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鴻也注意到了周圍人的異狀，暫時收斂了身上的殺氣。
隨後，他又開口道：“大乾之前的王國朝廷，無不屈服於江湖勢力的淫威之下，可恥可憎！”
“聖上欲在大乾境內禁制私下習武，以後武者均由朝廷培養，聽從朝廷命令派遣。”
“此等偉業，千古未有！”
“在我看來，若想完成這般大業，前提便是剪除一應江湖勢力。”
“這第一步，便是禁止少年、青年拜入江湖宗門，禁絕各大宗門新生力量的產生。”
“第二步，則是加劇各大門派之間的內鬥，以此來消耗這些所謂門派世家的有生力量。”
“至於這第三步，也就是最後一步……”
“那就是伐山破廟，徹底摧毀這些江湖世家門派的根基！”
天靈子聽完這番計劃，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驚異之色。
他原本以爲，司馬鴻只不過是當今乾皇的棋子，是作爲攪亂江湖的工具人而已。
但現在看來，司馬鴻還是很有頭腦與見解的。
這三步計劃，若是能夠嚴格執行下來的話，必然會大幅度削減江湖勢力。
但這計劃，又真的可以執行下來嗎？
他並不看好。
就先拿司馬鴻計劃之中的第一步來講。
如今的江湖之上，各大門派、世家繁多，如過江之鯽。
沒有背景的普通人，無不以拜入這些門派世家而引以爲榮。
這些普通人爲什麼會執着於拜入宗門呢？
無非是缺少上升的途徑罷了。
三百多年前的大乾，打破了前朝舊利益集團對天下的統治，使得新利益集團應運而生。
而在經歷了這三百餘年的統治時期後，新利益集團也已經轉變成了舊利益集團，把持着朝廷方面的晉升渠道。
此時的大乾官場之中，大到宰相、將軍，小到吏員、士兵，無不是出身於這個利益集團。
普通百姓想要躋身其中，何其之難？
在這樣的情況背景下，拜入各大江湖宗門、世家，已經成爲了普通人最爲重要的晉升渠道。
即便，他們成爲不了江湖上的那些大俠、少俠。
但依靠着這些江湖勢力，卻能夠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並不是每一個普通人，都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地成爲社會最底層，願意老老實實被壓榨。
在天靈子看來，一旦司馬鴻的第一步計劃開始實施。
那麼不僅會增加朝廷與江湖勢力的矛盾，還會增加大乾與百姓之間的矛盾。
一旦這兩個矛盾爆發開來，那麼要不了多久，大乾就將會動盪不安。
說一句大不敬的話……
也許到了那個時候，另外一個“大乾”就會應運而生。
一如大乾這般，重新打破舊的利益集團，形成新的利益集團。
“難如登天啊！”
天靈子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司馬大人，你可知曉這江湖之中有多少位高手？”
“無數！”
還沒等司馬鴻回答，天靈子就自問自答道。
“高手無數？那又如何？”
“在我眼中，這些所謂的江湖高手，不過只是一羣散兵遊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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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朝廷一發大軍，十萬雄兵之下，又有哪個門派能夠抵抗得了呢？”
司馬鴻嗤笑一聲後，滿是自信道。
但天靈子卻是淡淡一笑，不緊不慢道：“司馬大人，豈是忘了太玄道宗之事乎？”
這話一出，讓司馬鴻那得意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住了。
朝廷派出十萬大軍圍剿太玄山的事情，才過了不到半年而已，他自然是記得非常清楚。
鎮西將軍束文賦，那可是宗師以下的高手。
在軍勢的加持之下，幾乎與宗師無異。
但即便如此，面對因被國師孟玄空偷襲而重傷的東林道人，卻還是敗得乾淨利落。
甚至還是死無全屍的那一種。
就連陣前那十萬大軍，也被震懾了一番，無奈撤退而返，徒費糧草軍械。
這個結果，對於大乾朝廷來講，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若是傳揚到了江湖之中，恐怕繼童旭陽獨闖皇宮之後，朝廷又將再一次大失顏面。
因此，朝廷刻意封鎖了束文賦戰敗身死的消息。
又因太玄道宗的門人又很少下山。
所以東林道人以一己之力，退卻十萬雄兵之事，旁人知之甚少。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他纔會親自前往太玄山。
只可惜此行並沒有能見到東林道人，只是見到了其二徒弟林天南。
儘管只是一面，但他還是看出了林天南的本性。
志大才疏，一無所能！
只不過是幾句吹捧的言語，便令其得意忘形、忘乎所以。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方纔能夠讓他的謀劃，得以正常進行。
“咳咳……”
感覺到自己似乎想偏了，司馬鴻輕咳了一聲。
接着，他冷聲一笑道：“那東林道人只是個例而已。”
“其他門派在歷史、底蘊等方面，尤其能與太玄道宗相比？”
儘管如今的太玄道宗，已經失去了天下第一宗門、正道魁首等稱號。
但論起底蘊來。
饒是司馬鴻這樣藐視江湖羣豪的人，也不得不深感忌憚。
“司馬大人，需知當今江湖，除了太玄道宗、天音寺等，還尚有隱世門派存在。”
“而這些隱世門派的底蘊，比起太玄道宗、天音寺等，有過之而無不及也。”
天靈子感嘆道。
對於乾皇剪除江湖勢力的計劃，他根本不看好。
畢竟大乾朝廷存在的時間，也纔不過三百餘年而已。
諸如太玄道宗、天音寺這樣的老牌宗門，少說也有千年的歷史。
即便再衰弱、再凋零，也終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更何況，除了這些老牌門派外，還有一些隱退世間的隱世門派。
這些隱世門派的力量，也絕不容小覷。
而在這般龐大且複雜的情況下，想要徹底清除掉江湖勢力，無異於徒步登天。
他相信，在過去數萬年中，也必定會有世俗王朝想要清除掉江湖勢力。
但結果卻是顯而易見。
那些世俗王朝紛紛沒落消失，但那些老牌宗門卻仍佇立存在。
一旦雙方的矛盾激化，甚至引發戰爭。
那到頭來，倒黴的不還是普通百姓嗎？
聽完天靈子的話，司馬鴻沉默了一會兒後，面容平靜道：“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