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孕了?!
命運同她又開了個玩笑!
即便是她厄運連連,老天仍不忘惡意作弄她一回!
曾經,她多麼不情願扼殺那條在它身體裡孕育的小生命,現在,她再次面臨這樣的抉擇,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扼殺!
凡事和那個男人有牽連的,她巴不得馬上抹掉!就連想起他的面容,她都有種自揭瘡疤的疼痛感!
這條生命不應該孕育在她的腹腔裡……
可是,終究是一條生命,一條與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柳念心中彷徨着迷茫着。
腦袋嗡嗡作響,只聽見有個稚嫩的童聲在問她:爲什麼不要我!我是你體內流淌的血液,我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柳念雙眸氤氳,一滴淚悄然落在夏夢的手背上。
夏夢掏出手帕拭去她的淚痕:“念,孩子是無辜的。”
夏夢是真正的人間天使。
夏夢辭去醫院的兼職,和夏景帶着柳念飛往另一個國度————東華。
即便離首都多麼遙遠,這裡仍然是亞威,仍然是惡魔的囂張領域,在這裡只會徒留傷悲。
飛機直上雲霄,依稀可見高聳的白雲。
柳念支撐着下巴,靜靜看着機艙外的風景。
永別了,地獄!
*
斯卡倫輕輕敲門。
“進來。”萊勒聲音低沉。
斯卡倫恭敬說:“閣下,北國總統賽維努毒癮發作,已被送去戒毒,請問要致電嗎?”
萊勒似乎早有意料:“嗯,你下去安排吧。”
斯卡倫替他衝了一杯咖啡,緩緩開口,探究性的語氣:“黛娜絲在監獄裡要見您,”
“還是不見的好,”萊勒眼角抽搐,指甲陷進了掌心內。
“萬一她知道夫人的下落……”
“她不會,即便是她知道。”萊勒打斷斯卡倫。
心中空落。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她,好似人間蒸發一樣!造就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他妄想將她囚錮在身,卻就此失去了她……
斯卡倫出來的時候,看見了定在外面的琪菲。
琪菲越過斯卡倫,視線落在萊勒深沉清邃的輪廓上。
他閉目,像是已經倦累。
尖細的高跟鞋踩在門外的天藍地毯上,妙曼的身體朝臥室裡躍躍欲試着。
“沒有閣下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他。”斯卡倫溫和的語氣不乏決絕。
“斯卡倫,任何人並不包括我在內。”琪菲不耐煩的低語。
斯卡倫伸出胳膊攔住了她。
琪菲氣急敗壞,伸出手,在門上重重叩了幾聲。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斯卡倫,叫人送琪菲小姐回莊園。”萊勒並沒睜眼。
*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她已經大腹便便。
雖然這裡是個嘈亂喧囂的貧民區,但是她的生活每天都很充實。
白天在夏夢的小診所裡幫忙,夜晚躺在牀上感受着那個小傢伙的不安分。她撫摸着凸起的肚皮,輕聲細語的對他說話。
如果她的心中還有一席柔軟之地,便是這個快降臨的孩子。
“景上夜自習還沒回來……”夏夢一頭的冷汗,穿着白大褂闖了進來。
柳念驚愕的看着她:“怎麼了?”夏夢從不這樣驚慌。
柳念意識到出了什麼嚴重的事,是景……
柳念拖着越發沉重的身子艱難下地。
夏夢上前握住她的肩,明眸中盡顯焦慮:“念,你得幫幫我!”
“我會的,發生什麼事了?”從夏夢的眼睛裡,她感受到了恐懼,握她肩的那雙手倏然收緊。
夏夢在顫抖。
“診所裡有個女人難產,醫院在幾十公里的市區,只怕來不及了。”
柳念二話不說,拉着夏夢的手去了診所。
女人由丈夫陪同,躺在病牀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刺目的猩紅溼透了她的褲子,那隻手緊緊抓住丈夫的手。
丈夫衣衫破舊,因常年勞作,那張臉粗糙幹皺。
“醫生,求你一定要保我妻子性命無憂!”丈夫情緒激動,看着夏夢,眼裡殘留着一絲希望。
“我儘量,先生,你先出去好嗎?”夏夢直接推開他。
男人衝她咆哮:“我不要儘量,我要她活着!!”說完,痛苦的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她。”
柳念動容,上前勸說:“先生,你這是耽擱你妻子的時間,如果你在不走,只怕你妻子真的有危險了。”
男人一震,立即起身出去。
“念,去跟她說話,緩解一下她的壓力。”
夏夢帶上消毒的透明手套,準備動手順產。
柳念坐在女人旁邊,拖着她的頭:“別害怕,你看,我也馬上要分娩了,想到他要降臨到這個世上,我就對生活充滿希望……”
女人的哭聲漸漸平息,呼出一口氣,咬牙開始用力。
孩子的哭啼聲打破了危險的局面,母子平安。
柳念和夏夢激動的難以言表。
恰時,夏景正好回來了。
男人抱着兒子,喜悅的坐在妻子旁邊,對夏夢和柳念感激不已。
柳念幫夏夢清.理醫用品。
夏夢默契一笑。這個女人總是閒不住。
這時,電視上出現了那張清冽冷峻的面孔。
他永遠都是那樣的出衆,帝王般的氣度,惡魔一樣扭曲的心靈!
