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回到浮羅界無盡之海的雲翳,看到雲翳往靈廚門的方向掠去,他皺了皺眉。
既然徐思惘出來了,說不定章小童和月皇也出來了,不知道那二人的因果解了沒有。
眼下還是徐思惘的事情要緊,以之前齊爺爺親自出面阻擋他的情況來看,仙界似乎對徐思惘很是忌憚。
那個人,不知道現在在哪裡,過的如何。
……
徐思惘……徐靜霄……金耀……
萬冰牢裡的徐靜霄睜開了墨色的雙眼,耳旁一聲聲呼喚令他皺起了眉頭,他很想將腦海裡的契約撕毀,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雙修道侶嗎?呵~”他冷笑了一聲,對這所謂與他糾纏不清的男人不敢任何興趣,就算有那些記憶又如何,他神王輪迴那麼多世眼看着愛人死去的不知道多少次,早已變得心寒如鐵,無論誰都不會打動他分毫。
厚重的冰層上方,突然傳來凌度的聲音,“你這次閉關到底得罪了誰,怎麼這些人聲稱是仙界的人?”
徐靜霄眼裡的黑暗都快化作實質的黑芒,動輒間就要毀人性命。
“你放心,是徐慎和我傳音,我才知道的,那些人現在還在冰城,若是麻煩的話,你先逃吧,這些人是仙界人,應該不會對我們普通修士做什麼的。”凌度面上有一絲凝重,話音一落,就看到徐靜霄站在身旁,微微暗歎,這傢伙的功力又高了許多,竟然如此輕易就出了萬冰牢。
“總感覺你變了好多。”
徐靜霄毫無感情地瞥了他一眼,便轉過了頭,“不要把我當作曾經的徐思惘,日後北境由你做主,”他手裡出現了一把冰冠,“拿着,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你進冰城後,就和那些人說我在北冥湖。”
凌度微張了張口,“你這是做什麼?託孤呢?”
“閉嘴,照做就是。”
徐靜霄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鋒利的煞氣一下子就猶如猛虎襲進凌度的背,讓他感到毛骨悚然,再回神的時候,那人已走出了幾十米,連忙跟上,“到底發生了何事?對我你都要隱瞞?”
徐靜霄微微嘆了口氣,“我說過,我不是徐思惘,而且我再待下去只會給北境帶來殺戮,別問了,你不會想要知道真相的。”
似乎是深怕凌度反悔或是跟上,徐靜霄直接飛身閃離,轉眼間就出現了千米之外。
凌度將冰冠收起,故意繞遠,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冰城。
成均、鐵淑華、白晚霜等人都在冰城外等候,看到凌度出現,立馬湊了上去,剛要詢問,就見凌度面色嚴肅,紛紛不敢再多嘴。
冰城這日因爲仙界使者的來訪,變得鴉雀無聲,民衆們全都被要求出了門戶,齊排排站在大街上,一副等待檢驗視察的模樣。
徐慎只看到凌度一人,暗道不妙,境主竟然沒有回來。
一旁的仙界使者們,爲了不引人耳目,並沒有穿着金白色的神甲,全都穿着寬鬆大袍,各個黑臉,只有打頭的李將軍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怎麼,並未找到徐思惘?”
凌度皺了皺眉,“徐思惘已經不是我北境之人,還請各位仙尊移駕到別處去尋吧。”
這話一出,不止北境之人變了臉色,仙界使者們更是各個露出了殺意。
白晚霜拉了拉凌度的袖子,卻發
現對方不理會,緊盯着李將軍直望,緊抿着脣,退後了一些。
李將軍呵呵一笑,“明明來的時候還聽這裡的民衆提起境主徐思惘的大名,怎麼轉眼就不是北境之人了?還是說,在你出去的這段期間,見到了徐思惘!”
仙界使者紛紛變幻盔甲,各個身上的仙力一涌現,在場之人紛紛開始後退了半步。
凌度卻還站在原地,絲毫不懼,“各位仙尊似乎對徐思惘有些許敵意,不知徐思惘到底犯了什麼錯?”
“他犯了逆天的大錯!”李將軍鋒利的雙眼猶如利刃射向凌度,只要他再說出一句不是,就要立馬發作讓他血濺當場。
凌度卻就等着這杆下呢,“說的不錯,他既然犯了逆天大錯,我北境也不敢收留這種人,所以他已不是我北境之人。”
徐慎和幾位長老面露慍怒,這凌度怎地幫着外人說話,難不成想趁着這次機會一舉奪取境主之位?
凌度感應到了周圍投來的厭惡與失望的目光,緊繃着臉,“各位仙尊且放心,我北境不會收留這種大逆不道之人,所以還請各位仙尊移駕到別處尋去吧。”
若這些仙人還有些良知的話就不會對無辜的人出手,但他也是賭一把,若賭贏了,那就是一箭雙鵰,若輸了,那就是徹底輸了。
李將軍一聽,心下卻是升起了兩種猜測:一是這人的確遇到了徐思惘,但似乎是徐思惘和他說了些什麼,他知道不該留徐思惘此人,說不定徐思惘已經離開了北境;二是這人似乎很想將北境與徐思惘的關係撇清,未免有些欲蓋彌彰,說不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徐思惘就藏在北境,想引他們出去,讓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可任務目標卻是還留在北境。
無論是哪種,北境都是徐思惘的腹地,必須嚴查,即使不傷人性命,該查的蛛絲馬跡絕對不能忘。
“爲了證明你說的是真話,還請北境的各位能配合我們,比如說曾經北境境主的房間,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李將軍面露溫和的笑意,可話語卻實在令人不喜。
北境中人一個個面露憤怒,卻不料凌度竟然允可了這些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白晚霜直接出聲斥道,“凌度,你以爲你是境主嗎?你做的了這個主嗎?”
