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將伯爵帶來十二國這裡的雁國臺甫延麒六太和他所選定的延王,小松尚隆。
這一對國君和宰輔皆爲胎果的君臣組合,在延王尚隆治理了雁國500年的如今,在十二國中儼然已經成爲了一場傳奇,被無數人或憧憬或敬服地一次次提及。
而饒是見慣了各種人中龍鳳,甚至連神明大人都拐來了一隻(……只?)做戀人的藏馬,此時見了延王尚隆,也不由在心底暗暗讚了一聲好——
從陰影之中緩緩走出的延王,有着一張端正而英俊的臉孔。
一雙虎目熠熠生輝,烏黑濃密的劍眉斜飛入鬢,棱角分明的俊顏縱然三分帶笑,卻依然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因而儘管做的是一身平民打扮,但通身屬於王者的氣度,卻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他的身材即使近觀之下給人的感覺也是十足的充滿壓迫感的高大,然而同時卻也並不會讓人留下“壯漢”這樣的印象——真要說起來的話,大概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這樣的詞語,所形容的,就是延王這樣的人了吧?
——雖然和高大的這位主上相比起來,和他一同進入到房間裡的雁國麒麟,看上去就是個十二、三歲左右少年樣貌的延麒六太,因爲雙方身高上的對比,而顯得更加像是個小孩子了……
不着痕跡地爲六太臉上那與正太樣貌形成鮮明對比的(故作?)老氣橫秋神態勾了勾嘴角,藏馬在伯爵言簡意賅的引見下與延王和延麒互相見了禮。
而延王果然像是藏馬所知的那樣,是個性格豪爽不拘小節的男♂人。
沒有爲自己和自家麒麟之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偷聽”行爲做出任何辯解,也沒有擺出一國之君的架子來和藏馬左彎右繞地打什麼機鋒,甫一和妖狐互相做完一兩句必要的禮貌寒暄,他就直接將話題引回了泰麒身上:
“剛剛聽兩位提起了泰麒的角,真的有辦法能令他的斷角重生麼?”
雖然因爲種種波折還並沒有就泰麒之事向蓬山女仙首領碧霞玄君玉葉求助過,但尚隆心中多少也有些清楚,泰麒的事情,要解決起來完全不是想的那麼容易。
——不,或許並不是沒有辦法,而是……
可能……已經太晚了。
麒麟之所以爲麒麟,就是因爲他們擁有麒麟之角。
麒麟是具有兩種形態的生物,他們可以自由地從人形變成獸形,又或者是從獸形變成人形。
然而現在,泰麒的角被折斷,這相當於封印了他的獸形,而使他只能以人類形態存活。
但是當六太在“蝕”的彼端找到了泰麒的時候,他卻奇蹟般地維持住了獸形,而不久之後六太發起了“蝕”後輕而易舉地就將泰麒帶回了“這邊”,也充分說明作爲麒麟的泰麒依然受到天道的承認,是可以渡過虛海的伯位以上的仙人一樣的存在。
這與六太前段時間有意無意地從女仙玉葉那裡打聽來的,關於失去了角的麒麟的種種描述完全不符!
這是因爲泰麒是黑麒麟,天生擁有強大力量所以足以抵禦住失角之痛,依然能勉強作爲一隻麒麟存活呢,還是……因爲其他的什麼原因?
對於這一點,無論是尚隆和六太還是伯爵,都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因爲最初,泰麒的確是靠着伯爵店裡的另一隻麒麟——慶麟的力量才得以化出獸形的。
而慶麟……
想到六太之前所說的,“那傢伙和我們十二國的麒麟感覺起來完全不同,除了相似的屬於麒麟的氣息以外,其他簡直就像兩種不同的生物”的評價,尚隆臉上的神色愈發凝重了幾分,擡手製止了在聽到自己的問話以後,一臉衝動地張口欲言的自家麒麟——
“六太。”
被阻攔住的金髮少年無聲抿了抿嘴,但卻乖乖地沒有再繼續追問什麼。
藏馬轉頭和伯爵交換了一個視線。
“眼下我們還不能就此做出百分百的保證。”
——開口做出迴應的,是面帶肅色的伯爵。
尚隆聞言做出了一個願聞其詳的動作。
藏馬微微沉吟了一下。
“關於麒麟斷角可否再生,若能再生的話需要滿足怎樣的條件這件事,延王陛下你和延臺甫知道多少?”
