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色不早了,大家決定不再此逗留,收拾一下,便決定下山。
在下山途中,雲意晚和雲熠又開始玩鬧起來,以至於將宮雲深和雲易萱甩在後面。
走出竹林後,便開始了較陡峭的山路,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難。
這下山的路本來就不好走,可雲熠仗着自己會點武功,有恃無恐,竟然還時不時倒着走,一點都不擔心會出現意外。
雲意晚也沒注意這些,只知道,但凡雲熠敢說她半點不是,她必定馬上說回去。
“啊……”
嬉戲打鬧間,雲熠沒注意到腳下一處鬆軟地,雙腳踩踏的地方泥土都有些鬆,可他全部的注意力又都在雲意晚身上,緊接着他的身體失控,開始往下墜。
眼看他就要順着山壁滾下去,雲意晚即時拉住了他的手。
這裡雖然離山腳並不遠,但直接摔下去,還是有傷及肺腑的危險,而且從雲意晚的視角往下看,雲熠的身下一點阻礙物都沒有。
這一摔下去,勢必將直接落到山腳,即使雲熠不死,也會落得一個殘廢的下場。
雲意晚不敢拿雲熠的性命冒險,自然也不敢放開拉着他的手,“雲熠,你抓緊我,我一定會救你上來的。”
雲熠也是驚魂未定,回頭看了一眼身下的高度,他不自覺地嚥了一下口水,掌心開始發汗,甚至渾身有些發抖。
雲意晚也害怕雲熠會掉下去,但她終究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根本就沒有可以將雲熠拉上來的能力,她只能盡力堅持着,等待宮雲深過來。
雲意晚一隻手拉着雲熠,另一隻手緊緊地抱着旁邊的樹幹,在不斷地摩擦中,她抱着樹的左臂已經開始滲血,額頭也不斷冒汗,面上全是痛苦之色。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就會堅持不住?但她知道,即使那一刻來臨,也絕對不會放開雲熠的手。
雲熠也看出了她在苦苦支撐着,而且若他一直不放手的話,一定也會連累她一起落下去,“死丫頭,你放手吧!我皮厚,掉下去也不一定會出事。”
“你閉嘴,我是不會放手的,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雲意晚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如果雲熠出事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聽話,晚晚,你不能出事,你的夫君還在北蒼等你,還有你代表的是整個南潯,絕不能因我而不顧你身後的百姓。”這是雲熠第一次對雲意晚這麼嚴肅地說話,可卻沒想到是這般情況。
可他的話只不過是爲了勸說雲意晚放手,其中的真假就只有他知道。
“我不,你也很重要,我不會拋棄你的。”
雲意晚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一點一點地流失,眼淚和淚水一起模糊她的眼,她看不清雲熠的臉,抱着樹的手開始一點點滑動,可她還是不肯放棄。
雲熠看着雲意晚的身子也開始下滑,他知道若自己再不做決斷,可能就會搭上雲意晚一條命,他絕不能讓雲意晚出現危險。
“有你這句話,我就是死也瞑目了,謝謝你。”他對着雲意晚一笑,然後用另一隻手一根根扒開她拉着他的手指。
雲意晚感受着自己的手指正被一根根扒開,這樣下去她一定救不了雲熠,“熠哥哥,不要啊!你再堅持一下,就堅持一下,好嗎?不要放開我的手。”
雲意晚叫的這一聲“熠哥哥”是雲熠之前最想聽到的,可雲意晚一直沒有滿足他,如今看來恐怕是最後一次聽到了。
“將軍哥哥……”
雲意晚感受到自己快要抓不住雲熠了,雲熠就要出事了,這個感知讓她的整顆心都在恐懼,只能下意識地大喊宮雲深。
或許人在最危險的時候,下意識喊出的人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吧!
