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仙神之別
鎮子裡。
霍隱在四處隨意的閒逛。
遇見路人打招呼，他也會回報一個笑容。
遇見小孩子叫仙君，他也會讓身後的江玉燕拿出一些糖果來分發給孩子們。
只是在分發糖果時，江玉燕總是有些心不在焉。
城外，霍隱走在略有些泥濘的地面上，呼吸着雨後的新鮮的溼潤的空氣，對跟在身後的江玉燕問道：“你在想什麼？”
江玉燕聽到霍隱的話，不由得又想到了先前在客棧大堂裡見到的神姬。
她從未見過神姬，但是在見到神姬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的被神姬的那一雙眼眸所吸引，忍不住去好奇神姬在白紗遮掩下的面容是怎樣的驚豔。
“我在想剛纔那個女人。”
霍隱聽到江玉燕的話，微笑着說道：“優秀的女人總是會相互吸引。”
哪怕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她的存在，就是爲了替代白素貞來滿足神的相思之情。
神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凌駕於衆生之上，掌控人的命運和生死。
絕不是以神姬的身份，永遠生活在神的陰影之下！
少女的心就如同囚禁在牢籠之中的猛虎。
更多的還是一種自以爲是的孤芳自賞。
她喜歡人情味兒。
她在五歲那年就進入搜神宮，成爲搜神宮的神姬。
神姬聽到神母的話，又回頭望了一眼七俠鎮，忽然說道：“神母，當神真的有那麼好嗎？”
這樣的生活一年兩年還算尋常，可是十年二十年過去，真的是太枯燥了，太乏味了。
但是在見到霍隱這位仙人之後，她從霍隱的身上、從霍隱的身邊看到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她要離開搜神宮，放棄神姬的身份，以凡人的姿態留下來，品味人生百態！
神母聞言長嘆一聲，說道：“你一定是瘋了，如果讓神知道了，你一定會遭受懲罰的，你難道忘記了白素貞是怎麼死的嗎？”
霍隱說道：“恭喜你找回了自己。”
雪緣聽到神母的話，回過頭來，驚喜的問道：“你答應了？”
說話間，雪緣忽然心有所感，轉頭將目光看向東邊。
如此一想，這生活的枯燥又更重了三分。
也許這就是仙人和神之間的區別。
神姬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他們都認爲神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不然的話，又如何和凡人區分開來呢。
雪緣。
雪緣笑了，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幾乎彎成了月牙。
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在大街上，欣賞風景，欣賞每一位擦肩而過的路人。
他也可以微笑着和別人打招呼，用溫和的聲音去交談。
神母聞言問道：“因爲仙君？”
但是無論是無道狂天，還是帝釋天，亦或者是那個長生不死的神，他們的稱號並未得到廣泛的認可。
她在埋怨，但是聲音聽起來卻非常的溫柔，這溫柔反倒是令她的埋怨變得平和乏力，就如同過去的生活那樣受人操控，半點不由己。
如果讓她做出一個選擇，她一定希望成爲一個自由的仙人，而不是獨居於重重帷帳之中，做一個冷冰冰的神！
霍隱看着江玉燕臉上的驚訝之色，繼續說道：“沒什麼好吃驚的，你活的時間越久，對這個世界的瞭解越多，你就會發現自己在過去的認知是有多麼的單純。”
神姬抿了抿脣，低聲說道：“我只是覺得那樣的生活，太無趣了，也太沉悶了，一日恍惚似千年。”
霍隱語氣頗爲微妙的回答道：“說好聽一點，她是神姬，說的難聽一點，她就是一個替身。”
不遠處，兩道身影正緩步走來，爲首之人她在今日曾經近距離的看過一眼，是霍隱，是那個讓她看到了自由的人。
霍隱看着迎面走來的雪緣，停下了腳步，微微一笑，說道：“恭喜。”
一旦被釋放出來，見識過山林的美妙，便永遠也不想再回到那座冰冷的牢籠當中。
這讓她心中十分慶幸，不然的話，回去之後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向神交代。
江玉燕聞言抿了抿脣，說道：“不過我相信，先生一定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也是神姬的名號！
沒錯，神姬的出現就是因爲白素貞的死，因爲神對女兒的思念。
出生於步氏一族，天賦絕倫，可以自創出兩套長生不死的功法，這樣的人自封爲神，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霍隱點了點頭，回答道：“那個人，他的確算得上是一位神。”
霍隱從來不會遮掩自己的容貌，加持過分的神秘。
她的生活當中絕不該只有枯燥的修行的。
在她的印象當中，神一向是冰冷的，是孤傲的，從不與人見面，也從不與人說任何親近的話。
這纔是本來的她。