尚隆皺眉想了想,“關於這件事,我和六太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畢竟麒麟斷角這種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在泰麒之前,還沒有聽說過哪隻麒麟也遭遇過同樣的事情。”
一旁的六太點頭附和:“嗯,所以我們纔會想要去蓬山求助玉葉,想着如果是從不知多久以前就一直作爲西王母的代言人掌管着蓬山上所有女仙的女仙長玉葉的話,或許會知道什麼的吧。”
“嗯……”藏馬錶示贊同,“很有道理。但是伯爵之前也向我解釋了他對於西王母知道泰麒的事情以後可能做出的一些決定的擔心。我認爲他的擔心並不多餘。”
“所以我們最終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玉葉。”六太大大嘆了口氣,“只是由我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得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答案而已。”
說着,他的視線越過伯爵和藏馬一行人,遙遙投注在依然處於昏睡中的泰麒身上:
“按照玉葉的說法,失去了角的麒麟是不能夠變回獸形的——因爲,失去了作爲獸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可是如你所見,泰麒現在顯現出的,卻是麒麟的模樣。”
“而同樣地,失去了角的麒麟因爲被封印了作爲麒麟的力量,充其量而言只能算是個暫時的‘人類’,所以原本在找到王以後就被停止了的時間,也會重新回到麒麟身上,一點一點地消耗着麒麟剩餘的生命。”
說到這裡,六太緊緊握了下拳,聲音變得有些不自然的哽咽。
坐在他身邊的尚隆見狀沉默地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
原本對尚隆將他當成小孩子一樣哄慰的這個動作很有些排斥的六太這一次,即使是在許多外人的面前被這樣對待,也乖乖地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雖然因爲泰麒一直保持着麒麟的模樣,所以無從得知他的時間是不是真的已經開始了流逝,但是,如果他的角一天不能恢復原狀,那麼……”
那麼,泰麒就會一直都有壽命就此流失殆盡的危險。
這是六太絕對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擡起頭來,用一雙微帶水光的大大貓眼滿含期望地看向藏馬,絲毫不覺自己的這副表情擁有着多大殺傷力的金髮美正太聲音依然有些發顫:
“你有辦法救回小傢伙的對不對?伯爵和我說過,你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
“……唔!”——被小正太閃亮亮視線攻擊直射中心房的可憐妖狐。
默默扭開視線,藏馬給了一旁無辜眨眼中的黑髮美人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不要添加這種不必要的壓力好不好!
辜負小正太的滿腔期望這種事,真的很容易讓人產生罪惡感啊!
伯爵扭過頭去不看他。
藏馬無力地深深嘆了口氣。轉回臉來,他換上一臉鄭重的表情,再不躲閃地迎視上六太充滿期待的亮閃閃雙眸。
“我會盡力試試看的。”妖狐語氣鄭重地說道。
六太的一張小臉一瞬間彷彿因爲藏馬的這句承諾而被整個點亮了!
“謝謝你!”他大聲說着,站起身來對藏馬深深行了一禮。
妖狐見狀連忙擺手,“我還什麼都沒有做到呢,當不起臺甫如此大禮。”
六太聞言直起身來,對藏馬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微笑:
“叫我六太就好,小傢伙……泰麒的事情就拜託你了,藏馬大人!”
妖狐微微頷首。不過,“在此之前,還希望延臺甫和延王陛下能告知我之前戴國叛亂的一些詳細情報,最好是能夠知道當初泰王失蹤時,都有哪些人在泰麒最後鳴蝕時是和他一起待在宮殿裡的。”
“你的意思是……”
尚隆臉上的笑意不見了。
他知道藏馬在暗示什麼,因爲當斷角的泰麒被六太帶回來的時候,他本人也有過類似的懷疑。
“能在猝不及防之下一擊即中,砍斷泰麒的角的,想必應該是極爲受他信任的人吧?”
藏馬無視了尚隆和六太兩人臉上的神色變化,自顧自地繼續分析道。
“而麒麟和王的失蹤,恰好是陰謀者篡取權力的大好時機。”
“或許……完全不必調查當年的事情就能輕易得到答案呢。”他微笑起來,一張原本沒什麼威脅性可言的溫和俊美容顏,一瞬間竟然變得美麗得有些……驚心動魄:
“——只要知道現在的戴國,究竟是誰,在代替王行使着治國的權力。”
尚隆眉頭緊皺地沉思了一會兒。
“雖然各國之間不得干涉他丨國丨內丨政,但派遣些人去戴國‘遊歷’,順便探聽些消息卻並不違反這條規則。”
他緩聲道。
“只是……你要知道當初是誰襲擊了泰麒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些是需要在泰麒恢復過來以後再考慮的問題吧?”
“不。”
面對尚隆的疑問,藏馬微笑起來。
“恰恰相反。”
他說。
“只有找到兇手,我的計劃才能順利展開。”
“畢竟,這麼短的時間裡,要去哪裡,才能再找到一根完全契合泰麒氣息的斷角呢?”
“誒?!!”
——話音落下的瞬間,房間裡的某三個人,不由異口同聲地發出了一聲驚呼。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得給大家道個歉,之前因爲我的不謹慎一直把“蝕”錯打成“燭”了,前兩天重溫劇情的時候才發現,簡直被自己蠢哭qaq
然後……嗯,關於大河蟹浪潮我就不多說什麼了,估計這一個星期以來大家都感受得足夠深刻了_(:3∠)_
最後奉上延王與延麒官配【並不是】圖一張,以稍慰親愛的們受傷的心靈——
艾瑪這不忍直視的腹黑帝王和傲嬌小獸(?)之間滿滿的秀恩愛氣場……【單身的可憐人默默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