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悠然雖然不明白爲何落落會讓他入魔,可這種時刻,他似乎明白孃親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令他改變了過去以往的從善觀念。
還在猶豫的時刻,落落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想要自由便去魔界,那裡至少比仙界自由。”
“可我已身負罪孽,我還可以活着嗎?”任悠然其實很想一死了之,這樣一了百了。
“死亡不過是懦夫爲了逃避找出的藉口,你不願意正視自己的過去,覺得逃開便是一切終結,可你死了,那些人也活不過來,你活着,纔可以更好的贖罪。”落落的聲音滿是悲涼,“悠然,我曾經死過,可是我又活了,命運不會因爲你屈服就有所改變,它一如既往地運行着,你只有戰勝它,才能得到新生。”
任悠然陷入了沉思,他頭一次開始思考起命運這個玄妙的東西,他出生就是命運爲之,身爲血靈體的他本就身負血債,早已罪孽污穢纏繞一生,如今看來的確如此,被幻靈葉妖侵蝕似乎也是一種命中註定,包括司不爲的命運,若落落沒來,他和司不爲註定會相鬥至死,這似乎是在針對神魔道設下的圈套,不僅是爲了他,也爲了司不爲,他也該嘗試着去打破命運的束縛。
幻靈葉妖因爲被束縛在金色繩索裡,他不甘地只能離開這具軀體,才能逃脫被滅的命運。就在他離開的那一刻,任悠然的身體被吸取了大半生命力,轉瞬間變成了形色枯槁的老人,雙眼裡滿是倉皇,身體無力倒下的一刻被一人抱在了懷裡。
懷抱太過安心和溫暖,令任悠然有些貪戀,他突然有了些精神,緊盯着司不爲望,乾裂的嘴脣微啓,“是……是你……”
“是我。”司不爲神情太過平靜,反而顯得有些木然。
任悠然凝視了司不爲半晌,略微渾濁的眼裡掉下了一顆淚,“對不起。”
司不爲突然緊皺起了眉頭,他痛苦萬分,在任悠然的事情上他難辭其咎,愛之深,恨之切,其實看到任悠然被幻靈葉妖附生更多是被不信任而感到無奈和悲傷。
落落在幻靈葉妖出現的那一刻便將他踹到了一邊,秦明業此刻倒還算配合,直接弄了個結界將幻靈葉妖封閉在了其中。
“我還擔心這幻靈葉妖不出來,讓你入魔,沒想到這傢伙倒先不安分了,可就算如此,你也活不了了,你必須入魔。”落落蹲了下來,給任悠然理了理遮在眼前的頭髮,順手給對方打進了一些萬靈之力。
任悠然沒有看到落落開口,卻聽到了這聲音,嘴脣微抿,他歪着頭看着司不爲,好似在訴說內心的不安。
司不爲緊了緊手臂,他明白該怎麼做了,此刻的他算是孤家寡人,就算回到仙界也早有一天會再受波及,不如陪着任悠然去魔界,好好當魔,想到以後和任悠然兩人一起在魔界生活的日子,他勾起了嘴角,眼裡帶着一絲嚮往之色,“悠然,我會救你的。”
他擡眼看了一眼落落,將任悠然打橫抱起,對着一旁的仙兵道,“我司不爲罪孽深重,自知有愧,無顏再當爾等的仙君,從今日起,司不爲不再是仙人,不再享受天宮供奉,不再擔任神魔顯聖仙君,司不爲只是任悠然的師父。”
衆人譁然,卻見司不爲突然面露扭曲之色,他大喝了一聲,只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他的身上傳來,緊接着一道金色的脊骨顯現,其上附着神魔顯聖仙君字樣,正是司不爲的仙骨!
“仙君您這是何必啊!”
“仙君竟然自拆仙骨!”
“仙君,我們不怪你!”
衆人全都面露哀色地乞求道,可司不爲卻十分固執,更是直接用神念將仙骨碾碎。
這一道金色仙骨轉瞬間化作了齏粉,天空瞬時間降下一道天罰,雷鳴大作,可司不爲卻固執地執意離開,每走
一步,天空便降下一道雷電施以懲罰,那孤立的背影一直挺立着,猶如一顆屹立不倒的青松,猶如一個護犢情深的父親一直牢牢地護着懷裡的人。
在場之人無一不被這悲涼的畫面所動,感性一些的紛紛落下了淚水,真是一場悲劇啊!