他高高在上俯瞰着臺下,孤傲的不可一世!
柳唸的臉色越見蒼白,她就那樣定定站在那裡,腦袋空白一片,只有那顆心不規則的跳動着。
隨着一陣掌聲,那個耀眼世界的男人從容發表演講:“東華素來是亞威的友邦鄰國,亞威國民和領導有權參與東華的總統大選活動,這種互動促進了人文交流以及合作的持久性……”
明目張膽的干涉他國內政,卻說的句句在理!
這個不擇手段的野心家。
屏幕以外的病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聽說,有一大半的亞威國民不支撐洛伏文,如果他們真參加投票,洛伏文肯定下臺。”
“話也不能這麼說,三年前,萊勒.奧古斯競選的時候,我們洛總統不也帶領國民參加投票了嘛,而且大部分都是支持萊勒.奧古斯,說不定今年他會回饋給我們洛總統一半以上的支持率。”
“怎麼可能?自從萊勒.奧古斯和東華聯姻,成見越來越大,起先說亞威夫人是東華派來的間諜,最後又是什麼恐怖分子,就在去年,電視還播放了她和佐魯伯爵在酒店偷情的畫面,聽說之前她還跟亞威的總理有一腿,唉,說來說去都是這個女人的惹的。她真是給東華人丟臉,簡直東華國的恥辱。”
“她可不覺得丟臉,說不定反以爲榮,畢竟她用身體徵服了那麼多大人物……”
柳念呼吸開始急促,胸口好像透不過來氣一樣,手中的注射器掉落在地上。
她好像又回到了帝皇的大廳裡,那個煊赫閃耀的大廳……
連空氣都透着一股鄙夷……
柳念身體踉蹌,頭暈目眩。
“小心!我扶你坐下!”夏夢從醫藥室出來,憂忡扶住她。
夏景看到電視上的一幕,,一蹙秀眉,拿起遙控器啪的關掉了電視,指着那些閒的蛋疼的病人:“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們應該多討論怎麼脫貧致富纔是!”
那些病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識趣的閉住了嘴。其中有兩個病人好像認出了柳念,眼中帶着困惑。
柳念渾身發抖,腹部墜痛難忍。
淚汗相交的她將手攥握成拳,慘白的脣咬成了血紫色。
那位得到柳念幫助的產婦緩緩下地,默默上前握住她的手……
那晚,柳念產下了一名男孩。
她看着他,那眉眼間依稀有萊勒的影子……
她爲他取了個名字,叫無痕。
曾經,她欺騙着萊勒,曾經,萊勒也叫她付出了慘痛代價,在某種意義上,他們扯平了。
她要抹去心底的重創,重新燃起對生活的信心。
而,給予她信心的是她的兒子無痕。
*
夏景笨拙的抱着他,在房間裡來回走動,不時伴着鬼臉,惹得小傢伙咧嘴直笑。
五個月大的孩子,正是好動好玩的時期,雖然經常給柳念添亂,柳念卻享受其中。
做了母親後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麼知足,沒有恨沒有怨,平平淡淡的和兒子相依爲命。
的確,無痕的降臨給她增添了許多歡樂。
*
“她的狀態怎麼樣了?”黑暗中,一個冷沉的聲音慵懶質問。
女人關好窗,脫下外套,平淡的迴應:“自從生了孩子,氣色好多了,心情也變的不那麼悲觀。”
“這……不是個好兆頭。”微弱的光打射在他邪鷙的輪廓上。
女人背對着他,自顧洗着手:“她是個好女人,我不希望仇恨毀滅了她。”
“只有種下仇恨的因子,我們才能完成使命。”男人的聲音冰冷無溫。
“和平不好嗎?你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認爲世界都是黑暗的,其實你錯了,我始終相信邪不勝……正”女人被力道深重的手掌扼住了脖頸。
“別忘了你父母是怎麼死的!”
“我……沒忘……”女人艱難的開口,即便是在黑暗中,男人依然感受到她釋放的倔強光芒。
他鬆開了她。
“他們害死了我的父母,我會復仇,但我不會牽扯那些無辜的人。”女人不卑不亢。
男人的側顏如千年寒霜,誓要把她冷凍。
*
無痕到了咿咿呀呀學語的時候,柳念耐心教着他。
無痕天資聰慧,很快會叫媽媽,夢姨和景姨。
柳念雀躍的將他摟在懷裡。無痕看着母親,小手捧着她的臉,親了又親。
柳念熱淚盈眶。小傢伙很會看大人臉色,乖巧的依偎在母親懷裡,小手不斷替她拭淚:“媽媽,不哭。”
這天,是無痕的一歲生日。柳念一早起牀,準備去爲兒子訂製一個巧克力蛋糕。
買好禮物回來時,夏景已經抱他出去了。
柳念將蛋糕放在桌上準備去廚房做點心。急促的電話聲驟然響起,柳念走過去拿起電話。
“是念嗎?”
“我是。”對方像是在路上焦急奔跑,柳念不禁一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