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直到臨近子夜時分才結束,包括鐵青着臉的顧家三人在內的所有賓客都陸續離開了藍寶石宮殿。當然,除了一個人,那就是韓海。
他本想乘機隨練舒文一起離開,哪知人家太過善解人意,硬是讓他去照顧「女朋友」。於是,在某對母女幾乎要殺人的眼光裡,韓海只好放棄了要逃跑的打算。其後,他給莫星瓊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因事外出,明天會回去,讓她不要擔心。
韓海原本也想給家中七女打一個電話,不過顧忌到海倫_伊莎貝爾太過神通廣大,說不定能借此發現他更多的秘密,所以便按捺住了這個想法。當然,他之所以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心裡頗爲埋怨師佩佩將他這隻「小羊羔」送進了海倫_伊莎貝爾母女的「虎口」裡。
接下來怎麼脫身,他實在沒主意。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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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_伊莎貝爾真懂得「打鐵趁熱」的道理,賓客們剛剛離開,她就走到韓海身邊,親暱地問道:「小寶貝,打算什麼時候娶我啊?」
被問的人還沒有回答,歐陽依菲就搶先生氣地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爲什麼要娶妳?」這種語態哪像是母女?簡直就像一對情敵。
韓海沒給這對母女好臉色,尤其是歐陽依菲,他還賞了她一個狠狠的瞪眼,顯然,他對剛纔被「偷襲」一事還耿耿於懷。
歐陽依菲可不管他現在怎麼想,反而走過來,生氣地問:「你說,媽媽爲什麼要你娶她?」
「還不是因爲妳!」韓海沒好氣地道,「我沒生氣,妳倒先生氣了,你知不知道,我可是最大的苦主……」說到這裡,韓海竟覺得自己的鼻頭酸酸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歐陽依菲見母親和韓海都不說清楚,忍不住跺腳嚷道。
海倫_伊莎貝爾顯然很心疼女兒,連忙走上前來,攬住她道:「寶貝,其實是好事,媽媽在與妳的比賽中贏了,不過媽媽一定會遵守諾言的。」
「妳贏了?妳這麼快就贏了?怎麼可能?韓海答應妳什麼了?」
「沒什麼,」海倫_伊莎貝爾嫣然一笑道,「妳知不知道?他其實很在乎妳的,剛纔一聽到我要將妳嫁入顧家,立刻就急了,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啦!所以就與他達成協議,只要不把妳嫁入顧家,他就會娶我。」
「什麼?!」歐陽依菲氣得鼻子都「歪」了,她沒想到母親這麼「卑鄙」,連這種手段都使得出來。當然,她在心裡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母親的計策,韓海決不會「乖乖就範」的。所以,說到底,這也是一件兩方得利的好事。雖然她心裡對「母女同夫」還感覺有些彆扭,不過,得到總比失去的好,最起碼她現在心裡是充滿喜悅的,因爲剛纔她已經勇敢地在衆賓客面前說出了一切。
至於韓海,他正在深刻地自我檢討,回去整件事情的經過,之所以造成這種難以收拾的結果,顯然是因爲他一時急切,從而不夠冷靜的緣故。當然,其深層次的原因還是他真心實意地關心歐陽依菲,不想她受到傷害。所謂關心則亂,這才讓海倫_伊莎貝爾有機可趁。這也算不得陰溝裡翻船,畢竟海倫_伊莎貝爾並非常人,她能躋身全球頂尖富豪之列,自然有其獨到的手段。韓海比起她來說,畢竟還是嫩了一點。
此刻,面對海倫_伊莎貝爾的提問,韓海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不過顯然也沒打算逃避,所以海倫_伊莎貝爾也就暫時放棄了緊逼的打算。眼下已經是子夜時分了,海倫_伊莎貝爾忙命人安排住處,讓韓海休息。韓海雖然心中忐忑,無奈說出的話無法反悔,只好暗暗思忖計策,以備將來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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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由於韓海極力要求,海倫_伊莎貝爾只好安排飛機讓他單獨回顧氏企業大學。臨行之際,她還是使用了「柔情加威脅」的手段,說明要麼韓海定期來與她共效于飛,要麼就得在短期內娶她,否則她就一狀告到天水山,請老頭子韓正前來做主。