神母聽到神姬的埋怨，迴應道：“何必去考慮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神母沉默，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神姬這一連串的問題，最後只能說道：“你是長生不死的。”
江玉燕聽到霍隱的解釋，若有所思，說道：“所以那個女人的背後有一位神？”
白素貞！
神的女兒！
他會吃飯，會喝酒，絕不會以“本仙尊”類似的身份自居，明明是仙人，身上卻滿是人情味兒。
神母聽到神姬的話不解的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這是她的記憶裡，五歲前爹孃經常會呼喚的名字。
而在這個時候，雪緣已經走到了霍隱的面前。
剛纔看霍隱的那一眼，他看到的不僅僅是霍隱本身，更是霍隱身上的一些獨特的氣質，還有霍隱身邊的那些人和物。
就如同霍隱這個仙，起初也算是自封的，但是等到後來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他這個仙便不再是自封，而是公認的。
神母無奈的說道：“只希望你不要後悔。”
江玉燕知道霍隱無所不知，一定知曉神姬的來歷，便好奇的問道：“她是什麼人？”
雪緣聽到霍隱的話，好奇的問道：“先生爲什麼要恭喜我？”
只是在這一方世界，很多事情都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不過在大體上和他了解的還是差不多的。
神姬忽然開口，她厭倦了現在的生活。
神姬聞言反問道：“那我們應該去考慮什麼事情？如何修煉成天下第一嗎？成了天下第一又如何？之後呢？難道能夠將這個天下第一的稱號帶到黃泉去嗎？”
江玉燕有些驚訝，她一直都以爲霍隱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可是此時看來，事情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霍隱笑笑，說道：“也許吧。”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撫養雪緣，教導雪緣，她將雪緣視作自己的女兒一般看待，此時看到雪緣想要去追逐自由，又怎麼忍心去阻攔呢。
在那之後便一直跟隨在神母的身邊，日夜潛心修煉，除了修煉之餘幾乎沒有其他任何的事情可以去做。
神母立在小丘上，看着雪緣堅定的離開的步伐，輕輕搖頭，身影緩緩退去，呼吸間便消失無蹤。
她沒有稱呼霍隱爲仙君，因爲她覺得先生這個稱呼更親近，也更有人情味兒。
“我不想這樣下去了。”
然而可笑的是，當年正是神親自下令處死了白素貞！
這樣的相思，冰冷又無情！
“我沒有瘋，神母，從現在開始，我不是神姬了，我不是白素貞，我是……雪緣。”
“去吧。”
她忽然邁步走下小丘，迎向了霍隱。
神母愣住，此時她才意識到，雪緣不遠千里來看霍隱那一眼，不是因爲動了情，而是因爲雪緣從霍隱的身上看到了自由！
自從雪緣進入搜神宮以來，神除了傳授功法之外，從未給予雪緣任何的關注。
她想要過上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吃美食飲美酒，自由的去追逐風，去翻越千山萬水的生活。
雪緣十分堅定的說道：“我一定不會後悔！”
所以她想要留下來，不是因爲對霍隱的憧憬，而是因爲對人情味兒的嚮往。
也許她成爲天下第一以後，並不能將這個稱號帶去黃泉。
無法改變的現狀，埋怨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是的。
神母站在小丘上，看着歸來的神姬，有些欣慰的說道：“伱很守諾。”
霍隱回頭看了一眼江玉燕臉上的迷茫之色，繼續說道：“如同無道狂天和帝釋天那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有人自封爲天，自然也有人自封爲神。”
這樣的神，是她印象裡的神，也是身邊所有人印象裡的神。
神姬搖了搖頭，說道：“神母，那一眼我看到的不僅僅是仙君，還有很多很多。”
……
她本來還在擔心神姬會留在七俠鎮，不想離開，沒想到神姬居然真的只是看了一眼就回來了。
神姬是長生不死的。
至少，她曾經擁抱過自由！
“我要留下來。”
江玉燕聞言有一些迷糊了，這每一個字她都能聽懂，但是連在一起就有些聽不明白了。
是的，她找回了自己。
她擡手扯下了臉上的白紗，露出了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配上那雙美絕的眼眸，簡直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如同一具最完美的雕像。
她的笑容那樣燦爛，又動人心魄。
她笑着，紅脣微張，貝齒輕啓，歡快的說道：“多謝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