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你這男人怎麼回事啊?怎麼能把錢隨便丟到地上?……你是不是嫉妒啊?嫉妒也不能分你……你已經欠我六千多了,哦,不,是六萬多,要不你給我打個欠條吧,我不是怕你不給,我主要是怕我忘性大……”
盛朗熙鋪好牀沉着臉躺上去,蘇宴識趣的閉上了嘴,心裡卻不服氣的想,又沒贏他的錢,擺什麼臭臉,哼!
腦子一停下來就困的要死,蘇宴連打了四個哈欠之後終於扛不住了。準備睡覺的時候她發現一個致命的問題,這裡是單人間,只有一張牀,她怎麼睡啊?
以前在醫院上班,他們科室有個宿舍,男女混住,誰值班或者手術下來累了就直接躺到宿舍牀上,大家都是醫生,熟知人體構造,誰也沒什麼旖旎的想法。
當醫生大多都很辛苦,一場大手術下來累個半死,就是有什麼想法也想不起來了。
蘇宴沒有多想,把浴巾疊了疊放在牀尾,關了客房裡的燈,藉着窗外的霓虹燈光,她側着身體枕頭上去,瑟縮着肩膀,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另一頭的盛朗熙卻怎麼也睡不着,等蘇宴完全進入了睡眠狀態,他輕輕的坐起來,眼睛適應了黑暗,依稀可見她柔和的側臉,他輕勾了一下脣角,無奈的搖搖頭。
把他的枕頭從牀頭也放到牀尾,躺下來,把被子分給蘇宴一半,上揚着脣角,重新睡去。
翌日,纏綿了一夜的雨停了,天空放晴,強烈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照到蘇宴的牀上。
盛朗熙習慣了早起,即使昨晚沒怎麼睡,今早也早早的起來,牀上只剩下蘇宴一個人。
相比盛朗熙斯文優雅的睡相,蘇宴要豪放霸道的多,張開四臂成大字型,一個人佔了一張牀,還把被子裹來去,盛朗熙起牀看到她睡姿的第一眼就在考慮,他家裡臥室的那張大牀是不是要換的更大一些?
蘇宴這一覺睡到日曬三竿才起,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的男人,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路通了麼?”
盛朗熙頭也不擡;“通了。”
蘇宴迷瞪的在牀上坐了一會兒,才起牀洗漱,梳洗完畢的她精神煥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咱們走吧。”
中午十二點是個退房點,她必須在此之前把房退掉,不然還得多交一天的房費。
盛朗熙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仍舊低頭看着報紙。
“怎麼新聞啊這麼好看?”蘇宴走過去湊過頭掃了一眼,看清標題以後一把把報紙奪過來,從頭到尾匆匆瀏覽了一遍,神色緊張的看向盛朗熙:“是昨天那個醫生爆的料?”
盛朗熙神色平靜的點點頭。
蘇宴昨天想盡辦法掩護他,沒想到最終還是被女醫生認了出來。
認出來就認出來,把它抖給記者是怎麼回事?抖給記者就抖給記者,說她跟盛朗熙已經秘密結婚是怎麼回事?
她跟盛朗熙確實已經秘密結婚,但那都是假的啊,報紙上怎麼說的跟真的一樣,還用“深情脈脈的凝望着總統閣下,既溫柔又體貼,小鳥依人,用情至深”等語句來形容她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可能那樣?女醫生的描述分明對她帶有偏見!
“快打電話給你的團隊,讓他們出面公關一下!”蘇宴急急的說。
盛朗熙輕勾了一下脣角,緩慢的站起來,收拾了一下他的衣服:“照片都爆出來了,還公關什麼?”
“那你總不能任事態就這麼發展吧?”
“爲什麼不能,他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事實什麼啊事實,全都是胡編亂造,我不管,你必須把這件事擺平!”
這次出來是跟他談離婚事宜的,離婚沒談成,反而被人把登記結婚的事爆了出來,盛朗熙的身份不同常人,如任由失態發展,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盛朗熙閉了閉眼:“你還是先想想我們怎麼從這個酒店出去吧!”
“爲啥?”
後經大腦想了想,蘇宴趕忙趴到窗前朝下看,酒店外面彙集了許多記者,他們揹着長槍短炮,氣勢好不嚇人。
因爲有酒店保安攔着,記者都進不來。
“這些記者又不是狗仔,你的感情生活也管?”
蘇宴現在才知道總統夫人似光彩炫目,其實不是那麼好當的,就那些記者手裡的閃光燈就讓她受不了。
蘇宴瞄見有人朝樓上看,趕忙撤離了窗前,呼啦一下拉上厚重的窗簾。
“我們怎麼辦?”她神色憂慮的看着淡定無比的盛朗熙。
話音剛落,他們房間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蘇宴心裡一驚,憂慮的臉上更添緊張。
“開門去,應該是酒店負責人!”盛朗熙淡然的說。
蘇宴心懷忐忑的開了房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酒店總經理以及若干主管,酒店經理一看到盛朗熙就神色激動的大步邁過去:“閣下您好,我叫卓清是這家酒店的經理,我代表我們酒店全體員工熱烈歡迎總統閣下以及夫人蒞臨指導!”
