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冥王哈迪斯
從什麼時候開始,眼裡就只有那個白衣墨發的女子呢?
第一眼,是在那一片茫茫的黑暗中,女子對於自己的出現驚訝得瞪目結舌。
很慶幸,即使眼睛看不到,神祗也可以通過靈視視物。
十一二歲模樣的女子,如瀑布的黑髮微揚,清秀的臉上帶着滿滿的驚訝。一身白色衣裙,別無裝飾,瑩白的脖子上繫着一個銀色飾物,簡簡單單的衣着,在黑暗的世界裡,卻彷彿一盞明燈,白衣墨發的她在這個世界裡顯得格外耀眼,也格外突兀。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我的弟弟!你好,我叫艾斯瑞恩!”
“……”對於她的熱情,當時的自己明顯不太習慣。
“喂喂,讓姐姐教教你,這個時候你應該說‘你好,我是XXOO’。來,跟我說。”
“……哈迪斯。”受不了這個自稱爲“有愛的姐姐”的女子,只好自報名字。
“OMG!哈殿啊~怪不得你年紀小小就這麼有氣勢!可惜你的臉也太僵了吧?”
“……”首次被人這麼說,啞口無言。
和後來加入這個黑暗世界的幾個“親人”不同,她的世界裡,沒有陰霾,沒有欲|望,黑的是黑,白的是白,有着不同於其他神祗的言行思想,卻沒有他們的瘋狂和黑暗。奇奇怪怪的話語經常從她口中說出來,搞怪的同時眉眼間盡是溫柔,一視同仁,真的像她說所的那樣,很好地照顧了幾個弟弟妹妹。
只是,當她發現宙斯和波塞冬繼承於靈魂的多情和花心時,明顯的,對自己這個心若止水的弟弟另眼相看。
可是,真的是心若止水嗎?
一見鍾情也好,日久生情也好,自己,喜歡她了,不,應該說愛上她了。
然而,和兩個兄弟不一樣的是,自己不善於甜言蜜語。
那就讓她自己發現好了……
被她稱爲“萬年如一日的冰山臉”上,不由得帶着一些憂鬱,因爲在自己這樣明顯的表示下,她竟然毫無知覺。好在,即使波塞冬對她也有一樣的心思,他已經出局了,她說過,自己未來的伴侶只能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任何誤會偏見,都不允許。
就這樣,在日後回想起來是那麼難忘幸福,當時卻被她稱爲“N無”日子的黑暗裡,各懷各的心思,平靜下暗潮洶涌。
······
“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要從他的XX里拉出來呢!”
“……”還真是一如既往毫無儀態……不過,很可愛。只是,那個XX這麼猥瑣的詞,下次一定要警告她不要再說。
“哈迪斯,跟着姐姐走,咱們去吃香的,喝辣的!”
“……嗯。”冷眼看着宙斯他們蹦蹦跳跳,拉起女子的手邁向神殿。
······
“宙斯,你又在幹什麼?!”
轉目看着猶自睡眼朦朧的白衣女子,那擋着自己的身影是那麼的美麗。
“啊拉,艾斯瑞恩姐姐,這麼這麼說呢,我可沒有做什麼啊,不信,你可以問問哈迪斯。”
耳邊聽着宙斯嬌嬌柔柔的扭捏聲音,實在想不出他就是剛剛一臉深沉,狠厲告訴自己那個預言的離間者。淡淡瞥了眼淡金髮的宙斯,擡眸看着身前的女子,“……我們回去吧。”
“哈迪斯,你怎麼可以這樣?下次他們再過來打擾你,叫醒姐姐,我去揍他們一頓。”
“……嗯。”你是我唯一承認的親人,也是我最想要的人,雖然勢單力薄,但是,姐姐,我會保護你的……
······
“哈迪斯,你一定不能和他們那樣!”
女子撇了撇嘴,清秀的臉容罕見地露出女人的表情。
不過,很好看……
“這都是些什麼榜樣!?教壞小孩!”
“……”但是,你不是已經看了很多遍了嗎?難道就不會生出你所說的“免疫力”?況且,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你日後一定會找到真命天女,所以在現在就先守身如玉吧!”
“……嗯。”臉頰被女子揉捏着,一種她所說的“痛苦並快樂着”的感覺。只是,我只要你,你什麼時候才明白呢?
