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季《醫生米勒》終於開拍, 梅在八月底回到劇組,這也意味着瑞貝卡這個角色將要出場了。
在開拍之前,照常是預讀會。所有當集演員、導演和編劇都坐在同一間屋子裡, 討論劇本。
梅的位子在上杉旁邊。
遠遠看見梅走過來, 上杉站起來, 在她的臉龐上印下輕輕一吻:“好久不見, 梅。”
“好久不見, 彩名。”梅回吻。
自上次網球風波過後,兩人就沒怎麼見過面了,只在電話裡聊過。
“你的東非之旅怎麼樣?”兩人拉開椅子坐下, 開始小聲的聊天。之前上杉說要去東非旅遊一次,還是由某雜誌和當地旅遊局贊助的, 所以她根本沒花一分錢。
說起這段旅行, 上杉是讚不絕口, 她還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木雕長頸鹿給梅,“這是當地的手藝人純手工製作的, 不過是我拋的光和上的漆,希望你能夠喜歡。”
梅接過長頸鹿來仔細打量,這個木雕很是精細,在耳朵上也有很細緻的雕刻。梅很喜歡這個禮物,她拿在手裡把玩着:“謝謝你, 上杉。我很喜歡。”
兩人沒說一會兒, 導演就進來了。
拍電視劇的導演並不固定, 就跟寫劇本的編劇一樣, 時時都在換, 有時候一季拍下來,大概換了七八個導演。
這一集的導演是本劇的男主演休斯坦森。他曾在加州大學攻讀過導演碩士專業, 之前也拍過一兩集《米勒》,在觀衆間反響很不錯。
因爲今天不用上場拍戲,斯坦森穿了自己喜愛的灰色polo衫和牛仔褲,滿臉大鬍子的走了進來。
現在人也差不多到期了,斯坦森拉開椅子坐下,先指着他左手邊的海倫說道:“《醫生米勒》預讀會現在開始。本集爲第六季第二集。這一集由懷特女主編寫,這是非常精彩的一集。首先感謝懷特的努力,謝謝。”
導演話音一落,會議室響起掌聲,每一位參與《醫生米勒》的工作人員都衷心感謝她的努力。
掌聲停止後,演員開始講自己讀完劇本後的感受。
這一集關於席和瑞貝卡的戲份,依舊焦灼於兩人的感情上。
上杉先說,“席患上了PDST,她的憤怒與不安無處發泄。在意外發生前,瑞貝卡離開了她,此刻她需要瑞貝卡,但瑞貝卡卻被她嚇到了。幾個月後,席重回醫院,此刻她已經做好了僞裝,再次壓抑了自我。她找上瑞貝卡,質問她爲什麼逃走。”
上杉停了一下,喝了點水,沉默片刻繼續說道:“與其說是質問瑞貝卡,不如說是發泄自己的怨恨。如果當初兩人不分開,她也不會義無反顧的上了飛機,她把瑞貝卡當做了自己坎坷命運的始作俑者。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她忍不住,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傷害依然愛着她的人。”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梅,在她眼裡,梅彷彿看到了席貝卡的爭吵。
“你明明看到了我,爲什麼又要走。”席在醫院走廊上攔住了瑞貝卡。從她回到醫院的第一天起,瑞貝卡一直躲着她。
“我沒有。”瑞貝卡蒼白的辯解,“我還有工作要忙,我先走了。”
“你說謊。你說了好多謊。”席拉住瑞貝卡,把她逼到樓梯間,這裡沒人會看見她們,“你說了不會離開我,你走了。你說會陪我我一輩子,你食言了。”
面對席的強硬與指責,瑞貝卡眼眶迅速紅了,她急促的喘息道:“人人都在說謊,人人都有食言的時候。你也一樣。恕我直言,當初選擇離開的不是我,是你。”
那個屈辱的夜晚再次浮現在她的心頭,不停的提醒着瑞貝卡,席並不像她表現得這麼愛她。
“你把我留在那個冰冷的酒店裡。是你先不要我了。是你先打破了食言。”
這時一個醫生從樓下往上走,聽見聲響的兩個人迅速背向着他,沉默無語。等醫生走過,瑞貝卡已經止住了淚水,她按住扶手,作勢要往樓下走:“從那個晚上開始,一切都變了,而我們也再也回不了頭。”
說完,瑞貝卡匆匆跑下了樓梯,徒留同樣傷心欲絕的席失魂落魄的站在樓梯上。
梅把手放在劇本上,輕聲說起她的看法:“瑞貝卡還深愛着席,這一點無人能否認。她時刻想要回到席的身邊去,但她有自己的驕傲。每一次她想要靠近,席都用傷人的言語將她推得更遠。”
席依舊是瑞貝卡的老師,兩人壓抑住愛與恨,共處一間手術室。
瑞貝卡正要拿過針線開始縫合,卻被席叫停,換上另一個醫生。
“你行嗎?”席不帶任何情感的問道。
“我行。”瑞貝卡肯定的回答道,“在過去一星期裡,我一直都在練習。”
然而席低下頭,叫了另一個人的名字:“你不行。我沒有教過你這一門技術,憑我對你的瞭解,你是做不到的。下去吧。布萊克醫生,你來。”
這是席的報復還是她已經不再信任她?
