連着喝了三大口水才漸漸平穩。說道:“李居明夫婦二人身上必有線索。勞煩王大人去調出李居明的戶籍檔案,務必將此人親朋好友出身氏族全部查清。”
李居明夫婦二人袁曜的印象太過深刻,又太過怪異。尤其是那李居明,袁曜第一次同王斐然審問時,李居明從容不迫,氣度非凡,已經同他當日在宅中不同,這次袁曜單獨審李居明時他的表現跟他先前更是有天大的差別。
試問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出現這種自相矛盾的情況呢?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便是這人定是僞裝的。李居明身上的疑團不比這京城少。
袁曜在睡夢之中被吵醒,雙瑟正帶着一堆人往東宮裡搬花,袁曜的書桌上也被他放了花。自從徐岑離開東宮的擺設變了許多,原來袁曜所養的那些生機盎然的花兒都被他挪走,東宮之內,入目之處盡是案牘。袁曜披上外衣,站在殿內看着雙瑟忙活。
雙瑟看到袁曜醒來連忙上前問到:“殿下這些花可還滿意?”
雙瑟不僅僅在殿內擺滿了各色花草,還放了幾缸子的魚,養了兩隻烏龜,一缸子的蝦,甚至角落裡還有一個裝了兩隻兔子的籠子,兔子嘎吱嘎吱啃着蘿蔔,吵得袁曜心煩。
袁曜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雙瑟懷裡抱着只小奶狗,一邊給奶狗理毛一邊說道:“這是太醫的意思。太醫說殿下這太過冷清了,叫臣養些活物,殿下看着也開心。”
這,袁曜看着滿屋子的花花草草,再看看那些魚呀,龜呀,兔子呀,再看看雙瑟懷裡的小奶狗,頓時覺得頭大。這下倒是不冷清了,只怕要鬧起來了。
“殿下您抱抱看,這是纔出生一個月的,正是粘人時候。”雙瑟把小奶狗放到袁曜懷裡。
袁曜嘴上說着抗拒,手卻很自然的接過了小狗放在懷裡。小奶狗的眼睛溼漉漉的看着袁曜,還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蹭了下袁曜的手,被這麼可愛的小生靈看着,袁曜說不出拒絕的話,就這麼放任雙瑟把他的東宮變成了動植物園。
那邊調查李居明的人給袁曜傳回了消息,李居明是折劍莊曾經的少莊主,一向以風,流聞名,從年輕起身邊的女伴便沒有超過一個月的,常換常新。只是這人有一奇怪的地方,就是他的女伴從來都是身高體態差不多的,所區別的只有臉。
袁曜反覆咀嚼這些信息,李居明,折劍莊。這折劍莊在江湖上也沒什麼好名聲,折劍莊是做人命生意的,收人錢財,取人姓名,故名折劍,據說只要金子夠,連那天上的神仙都殺得。有傳聞二十三年前玄家的滅門慘案便是出自折劍莊。這折劍莊雖說名聲不好,可有一點也值得欽佩,那邊是折劍莊人均極重義氣,若是能讓一個折劍莊的人敬你,那這後半輩子便不愁人禍索命。
這些江湖幫派最是難纏,袁曜不曾想到區區一個李居明居然會查出折劍莊來。袁曜決定再去審問一邊李居明,他絕對知道很多事情,並且他可能就是事情的突破口。
袁曜又來到大牢審問李居明,這次他穿了一身常服,遣散了一干無關人員,大牢裡只剩下他,李居明,李居明夫人三人。
袁曜面無表情看着李居明,說道:“折劍莊乃江湖幫派,一向不齒於入朝爲官,何況李大人是折劍莊少莊主,何苦自尋苦吃。”
李居明眼神一直黏在夫人身上,說道:“苦,我不覺得。您知道蝕骨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