······
“哈迪斯,我困了。”
“……”這樣嚴肅的表情,真的很不適合你,姐姐……
“張開你的雙手,讓姐姐投進你的懷抱裡吧!”
“……嗯。”緊抱着懷中的女子,心裡一陣暖意。也只有你,不怕我一身的黑暗氣息,反而會當作是“空調”這個神奇的東西來享受。
······
“哈迪斯,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發生什麼事了?”難道宙斯真的不顧自己的警告出手了嗎?
“咦,我還以爲你又是回答‘嗯’就算了呢!”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玩?心中既爲女子擔憂,又爲她不變的性格而喜悅。
“哈、哈,也沒什麼,你就不用擔心了。反正身爲神的你時間用不完,就在家裡好好等着姐姐幫你找個美女神回來吧。”
“……嗯。”我只要你啊,姐姐……不過離開一段時間也好,自己可以放開手對付宙斯他們。只是,波塞冬到底是站在哪邊呢?
······
手裡拿着那個和她打賭贏來的銀色髮飾,心中難得的一陣不安。驀然一個激靈,宙斯!
“姐姐,姐姐……”匆匆趕去,卻不見女子的蹤影。
不在……你到底去哪了?
“……不說一聲就走了嗎,姐姐?”明明答應過,會一直陪我的啊……
“下次見面的時候,絕對不讓你離開!”忍不住爆發怒氣,死亡之氣鋪天蓋地地逸發出去。
······
神祗最不缺的是什麼?答曰:時間。
綠眸深沉,但更多的是對時間的漠然。
已經過了多久?實在是懶得去數了。當時間變得無窮無限的時候,只有自己留在原地,數時間來幹什麼呢?讓自己記清姐姐走了多久嗎?
找到了她的神格,光芒閃爍的神格卻令絕望壓在心頭。
將神格埋在復活之壤裡,眼裡陰森恐怖的森林令自己再次絕望。
曾經聽她說過,再濃烈的感情,終有時間來沖淡,時間是副忘卻的良藥。只是,爲什麼卻衝不淡那濃濃的思念,治不好那揪痛的心呢?唯獨寂寞纏繞,滿目蒼涼。
神明不需要預言,卻懼怕預言。
姐姐的失蹤和宙斯脫不了關係,但又怎樣?她,已經離開了……宙斯所做的一切,只是應合預言,總有一天,姐姐會回來的。
只是,很後悔啊……
後悔不去爭奪神王的權柄,壓下宙斯的心思。後悔不先下手爲強,滅了宙斯。後悔不告訴她自己的愛意,只能悲哀地獨自想念……
應預言而生,命中註定的冥界之王,竟然也會後悔……自嘲一聲,在雙子神的擔憂目光下,再次沉默。
一直帶領這幫效忠自己的冥神並肩作戰,取得了無上的權利,令幾大創世神讚不絕口……只是,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爲了能夠給她一個家——極樂淨土。
等你,哪怕在你的眼中,我只是個乖巧沉默的弟弟……哪怕在這多少個黑夜,只能想念你的古言怪語……哪怕每次伸手,只觸摸到虛無的空氣……哪怕只能暗暗告訴自己,遺留神格,並不等於滅亡……
死後靈魂的掌控者,死亡的代言人,被人神畏懼的冥王,只能告訴自己,那個女子會回來。
“哈迪斯,以後我老了,你可要撫養我啊~我不要求金津玉食,但起碼也要滿漢全席!”
姐姐,現在這裡什麼都有,包括你喜歡收藏卻從來不用的金銀首飾。
“哈迪斯,日後你賺大錢了,一定要還一個更貴重的禮物給姐姐哦!”
姐姐,現在我是財富之神了,你要多貴重的禮物都可以。
“哈迪斯,你能不能不要終日冰山臉啊?雖然的確很冷豔。”
姐姐,我現在已經會表達自己的想法了,你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呢?