最後那個威脅顯然頗具效用,雖然韓海既未表同意,也未表反對,不過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心裡有多「苦」了。
幸好,海倫_伊莎貝爾並沒有限定具體的時間,直生機起飛之後,韓海也得以暫時放鬆神經,爲能逃脫虎口而鬆了一口氣。
回到顧氏企業大學的賓館,已經是上午十點了。日期是七月八日,正是聖大女籃和雪大女籃打初賽的日子。
韓海走進自己的房間,卻發現莫星瓊竟然已經在房間裡了。
韓海雖然詫異,不過他現在已經無心管這些,於是便隨口問道:「今天不用練習嗎?怎麼還呆在我的房間裡?」
莫星瓊一聽便柳眉倒豎,便想罵韓海幾句。不過當她仔細一看韓海的精神時,卻不禁怔道:「你昨晚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沒精神?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發生什麼事,」韓海隨口道,「只是**而已。」
「你說什麼?」
韓海一驚而醒,精神稍微振作,忙笑道:「沒什麼,開玩笑。我要換衣服,妳先出去吧!」
莫星瓊雖然狐疑,不過還是依從地離開了房間。
韓海則站在原地苦笑。他剛纔精神不振其實有兩個原因,一是懊悔敗在海倫_伊莎貝爾的手裡,二是昨晚他根本沒睡好覺。原來他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心中忽起警兆,發現有人正悄悄潛進他的房裡。再仔細一看,卻原來是身着性感睡衣的海倫_伊莎貝爾。當時,海倫_伊莎貝爾見圖謀不成,索性大大方方地要求同韓海一起睡。韓海當然反對,於是纏夾到最後,海倫_伊莎貝爾佔了他的牀,他則睡到了地板上。他一夜沒有好睡,就因爲時刻提防着海倫_伊莎貝爾搞突襲。
看來,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都給我碰上了。韓海的心裡委實哭笑不得。
換好衣服之後,韓海給師佩佩打了一個電話,以訴苦的語氣將參加舞會的前後情況仔細地說了一遍,末了他埋怨道:「都是老頭子害的,這一回我真不知道如何脫身了。」
師佩佩雖然非常驚訝,不過一聽到韓海好像滿肚子苦水的樣子,竟忍不住脆聲大笑起來。
「都什麼時候了?妳還笑得出來?快給我想想辦法,老實說,對那個藍玫瑰公主,我真不知道如何應付她。如果換作是一個敵人,我可以很輕鬆地擺平,但是對她,唉……妳是女人,應該瞭解女人的想法,快給我出一個主意。」
在韓海威脅要掛掉電話的聲音裡,師佩佩總算收住了笑聲。她道:「看來姐妹們預料得一點也沒錯,你呀!即使再變得醜一點,也有女人找上門。」
「還不都是因爲妳,讓我去參加舞會,這回可好了,我如果娶了藍玫瑰公主,看妳們怎麼辦。」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大不了一起嫁唄!反正多一個也不算多。」
「妳說什麼?妳這是哪個時代的想法?有妳這樣不在乎男朋友的嗎?」韓海氣得鼻子都快冒煙了。
「好!好!好!我承認,我很吃醋,不過現在吃醋也沒有用處啊!我跟姐妹們商量一下,盡力幫你把這件事情應付過去,你給我們幾天時間。」
「妳真能想到辦法?」韓海狐疑地問,「其實我也有辦法的,比如她要結婚,我就答應她,結婚半天就離婚,這總不算失言吧!?」
師佩佩頓時哭笑不得,她沒想到韓海會想出這麼一個主意,不是擺明了耍賴皮嗎?這哪裡像他一貫處事嚴謹的樣子。現在她才發覺,這個男人雖然才智卓絕,但在男女感情上顯然還沒有「小學畢業」。
「你這個負心郎,怎麼可以這樣對藍玫瑰公主?」
「妳怎麼埋怨起我來了?我可是爲妳們着想。藍玫瑰公主既然陰我,我也陰她一回,這很公平啊!」
「唉……你真是太不瞭解女人了。既然藍玫瑰公主都不在乎你揮霍她的財產,說明她已經愛你愛得發狂了。既然是這樣,她怎麼會任由你實施這一計策呢?就算你能夠實施,公主也有辦法應對。」
「妳怎麼知道?」
