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下巴磕在盤子邊緣,艾倫冷靜地看着桌上某一點,整整一個小時沒說話,唐尼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吃東西的時候他一向是注意力尤其集中。
四周圍的學生們無一不對他指指點點,目露諷刺至極,想必也是聽說了飛行課那件事的人,都在說他是啞炮,是混進來的狡詐艱險的怪物,沒一點能力還高傲自大,太可笑了。艾倫看着這些人從他身邊經過時那滿臉抑制不住的惡意和諷刺笑容,心裡倒是沒多大感覺。但他忽然發現了一點,是以前從沒有在意過的……
爲什麼,這麼引人注意。自己想象中的,應該不是這幅場景。
經過兩個院長的這一戰,艾倫·謝特完全想起了被他忽略許久的東西,太引人注意了。這樣一來,自己就是站在人類邊上的異形,而不是打入敵人內部的異形。要實現自己的計劃,怎樣都是不正確的,腦子轉動起來,他單手轉着叉子,面無表情。不行,這可不行。拳頭狠狠攥緊,太大意了,自己現在必須不再是異形,他的擬態太弱小,人類世代繁衍了這麼久,早就有爐火純青的判斷敵我的分辨能力,自己果然還是太小看人類了。
功課也沒有做足,以爲只要有語言想融入就不難,原來竟然不是這樣……
人類……自己現在是人類,是人類……不行,到底要怎樣纔可以變出成功的擬態……異形的知識庫裡沒有這些,他必須自己去挖掘,作爲異形歷史上第一人……
“艾倫,你都餓了好幾天了,不吃點什麼嗎?”把自己肚子填飽的唐尼終於是覺察到了“好朋友”的心情不是很好,立刻撲過來,手裡還攥着兩根大棒棒糖。那種看了就弱智的東西吃了真的不會讓智商下降嗎?強迫自己學習理解人類的思維,他努力想要做出笑臉,嘴角卻抽搐起來。“啊。”他正在努力思考未來的出路,不是一個棒棒糖可以打擊到的。唐尼雖然習慣了艾倫不吃不喝,但看着也覺着揪心啊,他從旁邊搶過來一堆肉,諂媚着堆到了艾倫臉旁。“艾倫,吃點吧,你看看這禮堂內只有你不吃東西啊,是還不習慣嗎?”
禮堂內只有你不吃東西……
禮堂內……
只有你……
不吃東西……
如此突兀!
他冷着一張臉接過唐尼遞過來的人類食物,目光在那被烤的完全沒有血腥味和內臟氣味的肉上逗留了很久後,用嘴叼起一塊囫圇吞下,好難吃,假裝咀嚼的樣子良久,感覺到被人注視,偏頭一看,才發現金髮的格蘭芬多滿眼都是亮閃閃的光芒。“艾倫,你終於肯吃了,果然,我拉你來禮堂是對的,你果然是看我一直在吃所以饞了吧,還會不好意思!太可愛了。”男孩紅着臉半扭過頭,艾倫無語地看着這一切發生,無法理解幼崽話語的他,繼續將肉類全倒進了異形的消化腔中,他沒有食道,喉嚨只是一個擺設,學習人類的模樣,他的所有器官都可以歸結爲消化這一個功能,生而吃人,吃任何生物,這就是異形。
異性的消化器官迅速將這幾個怪東西消化掉了,沒有變成營養,也沒有變成需要排出的固體。艾倫感覺身體沒什麼特別的變化,也就放下心來。將餐桌上擱置在手邊的人類食物全部囫圇優雅吞下後,學着其他斯萊特林拿放置在右手邊的白布擦了擦嘴,艾倫拽起唐尼就想離開。倒是男孩又有問題了,“艾倫,都沒見你上過廁所,難道你跟我一起去廁所也會害羞嗎?平常你都是趁我不注意自己去的吧。那有什麼的,我們是好朋友啊,你不去上廁所嗎?”
人類排泄異物的地方……艾倫低着腦袋,以前跟着安吉麗娜的時候,從來沒有關注過這些,雌性早已經起了疑心吧,難怪……還有霍比特人,也早就看出來了,自己還真是,太失敗了。抽了抽鼻子,眼神陡然凌厲起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既然找到了癥結所在,就不會再犯。“我陪你去。”沉穩地說完,發現旁邊唐尼已經眼淚汪汪了。“艾倫,果然是憋太久了嗎?”
“……還是算了。”靜靜地一個人離開,任唐尼在後面默默流淚,艾倫毫不反悔。自己的人類身體,是不會有諸如尿液之類的液體排出的,去廁所,太容易暴露,得想個辦法。後面格蘭芬多果斷又追了上來,他難道沒看到那邊格蘭芬多的桌子已經黑雲密佈了嗎,這種明顯背叛的行爲,還背叛到斯萊特林的行爲,身爲格蘭芬多,就忍不了!
“你們夠了!”艾倫發誓,他沒想在剛來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就早中晚都風波不斷,這一定不是他的錯。後面拍桌子的聲音格外清晰,再一看,格蘭芬多的一位高年級已經憤而起身地衝了過來,當然,現在這裡是禮堂的大門口,也不存在什麼斯萊特林的領地。“一個斯萊特林和一個格蘭芬多天天膩在一起,惡不噁心。唐尼·塞勒,你要是還有臉,還有身爲格蘭芬多的驕傲,就不要老跟這斯萊特林的怪物在一起,你是人類吧,難道你也跟他一樣是怪物嗎!”
另一邊本來還在餐桌邊的斯萊特林高年級也憤憤不平起來,“喂,別說得好像這怪物我們斯萊特林就要好吧,你們要喜歡你們拿去啊,他分在斯萊特林又不是我們願意的。你有事就去找分院帽啊,想必你們也沒那膽子去鬧事吧!至於那個格蘭芬多的矮子,你們還是自己留着吧,我可不想被黴運纏身,真是倒黴勁了!”
“好像我們格蘭芬多也願意要他一樣,那正好,把他們分出去,我們也省的費事了。以後,你們兩個,不屬於斯萊特林,也不屬於格蘭芬多!”
唐尼哭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在輕微地顫抖,本來就小小的身子更是顯得可憐極了。他攥緊的手緊緊抓住艾倫的衣角,像是即將被拋棄的小狗,又或者是從未找到家的流浪小貓一般,在這飄搖的氛圍下首先承受不住。若是按照以往的樣子,艾倫應該是當先一步走人,懶得計較這些屬於人類的發泄渠道,幼稚,又充滿黑□□望,卻沒什麼用,稍微心靈強大的人都不會在這種語言攻擊下感覺難受。
全禮堂的人都靜下來等着看戲,只有幾個老師快速走過來,看來是想阻止他們。他們,這個場面,一看就是那高年級鬧得事,那麼,按照人類習慣來說,自己和唐尼是弱勢羣體……弱勢羣體啊,這麼稱呼自己還真讓人生氣。“你們可以說我,但是不能說唐尼是怪物!”艾倫猛然擡起頭,兩顆淚滴沿着臉頰緩緩流下,親吻了下巴尖後,落到了衣領深處。“他只是個孩子,沒有做錯任何事,你們有什麼理由這樣指責他!他只是想來幫助我這樣一個沒有做過任何錯事的怪物罷了!”
回想着那一陣子安吉麗娜瘋狂迷戀的麻瓜的電視節目,艾倫決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