日日夜夜的想念,終於得到回報。
緊緊抱着這個毫無改變的女子,第一次想向上天感謝。
然而,恐懼於再次失去,大膽地強喂她吞下石榴籽。恐懼於再次後悔,大膽地採取行動追求。恐懼於有其他人插|入,隱瞞了兩界神靈她的迴歸。恐懼於得知她的心思,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你只是不懂,你的心還是完整的。
冥界那短短的百年,就如同夢幻般美好,快樂。然,美夢破碎,那些神秘人告訴自己,姐姐你將會擁有很多愛人。
緊緊握住拳頭,壓抑不住想要殺人的衝動。當初知道另一個世界裡玄霄的存在,自己的怒火都比不上現在的十分之一。
不得不承認,神祗都是自私的,自己只想獨佔姐姐,哪怕要把她禁錮在冥界,這股如潮水洶涌澎湃的愛意怕是會使姐姐窒息吧?所以她才裝着不懂,三番四次地逃避自己。
但是,這樣強烈的情緒,只有姐姐才能帶給自己。神祗漫長的生命裡,單薄地感情竟然也會變得這樣強烈,真可笑。只是,這已經成爲了不容置疑的事實。
只有姐姐,會用一雙溫柔的眼看着自己。只有姐姐,會將自己微不足道的喜好記在心上,只有姐姐,會在自己被排斥的時候毫不在意地靠近自己……
那如瀑的黑髮,子夜般的墨瞳,清秀的面容,春風般的笑顏,溫柔清澈的心,早已深深銘刻在自己心裡,忘不掉,抹不去。
如果自己愛上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神,如果姐姐的身世能夠平凡一點,如果時間能夠倒退,那該多好啊……可笑的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冥王的尊嚴不允許這種分享愛人的事,可是,如果不允許,那就連那幾分之一的心也擁有不了。
千萬年的時間,就只有這麼一個人令自己刻骨銘心……
不得不妥協分享愛人,不得不承認自己寧願獨自痛苦,也不希望姐姐再次離開。而且,這次不妥協的話,就真的什麼也沒了,不會再回來了。
“我答應。但是,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可惜我們只能夠告訴你一部分。’
“……好。”
雖然不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爲何意,但總不會害姐姐,只因他們的語氣是那麼的真誠。
“……聖戰嗎?”只要不是姐姐,自己絕對是捨得令其他神祗參與戰爭的……至於地面受牽連的人類?雖然自己並不像其他神祗那樣視他們如螻蟻草芥,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趁這段空白期,自私點,只有自己和姐姐相處一段時間也可以的吧?
‘可以,不過冰雨就快要穿越了,不想她太快離開的話,記得發乎情止乎禮哦~’
“……”他們不會時時刻刻監視吧?
其實真的挺感謝那個叫什麼珀什麼涅的春之女神,要不是她,自己和姐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吧?只是,和姐姐確立關係之後,要做到答應他們所言的,真的很難。尤其是姐姐不按常理主動出擊的時候。
一時失足,意亂情迷,就被打擊得吐血。
而且他們還真記仇,一個婚禮都吝惜於給自己。
氣憤於受制於人,更氣憤於宙斯再一次的加害,即使他們不說,聖戰也是要打的。那個幕後聯合安菲特里忒的人,也是一定不會放過的。至於一同參戰的波塞冬,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可惜,就因爲時間不對,多了個和姐姐訂立契約的人,送他去輪迴可以說是對他最輕的懲罰了。
收起爲女子治癒的手,看着這個雙目緊閉,毫無表情的身體,只覺得萬般無趣。
塔納託斯應該會照顧好姐姐吧?看了眼身邊慵懶如故的修普諾斯,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好在,那個耳釘已經送了出去,即使是靈魂狀態,也會隨着姐姐一起。
其他將會佔據姐姐內心的人,也可以通過耳釘內神魂千絲萬縷的聯繫進行考察。沒有能力站在姐姐身邊的,不是那個世界最優秀突出的,不是全心全意爲姐姐的,一概剔除!學會吹軟風的冥王陛下,已經謀算着怎樣從中作梗。
對了,他們貌似沒有說不可以將姐姐的靈魂召喚回來,也就是說,自己可以試試?
於是,心中有計的冥王陛下,爲了有充足的時間去研究如何打破阻擾,進行異世界召喚,下屬的各位冥神倒黴了。精明能幹的上司,如果想空出時間,會怎麼做呢?那就是如資本家一樣將下屬的剩餘價值榨取乾淨!
冥王陛下公正嚴明,治下有方,冥界的工作蒸蒸日上,運作超常。以往爲了轉移注意力而撲在公文上的冥王,從此得到了難得的清淨。
沒有了冰雨的插科打諢,沒有了白目死神的好心壞事,沒有了滿目的公文,在一衆冥神滿臉淚水盼望兩人迴歸的日子裡,哈迪斯在冰雨不知情的狀況下,和奧林匹斯打了幾場報復性的聖戰,戰後全心研究時空魔法,終於,有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