「因爲我就想到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在結婚之前,財產不作公正,也就是說,你只要娶了她,就有享有其財產的權利。假如你要離婚,就必須在雙方協商的條件下分割其財產。」
「這有什麼麻煩的,反正我什麼都不要。」
「可公主不會讓你這麼做,她的財產那麼龐大,光理清就可能需要好幾年,再慢慢分割,我想用上十年,也不可能離婚成功。而這十年之內,你還得履行丈夫的職責。」說到這裡,師佩佩吃吃地笑了起來。
韓海則臉色大變,他沒想到連耍賴皮的辦法都行不通。於是不禁懇求道:「好了,算我徹底敗給妳們女人了,妳還是儘快幫我想想辦法吧!」
師佩佩也不想調笑得過分,於是便鄭重答應,這才終止通話。不過,韓海始終不放心,因爲他總覺得師佩佩的聲音裡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可惜,那種味道無法仔細辯明,他也只能暫時以爲自己神經過敏。
※※※
七月八日下午,聖大女籃對雪大女籃的這場球賽,果然如韓海之前預料的那樣,雖然聖大有韓海傳授的數種三人陣技巧,依然不敵雪大女籃的雪花五行陣。不過讓韓海刮目相看的是,聖大女籃在氣勢上一直沒有被雪大女籃壓下去,相反,即使是最後一刻,她們依然沒有放棄努力。
最終,這場球賽的結果爲五十七比八十九,聖大女籃以大比分落敗。
韓海觀看了整場球賽,對雪大女籃的實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在他看來,雪大女籃在這場球賽裡打得並不輕鬆,雖然最終還是隱藏了實力,不過隱藏得並不多。總體來看,雪大女籃依然勝在球員人人會武,因而身姿矯健,並且耐力長久,加上攻守兼備的雪花五行陣,這纔對普通球隊形成了巨大的優勢。不過她們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球員的技術普遍不強,而且也沒有足以帶動球隊氣氛的明星球員。在這一點上,小明星隊顯然擁有足夠的優勢。韓海現在需要思考的是,該用何種方式才能讓小明星隊有機會突破雪花五行陣的封鎖。如果這一點辦不到,將來與雪大女籃交手,小明星隊肯定必輸無疑。
球賽結束之後,韓海便回到賓館。因爲兩天前已經與傅穎香約好球賽結束之後談投資的事情,於是他便料定,傅穎香會很快來找他。果不其然,傅穎香將球隊回AS市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後,便打電話給他,說有一個人想見他,地點還是之前聊天的那個飲吧。韓海心中有數,來人必定是聖芳天築(全名爲「聖芳天築建築工程有限責任公司」,爲了方便起見,以後皆以簡稱代之)的總經理陳夢婕。
趕到飲吧,恰是這裡上座最少的時刻。韓海一走進門,便看到坐在角落裡的傅穎香,她的斜對面還坐着一個女人,穿着素青的職業套裝,從背影看,應該比傅穎香年輕。
傅穎香一看到韓海走進來,便向他招手,韓海便含笑走了過去。
飲吧裡面的桌子都是三角桌,這倒頗方便三人聊天。
韓海在餘下的那個座位上坐下來,先向隨之跟來的侍者要了一杯錫蘭紅茶,這纔有工夫打量剛纔只見背影現在卻已近在咫尺的這個女人。
她比韓海料想的還要年輕,頂多三十歲,一頭微微泛黃的長髮被蜷成數個髮圈盤於腦後,臉蛋成修美的菱形,尖巧的鼻樑上架着一付四四方方的橙色墨鏡,筋骨圓潤,屬於那種一不小心就會發胖的女子,然而她的體形卻保持得非常好。
總體來說,她的樣子並非絕美,甚至比傅穎香還差了一點,但很清逸。她與傅穎香最大的不同,即:傅穎香像熟透了的蜜桃,而她是還帶着一絲青色的杏子。
韓海看得出,她的打扮和舉止都散發着一股自信和智慧之氣,這讓他不禁暗暗點頭。
傅穎香爲兩人做了介紹,不出韓海所料,她正是聖芳天築的總經理陳夢婕--一個白手起家、單單隻用了十年時間就累積上億財富的女人。比起藍玫瑰公主海倫_伊莎貝爾來說,她自然不值一提,然而兩女的起點不同,所以不能一概而論。也因此,韓海對陳夢婕是心存敬佩的。
陳夢婕顯然是一個直爽的人,傅穎香介紹了韓海之後,她就開門見山地說到了正題。
「我聽香姐說,韓先生你有意投資我的公司?」
韓海含笑點了點頭,道:「陳小姐,妳直接叫我名字吧。我還是學生,韓先生這個稱呼愧不敢當。」
陳夢婕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不滿韓海糾纏這種細枝末節的事情,而將正事放在了一邊。
韓海瞥見了她的神情,心道:想不到她竟然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人。
