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落帶來的那幾個仙人一聽,本來就對秦明業沒什麼好感,對這秦道榮也越發不恥起來,早就聽聞秦明業就算上了仙界都要霸佔着修真界宗主的位置,原來就是這個天靈宗,而這個副宗主秦道榮如今看來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修煉邪術,害人不淺啊!
秦道榮陰狠地盯着刑落,看了一眼他身後帶來的幾人滿身仙氣,略感不妙,師兄去哪了?他們若要過問天靈宗的事情,還歹要看師兄的臉色吧,說不定是這刑落趁着師兄不在,想找他麻煩,想到這,他反而沒那麼忌憚了,倒是吳婉一事,這刑落卻是板上釘釘,“刑落,你少在這顛倒黑白,你搶走了我的靈寵,意欲何爲,而且這些東西恐怕是你自己弄出來嫁禍給我的吧,早就知道你看我師兄不爽,你如今想着法的害我,就是找我師兄的難堪!”
這話一出,天靈宗的人微微有些猶豫,吳婉被人帶走一事他們的確知曉,而且當時副宗主所說是噬蝶帶走人的,儘管現在地上有一堆這些東西,可是有可能不是副宗主所做的呢。
刑落哼了一聲,身旁的仙人直接扔了一個香爐到了地上。
咔擦一聲,香爐破損,裡面的香味傾瀉而出,在場之人聞到這幻靡香,面色一變,幻靡香只有邪道之人會用,具有迷惑心智的功效,因爲香味足夠濃郁,時常被一些邪門歪道帶在身上以遮擋濃郁的血腥味,知曉這香味的人都會明白擁有這幻靡香的人不是大奸大惡,也是邪肆之人。
秦道榮面色一慌,就算往日有人進過他的屋子聞到類似的味道,也礙於他的權勢和秦明業的地位,不敢有所反應,可今日又是屍傀,又是血液的,他恐怕還真的洗不清嫌疑了,可是沒見到師兄來之前,他是抵死不會承認的,他冷笑了一聲,“就算我修煉了邪術那又如何,五行長老等人費我靈脈,毀我容貌,此恨難消,反正他們出了宗照樣也是死,我不過是廢物利用罷了,至於妖獸的屍體,那就更不用說,別說我,就算在場的所有人,恐怕手上都沾染過不少妖獸的鮮血吧,至於我修的邪術,那就更不是你刑落管轄的範圍,有本事你讓天雷劈我,沒本事就少多管閒事,倒是你,在這賊喊捉賊,明明是你抓走了我的靈寵,還在這耀武揚威,你以爲羣衆眼睛都不是雪亮的?”
天靈宗的人一聽,對這秦道榮也沒有那麼排斥了,這人除了修煉邪術有礙正道顏面,怎麼說他也是副宗主,是秦明業的師弟,也不該讓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仙人駁了天靈宗的面子。
刑落不怒反笑,聲音裡滿是狂傲,身旁的仙人則厲聲說道,“好一個賊喊捉賊,敢問你的靈寵何時被抓的,怎一口咬定是我們仙君?”
“就在昨日正午!”秦道榮咬牙切齒地迴應,他料定那人必是刑落。
那幾位仙人紛紛嗤笑了起來,“哈!真是可笑,那時,我們仙君還在東南沼澤之地,怎會跑到這天靈宗來,更何況,當時還有你師兄在場,這你還要狡辯嗎?”
秦道榮面色一變,忙不迭退後了幾步,師兄在場?!那師兄人呢?難不成被這刑落害了?一想到大靠山也敗落,他頓時心神慌亂起來,卻還存有一絲僥倖喝道,“一直都是你們的片面之詞,我爲何要信你們!”
幾個仙人面面相覷,滿是怒氣,“真是嚼舌如簧,明明是你死不承認,修煉邪術的是你,污衊我們仙君的也是你,小子你可知道以下犯上,污衊仙君是何罪?普通仙人都要去那天牢裡受盡三災九難,你小子是也想去裡面坐坐了?”