瑞貝卡憤怒的扯下洗手服,衝出了手術室。
休斯坦森導演風格很獨特,他有着很強的控制慾,常常會停止拍攝,親自上前來指導演員怎麼動怎麼說臺詞,他還喜歡抓小動作和眼神的特寫,在拍靜物風景和長鏡頭的時候,整體佈局有一種特別的美。
總體來說,這樣的導演讓人又愛又恨。一方面愛他敬職,拍出來的東西好,一方面又煩他多事,少了幾分自由發揮的樂趣。
因爲席無法接受瑞貝卡濃烈的愛,也無法正視自己變爲女同這一事實,在兩人第一次後倉促逃走。瑞貝卡心中受創也離開了醫院。
在兩人分手過後,席和幾位同事登上了參加會議的飛機,不料遭遇空難,幾人在森林裡艱難生存了一週後,終於被搜救隊找到。但他們都遭受了極大的精神創傷,特別是席。她在這七天裡爲了照顧身受重傷的同事,一直壓抑自己的痛苦。在得到救援後,纔將自己的脆弱釋放了出來——躺在救護牀上不吃不喝,睜着眼直直的看着前方。
簡單說來,她患上了PDST。
醫院也由此遭遇了巨大的損失,爲了彌補人手上的不足,主任將瑞貝卡找回,說服她重新回到醫院。
在醫院的走廊裡,瑞貝卡見到了被捆在牀上的席。
兩人四目相對,瑞貝卡慌亂逃走。
第二集是將過去和現在穿插着敘述。
席在心理諮詢師接受心理輔導,面對心理醫生的懷疑,她用堅硬的外表強調自己已經沒事,她不會再讓那場空難影響到自己。但醫生出於他的判斷,駁回了她不再接受心理輔導的訴求。
此時大吵一架後的瑞貝卡躲在秘密基地,和朋友們一起休息。
“我受夠席了,婦產科還缺人嗎?我去你們那兒好不好?”瑞貝卡嘆氣,朝她旁邊的愛德華說。
愛德華咔呲咔呲嚼着薯片,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讓瑞貝卡死了心:“你還是好好和心外科女神玩吧,婦產科是我的了,現在我想做那臺手術,布萊斯就做哪臺。婦產科沒你下腳的地。”
“NG!NG!”斯坦森在攝像頭後大喊停,他去掉耳機,走了出來,一下子坐到擔架牀上,“你看,你這樣坐。”
他對梅說。他曲起兩條腿,拿空水瓶敲手心,叫演愛德華的演員也坐下來。
“婦產科還缺人嗎?”他拿起空水瓶,頭向前靠,“我去你們那裡好不好?”
他向梅示意,“這裡有個揮瓶的動作,好嗎?”他又對愛德華說,“你繼續說你的臺詞。”
“你還是好好和……沒你下腳的地。”
他又一次把這一段展現給梅看,確認梅知道怎麼演了,才重新退回攝像頭後面。
受過導演指點的梅重新回到角色中。
瑞貝卡的呼叫機響起來,她拿起來看,再次嗚呼:“史蒂夫有事,我走了。”瑞貝卡跳下牀,但一想到她要回心外科看席的冷臉,她再次不死心的回看愛德華,“你確定婦產科沒位子了嗎?”
愛德華異常拉仇恨,她得意洋洋的晃頭晃腦說:“沒了。我和布萊斯還在‘蜜月期’呢。”
心塞的瑞貝卡別回呼叫機,小跑着往心外科趕。
“這樣就很好了,卡吧。”斯坦森點頭,表示這一條過了。
按照劇本來,接下來一幕就是梅進到病人病房,對病人進行搶救。對於這裡的拍攝,斯坦森有很多想法。他在跟兩位攝像師商量。
他先跟A攝像說:“你在門內拍瑞貝卡,先一個她略顯驚慌的特寫。短短一兩秒就好。這時候瑞貝卡要說‘搶救多久了’。”又跟B攝像說,“你負責瑞貝卡視角,她進來了,看到病發的史蒂夫,和正在進行搶救的護士小組。然後拍護士,她在這裡說了一句臺詞——”場記在一旁提醒:“一分半。”
他揮着手,指一個又一個點,把每個鏡頭都細化到細節。
梅在他的指導下,完成了這個鏡頭的拍攝。
瑞貝卡搶救回了史蒂夫,又馬上被趕來的席趕了出去,甚至使用強硬的命令語氣。“這裡是我的地盤,斯通醫生,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