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漫長的夢境,是真實還是虛幻,一下子真的很難分辨得出來,但是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病房的門從外打開,穿着校服的紅髮紅眸的少年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這間單人病房上唯一的牀上,坐着的那位黑髮少年。聽到了聲音,少年回頭,精緻的容顏上表情木楞,一雙墨色的眸子平淡無痕,給人一種並不怎麼機靈的感覺。
又或者是選擇了封閉內心,而沉默寡言的少年。
赤司徵十郎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親弟弟木楞的表情,顯然他並不滿意,但是沒有多說。他走進來,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旁邊,說:“醫生說你已經沒事了,不過需要多住幾天。”
親弟弟入院已經一個星期有餘,似乎是又被捲入了什麼暴力事件裡,這種事情發生得多了,而且很多時候都是自找的,所以家人已經從一開始的憂心到失望,再到現在的冷漠。
赤司徵十郎是優等生,就讀於京都的洛山高校,雖然是一年生卻已經是籃球社的社長和學生會的會長,因爲父親不想管,所以在週末的時候他就不得不來照顧這個已經印象很是陌生的弟弟。
兩個人的感情並不好,雖然這樣的結果並不是赤司造成,相反的而是眼前這個倔強又自私的弟弟造成的,但是就算心裡不喜歡,面子上還是要顧及的。
牀上的少年沒有說話,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頭,閉着眼睛靠在軟墊上,似乎是在淺眠。赤司明顯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他的弟弟向來喜怒無常,有時候很安靜,有時候卻很魯莽,而且很討厭作爲繼承人的他,總是想要代替赤司,不過他並不如赤司優秀,再努力成績也只是中上,而近幾年似乎已經想開了,搬出去住,雖然偶爾又會因爲惹是生非住院,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赤司安靜的寫着自己帶過來的作業,寫完了就思索着給籃球社的隊員們加一些特殊的訓練,而牀上的人一直昏沉的睡着,兩人並不交談,安靜得生疏得不像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現在是幾點了。”牀上的人突然問。
赤司掃了他一眼,看了眼手錶,說:“下午4點50分。你肚子餓了麼?”
“……嗯。”黑髮少年點頭。
赤司站起身來,去外面保鏢吩咐保鏢買飯,他自己也想出去走動一下,那麼長時間面對着自己不喜歡的弟弟,他心裡還是覺得幾分不舒服的。
過去的赤司天一本不是這樣的纔對。赤司還記得他們小時候,比自己小一歲的弟弟就非常喜歡賴着自己,他也很疼愛這樣瓷娃娃般可愛又乖巧的弟弟,父母也是非常的寵溺這個幺子。但是漸漸的,他變了,變得不再依賴他,甚至什麼都要和他爭,開始的時候以爲他是因爲母親去世而心裡不安纔會這樣,可是久而久之卻讓人厭煩了。
就連心裡偏愛幼子的赤司父,現在連見他一面都不願意。
天天看着赤司出門,房門被關上發出了輕輕的咔噠聲,他看向了窗外,雙手抱住自己生疼的腦袋。
他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躺在了病牀上,一羣醫生護士進進出出的,不過他們都認爲這個人身體並沒有大礙,不過是排斥着出院罷了,感嘆着有錢人就是麻煩,浪費資源。
天天這次是真正的轉世投胎,就和投胎成入江信一一樣,是本不符合劇情的人物。不過和投胎成入江信一的情況不太一樣,這個世界的赤司天一因爲靈魂並不完整,所以性格有些偏差,是個固執自見又笨拙的孩子。
他一出生就有着很強的靈力,但是本人並不知道這一點,小時候他能夠看到鬼魂,擁有世人口中的陰陽眼,而在經歷了喪母之痛後,靈力增強的他開始能夠看到虛,還有半空中穿梭殺敵的死神。因爲渴望着家人的愛,將對母親的愛過渡到父親身上,而什麼都要和兄長比較,想要得到完全的完整的父愛,但這樣太沉重了。笨拙而不懂得如何正確行動的孩子,逐漸的成爲了不自量力和偏執寡情的人。
被疏遠後,精神上無法承受開始自暴自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虛也盯上了作爲人類的他。
靈力強的人類,是虛進化的大補,尤其是這種因爲肉體無法再抑制靈力,而精神上也脆弱的人類。他一直獨自和虛戰鬥。因爲家人並不理解,而自己又固執的認爲是因爲自己的錯纔會被虛襲擊的,爲了保護家人而獨自作戰,隱瞞了真相。
離開了家人生活,又被虛日以繼夜的騷擾。虛給予的傷害是靈魂上的,而不是肉體上的,所以即使被嚴重的傷害,在外人看來身體上也沒有致命傷,現代的儀器不能檢測出靈魂的缺陷,而讓性情嚴謹的家人更認爲他是不自愛,而更加的疏遠他。
就這樣混混沌沌的活着,直到前陣子被一隻大虛攻擊,被塵封的記憶終於覺醒,靈魂也被修補完整,屬於赤司天一的缺陷悲哀的人生,因爲天天的迴歸而被封閉。
頭痛啊……
天天頭痛的並不是因爲他又換了一副身體。而是虛還有那些死神。竟然是在現世麼,這樣實施計劃就比較麻煩了……死神的劇情他還記得,雖然不多。不過他有些消極怠工,發生了那麼多亂糟糟的事情,他已經懶得再去完成那什麼該死的任務了。