然後側目,衝蘇宴禮貌性的一笑。
“你們不要緊張,我就是因爲昨晚的大雨來被迫來這裡住一晚。”
“總統閣下以及夫人能來我們酒店簡直就是我們酒店全體員工的榮幸,昨晚二位入住,我的員工有怠慢之處,還請二位海涵。”卓清的每句話都帶着商人的世故與圓滑。
盛朗熙揮了揮手:“先不說這些,你去跟你的團隊商量一下,制定一份讓我跟……夫人躲避樓下那些記者的方案,給你半個小時。”
卓清一聽盛朗熙下達了任務,趕忙召集人員開會去了。
客房裡又恢復了初始的安靜,蘇宴走過去惡狠狠的說:“誒,事情已經夠亂了你還說我是你的夫人,火上澆油不怕被燒死?”
盛朗熙垂下頭,雙手緊抓着椅子扶手不說話。
消極抵抗?蘇宴剛來氣,過去推了他一把:“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他不過輕輕一推,盛朗熙就仰後椅背上,身體重心不穩,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蘇宴這才發現他的臉色很蒼白,額頭有細密的汗珠:“你怎麼了?”
低頭看向盛朗熙的傷口的位置,拉開他黑色外套,只見裡面的白襯衫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蘇宴剛纔還在納悶,今天這麼熱他穿這麼多幹嘛,現在才知道他爲了掩蓋傷口。
蘇宴蹙着眉頭,動作麻利的解開盛朗熙襯衫的鈕釦,只見他傷口的位置有幾條手術線崩裂,膿水混着血水往外滲。
“傷口裂了怎麼不早說?”
蘇宴真是又急又氣,也就是盛朗熙,換做其他人,早就疼的走不成路了。
“是不是昨天洗澡碰到傷口了?說了不讓你洗非洗,現在不能了吧,活該!”
蘇宴一邊咬牙切齒的罵一邊迅速的撥了前臺的電話:“喂,麻煩你通知一下酒店的醫生,讓他帶着急救箱過來!”
前臺一看是盛朗熙房間的內線號碼,總經理說了,一旦這個號碼打電話,不管對方有什麼要求都要一定滿足,而且要盡善盡美。
前臺不敢怠慢,趕緊把蘇宴的話轉達給了酒店醫生,沒有兩分鐘酒店醫生就扛着急救箱上了客房樓。
別看蘇宴平時大大咧咧什麼都不走心的樣子,關鍵時刻她特別有注意,在酒店醫生來的這兩分鐘裡,她已經想明白了整件事。
盛朗熙貴爲總統,掉一根頭髮說不定都能引起全國大地震,如要別有居心的人利用了他這次受傷,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儘量不讓人知道盛朗熙身上有傷,更不能讓人知道他傷的這麼嚴重。
“叮咚!”酒店醫生扛着急救箱來了。
蘇宴臉上掛着淡笑,在酒店男醫生緊張又激動的神情下說:“我的腳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扭了一下,需要上些跌打藥,謝謝你把急救箱拿下來!”
“我……我幫您看一下吧。”
“不用不用,我的本職也是醫生,一般的小毛病都會治,再見!”
在酒店男醫生欲言又止的情況下,蘇宴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半個小時,她必須在酒店經理商量出方案之前處理好盛朗熙的傷口。
急救箱不大,但五臟俱全,蘇宴需要用的東西全在裡面。
她把盛朗熙扶到牀上,低聲說:“這次有麻藥不會太疼,中途有什麼不良反應你及時告訴我!”
“你能行麼?”盛朗熙虛弱的問。
蘇宴瞪他一眼:“你可以質疑我的人格,但不能質疑我的醫術!”
盛朗熙輕勾一下脣角:“你的人格確實有問題。”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蘇宴惡趣味在他的傷口處按了一下,疼的他倒吸一口氣,再讓你質疑她的人格?
蘇宴先給盛朗熙的傷口消了毒,然後進行局麻。
她縫手術線的樣子很好看,細白的手指上下翻飛,又快又準確,盛朗熙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不捨得移一下眼睛。
十幾分鍾後,蘇宴給他縫合好傷口,在傷口上塗上消炎的藥,最後對傷口進行包紮,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優雅沉着。
做好這一切,她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得意的自誇道:“你不知道我剛纔給你縫的針多漂亮,下次你去醫院換藥的時候,醫生一定會誇我縫線技術技藝精良。”
盛朗熙微微一笑,乾裂的嘴脣有些白色的翹皮,聲音低沉沙啞,說出的話卻動聽無比,他說:“蘇宴,你剛纔的樣子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