「稱呼這種事還是大家隨意吧。」傅穎香適時道,「韓海,還是說說你對投資的想法吧!」
韓海點了點頭,也不打算拐彎抹角,於是問道:「陳小姐,妳的公司總共負債多少?」
陳夢婕神情一振,瞥了傅穎香一眼,立即回答道:「包括本月底到期的那筆貸款,總共一億五千萬。」
韓海又點了點頭,接着問下去:「你的公司現在的市值大概是多少?」
陳夢婕顯然已經有所準備,想都沒想,就回答道:「如果是半年前,公司的市值應該有五億,不過現在……大概在三億八千萬左右。」
「妳有沒有想過將公司賣掉?」
陳夢婕的語氣微沉,道:「衝着你是香姐介紹的,我也不想對你說假話,如果得不到足夠的資金支持,賣掉公司將是我唯一能走的路。不過,雪中送碳的人少,趁火打劫的人卻很多。以我估計,假如有人肯買我的公司,出的價格一定不會超過二億五千萬。」
「那可不一定。」韓海笑了,「我出五億買妳的公司,不過卻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陳夢婕雖然對韓海的出價感到驚訝,但是也同樣保持着相當的警惕。
韓海覺得暗暗好笑,心想:這個女人雖非絕色,但也算是一個大美女,在商場打滾這麼多年,對男人的「條件」顯然已經有很深刻的認識了。
不知她聽到我沒有提出「過分」的要求,會不會覺得不可思議呢?韓海忽然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可惜的是他無法證實。
「我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請陳小姐留下來繼續擔任總經理,公司的一切也不變,照常經營,我還可以給妳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總之就是我只想做幕後老闆,其他一切事情都得由妳來做。」
陳夢婕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驚訝,連忙詫異地問道:「你不是說笑吧?這樣的投資對你來說有什麼利益可言呢?」
韓海則微微一笑,道:「等妳將公司恢復到正軌之後,我會告訴妳我的利益在哪兒。」
陳夢婕還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此時,韓海卻已將頭轉向傅穎香,道:「傅小姐,我可以聘妳爲公司的建築設計師,年薪嘛!一百萬,妳看可好?」
傅穎香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她連忙道:「韓海,你不是說笑的吧?一百萬?太多了,我當了這麼多年的教練,年薪才漲到二十萬。」
韓海搖了搖頭,笑道:「無妨。」
陳夢婕此時深深地看了韓海一眼,幾次欲言又止,但似乎總難以說出口。
「陳小姐,妳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出來。」韓海笑道。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請問。」
「我想問你,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我聽香姐說,你在光華大學讀書,現在暑假還爲明星大學打工,怎麼可能有數億資金來買我的公司?」
「這個問題很複雜。我去明星大學當球隊經理是應朋友之邀,並非爲了掙錢。我本來有一些積蓄,前不久有人又永久性地借給我一大比錢(顧宇「借」給他的),所以現在收購妳的公司,應該是綽綽有餘。」
「永久性地借?什麼意思?」
「其實也沒什麼,妳就當別人送給我的吧,其實對他來說,等於下了一陣毛毛雨。」
陳夢婕雖然還有一些疑問,但是不便刨根問底。她也曾想到韓海的錢來歷不明。不過如果真的來歷不明,且數額上億的話,只怕遭受損失的一方早就吵翻天了。然而,她最近並沒有聽說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便想當然地以爲韓海來自非常富有的家庭,或許忽然之間得到一筆龐大的遺產也說不定。
話說到這裡,在陳夢婕並無異議的情況下,整個收購及合作意向算是圓滿達成了。爲了謹慎起見,同時也要準備相關手續,陳夢婕便和韓海約定等小明星隊半決賽之後再做商談,不過地點卻改在SH市聖芳天築的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