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古鎮向南不到一里的地方,就是太一仙徑的入口。說是入口其實也不是很合適,因爲這裡並沒有實際意義上的門,只是一條通往山上的小徑,小徑旁邊則是立着一塊刻着‘太一仙徑’這四個字的石碑。
有句話說的沒錯,這世上本來是沒有路的,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成了路。大抵是因爲每年都有很多想要通過太一仙徑上瓊華尋仙問道的人很多,地上被踩出來的小路清晰可見。
即便是有些許的岔路也無所謂,畢竟之前有聽客棧裡的老闆講過,貫穿整個鎮子的那條河就是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所以只要順着河流的方向往上走,就一定能夠到達山頂。
沿着被踩出來的小路朝前走着,原本乾旱的地面逐漸被鮮綠的植物覆蓋,就連空氣也開始變得溼潤起來,一掃之前在播仙鎮的燥熱乾澀。就連植物的種類也開始豐富多樣了,聞人白確定自己剛纔絕對看到了只有在氣候溼潤合宜的地方纔能生長起來的闊葉植物。
“呀!”小如尖叫着動作迅速的躲到聞人白的身後去,慘白着一張臉,一隻手指着不遠處蹦來蹦去和中型犬差不多大的青蛙一隻手死死地抓着聞人白的衣服,“維揚哥哥快把它趕走啊!”
可以理解,除了某些愛好特別的女漢紙以外,大部分的女性對於冷血變溫生物都沒什麼好感,果然我家小姑娘還是很可愛的啊。所以妹子別擔心,放着讓哥來。聞人白癱着臉一邊欣慰的想着,一邊抄起那把和身高差不多的苗刀擋在了小如前面。
長度和身高差不多的刀可以做什麼,用途當然很多,比如說現在可以變成居家旅行的好幫手,行走江湖的好武器——悶棍。所以聞人毫不客氣的利用青蛙只能看見會動的東西並且只對與自己生存相關的東西有反應這一特點心黑手狠的敲暈了那隻嚇到自家小姑娘的大青蛙,然後帶着小如揚長而去。大青蛙怎麼了,就算是太一仙徑裡面的變異大青蛙還不是照樣被神器之一的悶棍給敲悶了,不過話說回來還是板磚更順手一點吧。
當然了,聞人白所不知道的是,從那以後,所有再登山尋仙問道的人都對太一仙徑第一道紫薇道那隻抄着棍子自稱呱太大爺的青蛙印象深刻,而那位呱太大爺更是對他印象深刻,並且奉他爲開啓了新世界的蛙生導師。所以直到很多年以後,因爲種種原因遺失很多記憶再次進入紫薇道的聞人白怎麼也鬧不明白,那隻總是找他探討蛙生的青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步之間,景色天差地別,就好像進入了另一個場景一樣,二人已從春夏之交綠意盎然的時節中脫離出來,置身在紅楓遍佈金葉飄落鋪滿大地的樹林之中,一條小徑在落葉中若隱若現一直延伸向遠方。聞人白忽然有些遺憾,因爲他現在再也無法看出任何的色彩了,他眼中的世界只是黑白的,如今也只能憑藉以往的常識記憶來想象眼前的景色是何等壯美了。
如果說這裡不是幻境的話聞人白可不覺得這些植物能在這種地方生長,畢竟崑崙山脈在地圖上也是新疆一帶,怎麼可能會長那些平原上常見的植物?
可如果真是幻境,那麼些樹是怎麼回事?雖然沒有知覺,但是他確實可以摸到,並且沿着紋理描繪出形狀來,而不是手掌直接穿過去。那麼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這些幻術是依附在實際物體上的,另一種可能就是這裡有什麼東西能夠模擬植物生長的幻境,而這些植物是真的。
算了,無論真假,現在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現在他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通過這裡,達到位於山頂上的瓊華派門前。
“維揚哥哥,這裡好漂亮喏。”小如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自己從未見過的景色,忍不住感嘆。
“這裡的確很美,不過現在要抓緊時間繼續前進,等到了瓊華拜師之後再來這裡遊玩好麼?”