秦道榮面色一驚,立馬飛身就要轉身逃遁,刑落哼了一聲,“你問我天雷敢不
敢擊你,今日我就讓你試試被雷劈的感受,你曾用不恥的方法逃脫了心魔劫害的別人入了魔,我今日就替天行道,讓你重歸大道!”
轟隆一聲響,天雷滾滾,只見天靈宗上方烏雲密佈,電龍奔馳,煞是令人恐怖,天靈宗所有弟子紛紛躲避雷劫,秦道榮雙眼暴突,知道自己逃不過了,轉身面露恨意地盯着刑落,雙手成爪,握向虛空,竟是操縱起了那五隻屍傀,屍傀猛地睜眼,瞳仁深黑,張口就吐出了一羣屍蠅。
幾個仙人連忙變成盔甲附體,一個個揮出幾道天火就燒滅了這些屍蠅,緊接着又對上了露出尖牙利爪的屍傀。
“我靠,這幾個傢伙力氣不小啊。”一個天兵有些驚訝,這些屍傀的力氣竟然可比魔神一類。
刑落抿了抿脣,這些屍傀估計不止保留了生前的修爲,恐怕還被秦道榮日夜以活物餵食,變得十分的兇殘嗜血,這秦道榮倒是像極了過去的孟譚,都是力氣不在正處使的人。
見秦道榮還想跑,刑落伸手一抓,秦道榮便感覺身上力氣使不出勁來,背後還被一股力量一直拉扯着,他不甘地轉頭,對上了刑落,狠狠地掐碎了手中的求救符,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只要師兄沒死,一定能得到他的求救信號,只要他能扛過這段雷劫,師兄一定會來救他的。
刑落哼了一聲,“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死到臨頭,還一心想着靠你師兄,你也不想想,你師兄那個人那麼好面子,知道你揹着他修煉邪術,他會認你這個師弟?”
秦道榮心下一沉,若師兄知道,他恐怕最後一絲機會也沒了,那他之前求救的事情不就成爲了催命符,他冷哼了一聲,還想再說幾句狠話,卻被刑落一腳踢上了天空。
霎時,早已醞釀了半晌的電龍呼嘯着化作巨大的利劍奔襲而來,轟地一聲巨響,肉體在頃刻間化作了齏粉。
失去了主人控制的屍傀,也變成了無主之物,轉瞬間就被天火燒了個乾淨。
一位天兵撇了撇嘴,“這秦道榮才一道雷就死了,哪像分神期修爲的人啊。”
“說不定,這秦道榮以往修爲晉升都是靠着那位護得呢,沒聽說連心魔劫這人都躲過了嘛。”天兵們爲了證實秦道榮是不是真的如此,還特意問了一下天靈宗的管事,哪想還真是如此,每次秦道榮跨階都要喊秦明業護法,自元嬰期開始,秦道榮就沒有心魔劫的煩惱,在秦明業和天靈宗這樣豐滿的羽翼下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道途如此順利,卻一朝現了原形,果然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刑落卻略微有些不安,他沒漏忘秦道榮之前發的求救信號,若秦明業沒有及時趕回,要麼是已經進了仙界地界,礙於公務纔沒迴應,一旦他知道自己插手此事,恐怕會與他不死不休。
……
另一邊,因爲吳婉的原因,落落不得不放慢了趕路的速度,直到第二天正午,才掠過了北冥湖,來到了菩提寺的地界。
吳婉面色慘白,早已脫力,說什麼都不願意再趕路。
落落想那秦明業回了仙界,沒有十天半個月回不來,而且本體還有天兵天將相助,對付那秦道榮簡直手到擒來,也就沒有勉強。
兩人在小集鎮尋了一處客棧住了下來,這裡民風淳樸,很少有妖類被欺壓的事情發生,而且過往的旅客大多修爲都不上金丹期,吳婉覺得這裡挺不錯,住了一天之後竟隱隱有些不願意離開,這讓落落急愁了眉眼。
“你不想去妖界了?”