凌度轉頭看着白晚霜,蹙緊了眉頭,眼裡閃過一絲晦暗,你不信我?
白晚霜有些慌張,發現周圍的人紛紛開始斥責起凌度,他有些手足無措,愧疚地低下了頭。
“凌度,只有境主能對我們指手畫腳,你算什麼?不過是趨炎附勢的小人!”一位長老平日裡就對凌度有些不滿,尤其是徐思惘不在的那段時間,更是覺得凌度這種隨意率性之人根本不適合當境主。
徐慎更是面露不忍,他勸道,“凌度,就算境主得罪了誰,你也不該在這種關鍵時刻落井下石啊。”
凌度苦笑了一聲,突然身旁一道劍芒出現,他閃身擋在了徐慎面前,兩指正好夾住了劍尖,卻被劍裡涵蓋的巨大力氣一擊,臉色刷的白了,“仙尊大人,他們都是無辜的,不過是說些氣話罷了,還請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他們吧。”
李將軍微微眯了眯眼,見凌度突然開始咳嗽起來,才收回了寶劍。
周圍人根本沒看清這人何時拿出佩劍,何時動了殺意,何時開始動手的
,只有凌度感應到了,足以證明這些人來歷不凡,說不定當真是仙界之人,他們北境真的得罪不起。
徐慎等人面上都有一絲後怕,心中對凌度的埋怨也少了幾許。
“帶我們去他的房間,還有,若我再聽到有人說廢話,或者不配合我們,休怪我們劍下無情。”李將軍冷哼了一聲,看了一眼凌度,凌度立馬上來帶着衆人上了境主的房間。
下面一羣人各個面上都冒出了冷汗,若是凌度都對付不了,看來此次北境這次是真的攤上大事了。
……
徐靜霄剛到北冥湖,就聽到越發靠近的呼喚聲,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想要躲避,直接隱在了虛迷幻境之內。
落落趕到的時候,眼睛一亮,直接進了幻境之內,還是那處穀道,只是其中多了一些吞天地火的火焰,他如今是分身,身上的紅蓮之力只有一小部分,只能堪堪將業火圍在身旁,不停地呼喊,“徐思惘,你別躲我,好不好,我擔心你,你出來吧。”
徐靜霄冷漠地隱在一旁觀望,眼裡閃過一絲狠色,既然這傢伙自尋死路,可別怪他……殘忍的內心在看到這熟悉的面容變得慘白的時候,心下竟然泛起了一絲疼痛,還未反應過來,身子就已經來到了這人的面前。
“徐思惘,嗚嗚嗚……好想你,想死你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一百年,對不起……”落落伸出了雙手,見這人一直不來抱他,難過地不停抽泣。
徐靜霄眼裡閃過一絲糾結之色,一聲慘叫喚回了他的神智,他猛地撲上前將席捲這人全身的火焰驅趕,感覺到身上這人氣息越發漸弱,他懊惱地緊咬着牙,心中升騰起越發劇烈的疼痛和愧疚。
“徐思惘……”落落此時只剩最後一口氣,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擡起頭,看着這人熟悉的面容緊繃着臉的時候,露出了一抹微笑,呢喃道,“等着我……”
話音一落,懷裡一空,徐靜霄維持着那個姿勢,眼裡無神了一瞬,似乎對失去重要之人這種痛苦已經麻木不仁,轉瞬,眼裡卻閃現出了一絲絕望,“落落——”
妖界的落落突然臉色白了一分,在分身死亡那一刻,痛苦和記憶也一同傳遞到了他的身上,搭在高座上的手隱隱有些顫抖,注意到一旁坐着的齊爺爺探視了過來,連忙努力平靜下內心,面色恢復瞭如常。
“落落,你怎麼了?”另一邊的刑枯擔憂地問道。
落落搖頭,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有感這一百年我都錯過了些什麼,忽視了些什麼。”
刑枯喔了一聲,“你放心,有我,還有金童,不會出什麼大事,就算他們再亂,如今妖王之位只要決出,想必剩下的人也不會有太多意見。”
下位的金童也轉頭安慰了一句,“是啊,總歸我們也不可能一直依靠你,你就是閒不下心來,我們這些晚輩偶爾也能給你出出力啊。”
這句話在落落看來,有些意有所指,好似在說落落管的太多,他抿了抿脣笑了笑,在金童轉過身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他管的太多了?!
還是說,真正在意的他一直在忽略,反而做着一些無關緊要、在別人看來是他越殂代皰的事情呢。
齊喚星微微拍了拍落落的肩膀,“星辰峰一直有你的位子,從未改變過。”
落落苦澀地笑了笑,“謝謝爺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