落落瞥了一眼兩人離去的方向,天空上的雷電雨雲一直緊跟着司不爲,也不知道他們師徒二人能不能撐到魔界,看來浮喚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大將軍,司不爲他自己作妖,就別管他了,正事要緊,這幻靈葉妖的確是個狠角色,必須集齊你我二人之力纔可滅殺。”秦明業出聲轉移了衆人的注意力,衆人剛失去一位仙君,再轉頭也知道罪魁禍首便是這幻靈葉妖,更是滿滿的恨意。
落落知道該到他出場了,直接伸手附在結界之上,紅色的紅蓮業火覆蓋住了結界的障壁,頓時間整個結界變得十分燙手。
在秦明業不甘和慍怒的神色裡,落落接管過了結界,面色平靜地對着秦明業道,“天明仙君不是很忙嗎?這種小事交給我刑某人便可。”
意思是你哪涼快哪待着去。
之前秦明業還說要匯合兩人之力纔可對付,誰料現實就這麼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尼瑪這刑落輕鬆地就對付起了這幻靈葉妖啊。
突然閒下來的兵將們看那幻靈葉妖的葉片不斷地化作飛灰,心中也升起了一些快意,開始聊起了天,“原來這就是紅蓮業火嗎?果然非同一般的火焰。”
“是啊,當時我們用三昧真火都不能拿這葉妖怎麼辦呢,其中還有幾個同伴自詡有什麼地火天火效果也不怎麼好呢。”
兵將們對刑落的仰慕和崇拜之情節節攀升,之前覺得他一手遮天也覺得是片面之詞了,如今看來不過是功德仙君想以此逼出幻靈葉妖罷了,這幻靈葉妖似乎很嚮往妖界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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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過是因爲這幻靈葉妖沾上了因果孽障,紅蓮業火才得以施展。”秦明業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兵將們面面相覷,眼裡都帶有一絲譏諷之色。
之前那個胖子直接開口嘲諷,“天明仙君要是那麼有本事,怎麼沒有紅蓮業火呢?啊,就算沒有,也該有能對付這個幻靈葉妖的辦法吧。”
秦明業面色一僵,正要擺出架子反駁,又聽到一句,臉色直接被氣的青黑。
“你沒聽到嘛,天明仙君說要和功德仙君一道對付幻靈葉妖,可功德仙君說天明仙君太忙了,這種小事只能交給功德仙君了啊。”
秦明業咬着牙,雙眼暴突,滿是殺意,“以下犯上!胡言亂語!你們還有一點軍規嗎?” Wшw▲ Tтkд n▲ Сo
說話的那幾人立馬閉上了嘴,不再拿喬,秦明業礙於刑落只能將不滿嚥下,心中卻滿是憤恨,一心想等刑落倒黴的時候再來對付這些不知道輕重、不守天規的刁兵。
可隊伍裡總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冒出來,有人突然道,“赤炎仙祖似乎也有紅蓮業火呢,不知道和功德仙君比起來誰的火焰強一些?”
這次輪到落落都伸長了耳朵偷聽。
“當然是赤炎仙祖啦,他本就是紅蓮本體,身負業火,肯定更勝一籌。”
“哎,沒錯,果然仙祖就是仙祖,與衆不同。”
落落挑了挑眉,多看了一眼講話的那幾人,果然是那日他趕走的那羣傢伙,打頭的便是那個面容帥氣看着十分親和的一人。這些傢伙到這種時候也要表明心跡,真是見縫插針,估計是看到剛纔的天雷,急於表明態度吧,想到這,他邪魅地笑了,這仙界可真他媽操蛋!