吳婉慢慢撮了一口清茶,慢條斯理地說道,“不急,最近我在這都感覺自己
神識清明瞭不少,還可以磨鍊我的妖性。”
落落嘆了口氣,想到本體最近傳回的消息,以免夜長夢多,他不得不態度強硬一些,“你別忘了,我們還在被人追殺!”
“你不是之前還說菩提寺勢力與天靈宗可比,而且這裡鮮少有禍事發生,這種和平地界我以前沒待過,何不讓我多待了一會兒,再說了,說不定他們早以爲我們回了行天界。”吳婉不以爲然地說道,她隨意拿起了桌上的桂花糕吃了起來,那樣子悠閒的和落落焦急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落落緊皺着眉頭,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他要顧及的事情太多了,妖界的事情,徐思惘的事情,誅邪的事情,根本沒那麼多閒心陪她,可是他又沒辦法將內心的焦灼將這人一一表明。
咣地一聲,落落摔門而去,吳婉露出了一絲冷笑,她扔掉了手裡的桂花糕,搓了搓手,拿出了她新煉製的萬蛇鞭,鞭子靈動非常,一揮便有無數黑色蛇影攢動,桂花糕正好被蛇影掠到,白色的糕點在轉瞬間就變得漆黑無比。
落落離開之後,在北冥湖邊待了一會兒,與本體溝通了一番,本體這幾日都在北境,估計再過幾日便會讓天兵回仙界,等到那時,與本體匯合再帶吳婉走吧,最終還是擔憂大過無奈,回了小集鎮。
行走在街市,看到人人都面色恬靜,安居樂業,想來若是他自己,恐怕也會希望在這種地方多待一段時間,心中的煩躁也慢慢消減了一些,正要踏進客棧,就聽到遠處有喧譁之聲,微微皺起了眉頭,循聲望去,卻是兩個乞丐因爲食物爭得頭破血流。
“哎呀,怎麼爲了一點食物就打成這樣,別打了,我這有吃的。”一個正在賣新鮮水果的攤販將自家種的新鮮水果拿了一些放到了兩人的面前,其他人也紛紛效仿,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食物和衣物。
這慷慨大方、雪中送炭之舉,卻並未得到這兩人的感激,反而招來了破口大罵。
其中一個乞丐是個稍微壯碩的男子,頭髮凌亂不堪,面容青黑,衣服破破爛爛,只遮住了一些重點部位,聲音粗獷低沉,“少看不起人了,老子當年可是張村一富,要不是那個龜兒子是個白眼狼,吃裡扒外,你們都得巴結着老子!”
他這麼一說,旁邊那個略微矮小頭髮早已蒼白的女乞丐卻在匆忙撿着地上的食物,男乞丐一見到,立馬上前廝打起來一邊打一邊罵,“給我!你這個該死的黃臉婆,怎麼不早點去死!都是你和你那個白眼狼的兒子,害的老子落到今天的地步,弄死你!”
女乞丐被打的痛哭流涕,還忙着將食物送進口裡。
這般家庭慘劇令周圍人都不免搖頭唏噓,有人上前拉架,卻被那乞丐也連着打,別說,這乞丐竟然力氣不小,不少人被他不分好壞的亂打一通,以免傷及無辜,落落還未出手之前,那男乞丐就被附近的一個修爲不錯的廚師痛打了一番,直接扔出了小集鎮。
那女乞丐則不管身上的傷痛,不停地收着地上被踩爛的食物,其他人想給她新的她也不要,揣着一兜子食物跌跌撞撞地出了城。
落落跟着那女人走了好久,直到一處荒山僻野,周圍隱隱有一絲陰森的鬼氣,那女人才在一處墳包面前停了下來,顫巍巍地將食物一個個整齊地擺在墳頭,那墳上只有一塊爛掉的木板,上面依稀有張什麼之墓幾字。
落落眼裡閃過一絲悵然,他心裡自動將這墓碑的名字補全,張狗蛋之墓嗎?
一百年了,凡人要活到一百多歲,都是難事,可眼前這兩夫妻卻活的比張狗蛋這個年輕人還要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