但雖然很想要就這樣放棄,用這副身體享受完正常人的一生……他知道這不過是奢望罷了。
接下來…要去那間空座第一高中就學才行。雖然現在的他只是個國三生,不過突擊一下的話,再利用這個明顯家世顯赫的少年的身份,插班跳級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錢永遠能夠買到所有物質的東西。
天天只是吩咐了一聲,很快就會有人幫他辦好一切的手續。雖然赤司父已經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但在物質上也是從來沒有虧待過他的。何況雖然天天這次又是有驚無險的從醫院出來,可是當初得到訊息的時候,赤司天一是頻臨死亡狀態的渾身是血。
這種事情發生過太多次了,所以在吃驚過後,又一次的忽略掉。不願意接受保鏢的保護,又自己惹是生非,而且還自虐,這種兒子真的是讓作爲父親的無法坦然面對。
赤司父的逃避還有兄長的漠視反而讓天天安心。他要的就是這樣。將這些人牽扯進來可不是好事,他是隨時都可以離開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不過具體應該怎麼做呢?他從聽到僕人們說起赤司的事情就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僅僅是死神的世界。反而是很多個世界被卷和在一起。諸如所謂的日本權勢特例的王權者們,還有赤司徵十郎這個黑子的籃球裡的人物,更不用說原來還有個新興的商界企業跡部家族……
亂糟糟的……
變化並不是好事,所以到底有多少穿越者啊_(:зゝ∠)_
空座第一高校並不是什麼重點高中,不過入學還是要通過考試的。學習對天天而言倒不是特別苦手,不過畢竟已經脫離正常的學生生涯太久,死記硬背可以,真正寫的話還是有點不夠靈活運用。
以着生物歷史物理數學高分,其他低空飛過的分數,天天在拿到插班名額的時候鬆了口氣。考前修羅場什麼的……就算是他也心有餘悸。
不過讓他有一點很吃驚的是,赤司天一雖然有大筆花不完的零用錢,卻選擇了租在空座一家很普通的廉價公寓房裡,而他的對面住着的是……
門鈴響起,天天打開門就看到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站在他面前。男生手裡拿着兩套被折得很整齊的衣服,說道:“赤司君,這是你上次要求的服裝,你看一下尺寸合不合。”
“…是石田君啊。嗯,請進來坐,我試試。”天天一臉漠然的讓開位置,石田已經習慣了他這副表情,推了下眼鏡就進去,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這是一室一廳的狹窄租房,不過比起石田的只有十個榻榻米大的房間已經好太多了。石田並不是第一次進這間房間,他雖然有個作爲大型綜合醫院院長的父親,但因爲和父親合不來而拒絕對方的資助,離家出走自力更生,所以一直靠着自己裁縫上的天賦來維持家用,這也讓他生活過得很清貧。
赤司天一是石田的固定收入來源。因爲經常被虛攻擊,所以衣服破損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好歹是名門家族的孩子,他也不習慣質量低檔的衣服,而要是每次受傷都購買衣物的話,這種支出又很容易會被懷疑。
對面的石田雨龍剛好是裁縫的好手,所以只要付出合理的價錢,就能夠有質量好又美觀的衣服穿,所以他的衣服都幾乎是出自於石田。天天試了下衣服,很合身而且穿着也很舒服,針腳細密整齊,難以想象這是出自於男人之手,而且還是石田這樣看似冷淡的男人。
換好了衣服出來,天天拿着手裡的衣服,對石田說:“衣服很好,我很喜歡。”
“那就好。”石田推了下眼鏡,說道。
“你吃過飯了沒有?”
“咦?”石田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印象裡的赤司天一是比他更加要沉默的人,所以被這麼突兀的一問,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還沒有。”
“那能夠和我一起吃嗎?”天天抿了下脣,詢問道。有些窘迫的撇頭,彆扭的說,“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正好石田對這個靈力很強大的人類也很好奇,何況上星期他也遭受了虛的襲擊,剛好那個時候石田和一護他們爲了拯救露琪亞去了屍魂界,不然天天也不會那麼慘。
石田一直在暗地的保護着赤司天一,雖然這件事情對方並不知道。見對方又主動靠近的意思,一直對他好奇的石田也不可能會拒絕。他有些拘謹的說:“嗯…那我回去拿一下碗筷。你這裡應該沒有足夠的吧。”
“嗯。”一直是獨居而且靠外賣過活的赤司天一,也就是天天。他的家裡自然沒有招待客人的備用碗筷。
不過石田回來的時候不僅是碗筷,就連食材都帶來了。他對呆坐在沙發上的天天說:“我來做飯吧。你先看一會電視。”
“……啊。”天天有些呆呆的點頭,表現得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遭遇過大襲擊之後有心理創傷的少年。
石田轉身在小廚房裡忙活,鏡片下閃過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