雲熠對着雲意晚一笑,然後,手完全從雲意晚手裡脫離,解放般地閉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千鈞一髮之際,宮雲深出現,及時拉住了雲熠的手,“小郡爺,把另一隻手給我。”
雲熠睜開了眼睛,看着宮雲深在落日的餘暉照耀下,猶如一個天神,不,現在在雲熠心中,宮雲深的形象比天神還高大。
一番周折,終於將雲熠和雲意晚拉離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雲意晚的第一反應就是緊緊抱住宮雲深,“將軍哥哥,我嚇死了,還好你及時來了。”
她無法想象如果宮雲深沒有及時趕到,她又該這麼辦?也許她會和雲熠一起掉下去,也許她以後再也不會笑了……
總之,太感謝宮雲深能及時趕到了。
“沒事了,公主。”宮雲深知道雲意晚被嚇着了,只能輕拍着她,讓她能夠平靜下來。
“死丫頭,死裡逃生的人是我,你應該抱我。”
雲熠看着雲意晚和宮雲深抱在一起,心中醋意橫生,縱使宮雲深纔剛救了他,他也不能容忍雲意晚抱着他。
“你啊!就不能消停一下嗎?晚晚都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說一些沒用的話。”
雲易萱和宮雲深剛纔遠遠聽到他的呼叫聲,就急忙循聲趕來,可沒想到竟見到這一幕,那一刻她的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了。
若不是宮雲深身手敏捷,雲熠恐怕就不能完整地見到她了,到時她該如何向她父親交代?這些事想想都後怕。
“對,死丫頭,來我看看你有什麼事沒有?”
雲熠纔想起,雲意晚剛纔爲了救他,一直緊緊抱着樹幹,現在手上肯定受傷了。
二話不說,雲熠就扒開雲意晚抱着宮雲深脖子的手,果不其然,她的手掌和手袖上都是血跡,就連宮雲深的白衣上都被沾染了些許鮮血。
雲意晚之前太過害怕,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自己受了傷,可現在看着左手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她才感受到上面傳來的痛感,尤其是雲熠將她的手袖撩起來的時候,她直接冷吸一口氣,直呼:“痛啊!”
雲熠本在關注雲意晚的傷口,可在不經意間,他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宮砂。
因太過驚奇,雲熠快速將雲意晚的手拉到自己眼前,他想看清那一處是否就是守宮砂?
然而云熠的動作太過粗魯,直接牽動了她的傷口,手臂上又有幾處開始滲血。
雲意晚吃痛,直接一巴掌打在雲熠拉着她的手上,“你做什麼啊!不知道很疼嗎?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讓你自生自滅。”
雲熠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爲過激了,但他的注意力還在那顆守宮砂上,“那個,死丫頭你的守宮砂……”
雲意晚皺着眉頭,順着雲熠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就看到在鮮血覆蓋處有一顆紅痣格外顯眼,“你說這個啊!一直都有啊!你以前不是見過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雲熠以前見過是沒錯,可有問題的地方就是她已經嫁人這麼久還有守宮砂,這是不是意味着她還是清白之身?
雲熠還想問什麼,就被宮雲深阻斷了,“公主,來,我給你包紮。”
宮雲深也驚訝於守宮砂一事,可這畢竟是北蒼皇室的內務,自己怎麼能熟視無睹?只能轉移話題,讓大家將這個話題跳過。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綠色瓷瓶,將裡面的白色粉末均勻地灑在雲意晚的傷口處,然後從自己的衣角處扯下幾塊布條給她包紮。
雲意晚看着那個綠色瓷瓶,有些驚歎,“將軍哥哥,你的兜裡怎麼什麼都可以拿出來啊?就像一個百寶袋一樣。”
宮雲深淡淡一笑,“我身上帶的都是一些在外生存必要的物品,帶在身上習慣了。”
一句“習慣了”就足以看出他曾過的是怎樣的日子,這也許是他沒有辜負他身份的最好證明。
宮雲深看着雲意晚身上的凌亂和血跡,“這只是簡單的包紮,回頭還得讓醫師重新包紮。”
“那還等什麼,來,趴在我背上,我送你回皇城。”
雲熠本就自責是自己害雲意晚受了傷,現在有他表現的地方,他當然是非常積極的。
“不要,你太危險了。”
雲意晚主要考慮到雲熠也才死裡逃生,她不想再讓他受累,但是想想被人揹也還是挺不錯,有便宜不佔,她又不是傻,她看向宮雲深,“將軍哥哥,你揹我吧!”
宮雲深二話沒說就蹲在雲意晚面前,連雲易萱都有些羨慕她了。
雲意晚趴在宮雲深寬闊的背上,一臉的享受,“不過,將軍哥哥,我們不能直接回皇城,我現在這個樣子被母后看到了,她肯定不會再放我出皇城,我們先去晏城內吧!”
“好。”
以後的你說什麼,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成全你,只要你願意向我說。
宮雲深的愛是隱忍的,也是最深入人心的,可雲意晚這一生恐無法去細細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