……
誰也沒注意到天靈宗突然飛進了一隻彩蝶,身子輕盈,直接飛向了吳婉的房間隨後又悄無聲息地融進了門內。
吳婉正欣喜地數着靈石,絲毫
未注意到一旁畫着牡丹圖的屏風上多了一隻蝴蝶,“三百零一,三百零二,三百零三……”
待數完所有的靈石,吳婉嘴角的笑意就沒停下過,“看來秦道榮沒有騙我,”她哼着現代的小調,拿起了一旁的新衣,進了內屋,準備試穿一下。
屏風上的蝴蝶突然動了一下,看到吳婉一直忙着穿衣,時間緊迫不得不直接顯靈,飛到她的跟前。
吳婉正摸着身上的衣服手感滿足的時候,就見一隻蝴蝶撲閃着翅膀湊了過來,她腦海裡突然閃過一絲畫面,轉瞬間就消失了。
“你不能再待在這。”蝴蝶的聲音清脆悅耳,雖然是個男聲,卻格外的令人舒服。
“你是哪來的小妖精?”吳婉戳了戳眼前的小蝴蝶。
“吳婉,你不能再待在這!”蝴蝶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催促,“秦道榮不是好人,你忘了這人當初怎麼打傷你,怎麼逼你的嗎?”
吳婉心神一震,腦海裡一個接着一個的畫面閃過,記憶中的確有個叫做秦道榮的人十分令人討厭,可是,卻不是如今的面容啊,她略微驚疑地問道,“可是,我記得我和一個面容醜陋之人極爲親近。”
蝴蝶的翅膀突然急速地撲扇了起來,“別說了,有人過來了,你只要知道秦道榮不是好人就夠了,無論他說什麼,你都應付過去,儘快逃出天靈宗,我會幫你!”
隨後蝴蝶突然黏在了屏風上,竟和上面的一隻紅色蝴蝶一模一樣的貼合了起來,若不是仔細查看,根本看不出有異樣。
吳婉還有些恍神,若說之前的喜悅是令人心悅的蜜餞的話,那麼此刻便是可怕的砒.霜,還在驚訝的時候,門咣地一聲打開了,嚇了她一跳。
“吳婉,考慮的怎麼樣了?”秦道榮邪笑了一聲,眼睛卻開始掃射起了周圍,若他剛纔沒感應錯,的確有人進了這屋子。
吳婉從裡屋出來,身上還穿着秦道榮送給他的紅色紗衣,顯得面容瑰麗好看。
“不錯,這身衣服挺適合你。”秦道榮滿意地笑了笑。
吳婉卻突然有些不自然起來,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還穿着這人送她的衣服,此刻卻顯得十分的可笑,若眼前這人的確是個心機頗深之人,那麼他現在心裡恐怕還在恥笑她的愚蠢吧。
“這衣服太過貴重,我還是先換下來。”吳婉呵呵一笑。
“不用!就這麼穿着挺好看的,你既然都穿上了,想必是接受當我的靈寵了吧。”秦道榮猶如一條正在吐信的危險毒蛇,露出了他的尖利毒牙。
吳婉咬了咬牙道,“能成爲秦宗主的靈寵,是吳婉的福氣,吳婉定當不辱宗主的寵信,爲宗主多做事。”
秦道榮點了點頭,笑意盈盈地向着吳婉走了過來,手中出現了一道紅色契約,“正好,現在就簽訂契約吧。”
吳婉猛地退後了幾步,直到身後觸上了屏風,才略微安心了下來,那上面有那隻蝴蝶,肯定能幫她的。
“這個,我可不可以問問是何種契約?”這紅色的契約看起來怎麼都有些詭異,若她沒看錯的話,上面還有流動的血跡吧。
秦道榮皺了皺眉,“問那麼多幹什麼,總之跟着我你不會吃虧的。”他伸手就要直接將契約打進吳婉的體內,卻在下一秒,異變突生,一道黑色的光芒猶如利劍直接射穿了契約,契約在轉瞬間化作飛灰。
秦道榮臉一黑,以爲是吳婉突然發難,就要直接動手,卻看到無數道黑色光芒閃了過來,頓時連忙閃身退後了幾步,這些光芒不時聚合成蝴蝶的形狀,一大片黑壓壓地襲了過來,他連忙掏出利劍砍殺,砍了半天,發現竟然是幻影,再看屏風旁,空無一人!
半晌,屋裡突然傳出了一聲驚呼,“噬蝶!肯定是噬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