“維揚哥哥陪我一起來。”
“好。”看着小姑娘仰起的小臉上滿滿的期待,聞人白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多年之後,夢迴午夜,顧欣如總會忍不住自問,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動手的話,是不是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是不是這個未能完成的約定還可以實現。只可惜,沒有如果,而時間也不會給人後悔重來的機會。
帶着小如小心的躲避着那些在第二道中游蕩的獨眼道士、老婆婆以及三個腦袋的木匠,聞人白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刷新着他的世界觀。仙魔神鬼存在的世界實在是太不科學了,也許‘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這句話真的能起作用也說不定。
與第一道不同,第二道更加的蜿蜒曲折,這裡甚至因爲山道的落差高度而產生了一個個的小瀑布。站在高處向下面望去,雖然沒有明確的分界線,但第一道與第二道一眼望去卻也涇渭分明,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河也宛如一條玉帶蜿蜒着流入更遠處的播仙鎮中。
又走了很久,因爲自身特殊的緣故,聞人白一直到發現不遠處燃起的炊煙之後打算再向前走一點一探究竟時才注意到小如有些蒼白的臉色以及搖搖欲墜的身體。
“抱歉,小如,你累壞了吧,我們休息一會兒再走。”聞人白有些愧疚的摸摸小如的頭,他自己無所謂,就是走個一天一夜也不會有任何感覺,但是小如就不行了,畢竟她還是個孩子。
“呼,我,我還可以的,繼續走吧,而且前面大概有人吧,也許我們大家可以一同走也說不定。”又給維揚哥哥添麻煩了吧,雖然他不說但是我自己也清楚,可是我也想能夠有一天保護他而不是一直被他保護,小如勉強的笑着,心裡有些難過。
“就在這裡休息,前面的那些人想見的話總會有機會的,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聞人白的口氣很強硬,然而在看到小如微紅的眼睛時又軟了下來,“小如,如今的我們不同往時,所以還是對那些人稍微保持一些距離吧。”
小如雖然不是很明白聞人白爲什麼這麼說,但她還是乖乖地點了頭:“我知道了,維揚哥哥。”
看着那張寫滿了迷惑不解的臉,聞人白並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因爲在他看來,小如還是太小了,而且從小被保護的那麼好,怎麼可能理解人與人之間的各種複雜關係,更何況他也不想讓她過早的接觸那些陰暗面。
冒出炊煙的地方在半山腰的一塊平臺上,這裡建了一些房子,也住着一些人。或者是從山下上來在這裡休憩的人,或者是因爲無法通過後面的考驗被送下來卻又不願意離去的人。
聞人白沒能從他們的口中套出關於太一仙徑後面的考驗,不過他也不是太過於擔心就是了,這大概就是有後臺和沒後臺的差別?聞人白隱約記得玄霄的師父身份很牛氣來着,所以他未來的師父也就是傳說中的仙二代,大師兄。哎呦,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呢。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以後,聞人白便揹着因爲不曾走過遠路導致腳上磨起水泡的小如繼續前進了。雖然小姑娘百般推脫表示自己還能走,但最終還是敗在了聞人白因爲面部神經失調而有些扭曲的笑容之下。當然了,聞人白先生堅持認爲小姑娘是被他感動的纔會快速的乖乖的爬到他背上去的。至於真相是什麼,還是不要探究了吧。
太一仙徑的最後一部分寂玄道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是寂靜而寒冷的寒冰境。披掛着冰雪銀白的松樹,表面結冰而下層依舊流動的河水,剔透的冰與天空中不會停下的雪組成了這一道的全部。雖然這裡的狐狸更加狡猾,牛也很難纏,但好在它們的數量稀少,躲起來倒也不是特別麻煩。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一個立着一把劍的雕像的方形石臺,再向前幾步,寒冷以及冰雪也在一瞬間消失,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鋪着青石的寬闊的道路以及氣勢宏大的山門。
哇哦,這可真是壯觀,聞人白仰頭觀察着高大巍峨的山門。四根巨大的雕花蟠紋漢白玉柱拔地而起,共同構築出三個門。門楣正中央的匾額上寫着‘瓊華派’這三個大字,字體端的是金鉤鐵畫,氣勢非凡。
嘖嘖,那五個人手拉手抱不過來的柱子材料帝都□□那根華表的材料是一樣的吧,尤其是在古代的生產勞動極爲不發達的情況下還能弄出這麼壯觀的山門,該說真不愧是修仙門派麼,果然是財大氣粗啊。
“準備好了嗎,小如?”準備好面對與以往既然不同的生活了嗎?
“當然了。”
聞人白撕開了玄霄在山下給他的那張符紙,紅色卻無害的火焰瞬間在手上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