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隊將軍看清攔住他的人是宮雲深後,臉上由剛纔的憤怒轉變爲嘲諷。
他一直瞧不上宮雲深,覺得他不過是靠着祖輩的功勳,才坐上“鎮國大將軍”的位置,平時做事優柔寡斷,不顧身份,竟與士兵打作一團,實在不配做北蒼國的大將軍。
而自己事事強過他,卻要屈居於他之下,嫉恨自然使他不會給宮雲深好臉色。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大將軍啊!不是聽說你中了西源國的毒嗎?怎麼不好好待在家裡養傷,要跑到這裡阻止我管教新兵?”
宮雲深將握着鞭子的手鬆開,對着帶隊將軍抱拳,“裴將軍。”
帶隊將軍叫裴傑,雖同樣是將軍頭銜,卻比宮雲深的職位低一階,這也是他一直鬱悶的事。
裴傑將鞭子遞給旁邊的人,而宮雲深則是看着雲意晚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又站回他旁邊,纔將目光移回到裴傑身上。
裴傑看着宮雲深,嘴角全是不屑的笑,“不敢,宮將軍纔是大將軍,我又豈敢受您的禮。”
嘴裡雖說不敢,但他的臉上卻囂張極了,雲意晚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心裡不停地在吐槽。
宮雲深雖看到了裴傑的樣子,但他沒有與他計較,反而看着躺在地上的士兵,臉上看不出其他的表情。
“來人,帶他下去,叫軍醫給他看傷。”
士兵被擡下去後,宮雲深才又看向裴傑,只是這一次臉上全是嚴肅。
“裴將軍,軍中最忌諱濫用私刑,你今日的做法,如何給三軍做表率?今日權當我沒看到,若有下次,軍法處置。”
“你……”裴傑沒想到宮雲深竟當衆給他難堪,一時憤恨不已,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重哼一聲。
看着周圍看熱鬧的人,裴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愣着做什麼?繼續練。”
本來還幸災樂禍的士兵連忙收住自己的表情,站在自己原來的位置,按照之前的動作繼續練習。
雲意晚和宮雲深退至一旁,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雲意晚對着宮雲深豎起了大拇指。
“將軍哥哥,你剛纔真威武,對付那種人就應該這樣,我以前看過這樣的人,別人說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就是應該以暴制暴,才能制服他。”
宮雲深看着她,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淡淡地笑了一下,溫柔的模樣讓人身心都舒坦了。
雲意晚被他的模樣迷住了,一臉覬覦的樣子,“將軍哥哥,你以前說牧寒哥哥纔是最好看,可我覺得你們都好看。”
宮雲深可沒忘,她倒在國君懷裡,說的最後一句話,頓時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覺,好像以前從來沒有過,“是公主擡舉了。”
“沒有的,你要相信我。”
她敢保證自己的話是真的,可是爲什麼將軍哥哥不相信她?
宮雲深不想在這種事上爭辯,而且他們嘴裡的另一個人是他該用命去效忠的人,自己又怎麼敢與他相比。
“公主,我們不在這裡打擾裴將軍操練新兵了,我要去看看其他的佈置了。”
“好啊!我會一直跟着你的。”
宮雲深淡淡一笑,眼中有些憂傷,心想:一直?這一直是多久?短暫的陪伴,又如何與長久的相守相比?中秋一至,你就是萬人之上的君後,是九天翱翔的鳳,而我,只能是仰望你的沙礫。
軍營設置在寬闊的草地上,爲了方便大家,搭建了不少帳篷,方便大家休息,地位高的一人一帳,普通的士兵則是十人一帳。
宮雲深帶雲意晚去了他的營帳,本是要拿佈防圖,結果,雲意晚看中了他放在塌邊的一把匕首。
匕首上沒有鑲嵌任何昂貴的珠寶,但匕首鞘身上雕刻山川風景,應是北蒼國的風景,很精緻。
“將軍哥哥,這匕首真好看,可以給我嗎?”
宮雲深看着雲意晚眼裡的光,想必她是真的喜歡這把匕首,他縱使也喜歡,但只要她想要,他願意給,“收着吧!不過這把匕首鋒利無比,一定要小心,不要傷了自己或是他人。”
“嗯嗯,我以後都會帶在身上,絕不會傷到別人的。”
“走吧!我還要回皇城一趟,順便送你回去。”
雲意晚聽到自己這麼快就要回去了,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
“不能再玩一會兒嗎?我都沒有玩夠!”
宮雲深臉上立刻露出無奈的笑,他就知道,這個公主出來了,就不會輕易回去。
“不行,若是君上知道你擅自出皇城,會不高興的。”
雲意晚聽到他提到牧寒,頓時又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不會的,牧寒哥哥說,皇城就是我的家,我做什麼都可以。”
宮雲深沒想到自家的國君竟做出這樣的承諾,一時,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牧寒雖年紀尚輕,但卻又好幾個后妃,即使最受寵的寧妃,也未得到他這般許諾。
“正因如此,你更不能讓君上爲難,隨意出宮,會惹皇城內的人非議的。”
宮雲深見硬的不行,就只能選着攻心,他知道,雲意晚雖頑皮,但心腸卻是好的。
“好吧!回去就回去吧!”
雲意晚扁着嘴,述說着她的不開心。
宮雲深看出她不開心,但也只是淡淡一笑,就帶着雲意晚出了軍營。
北蒼國的軍營爲方便將士們操練,所以設在酆城城外的空地,因而云意晚他們回去時,必定會經過繁華的城內。
雲意晚來時一心朝着北蒼軍營,可這回去時,滿大街的琳琅商品弄得她眼花繚亂,走不動道,索性就下了馬,心想:不走了,反正早一刻晚一刻都一樣,還不如玩夠了再說。
宮雲深本就走在她後面,看她下了馬,自己也不可能不管她,自己回去,於是,也下了馬。
雲意晚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看了什麼都感興趣,遇到想要的,就求宮雲深買下來。
爲什麼要求別人呢?這個問題很深刻,一句話,她沒錢。
半條街走下來,她手裡倒是什麼都沒有,而宮雲深牽着的兩匹馬身上倒是掛了不少盒子。
宮雲深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拉住雲意晚,“公主,買得夠多了,而且這些,皇城裡都有,咱們回去吧!”
雲意晚充耳不聞,“哎,你看是護心鏡。”
說着,就跑到那個擺着各種護心鏡的攤販那裡。
宮雲深無奈只能跟上去,看着各種形狀的護心鏡,“公主,這護心鏡你買了更沒用,以後你身邊會有更多保護你的人。”
雲意晚將看着好看的護心鏡朝宮雲深的心口放去,又覺不滿意,換了其他,重複之前的動作,“誰說是給我的,將軍哥哥要做的事太危險了,所以,用了護心鏡就能保護你。”
宮雲深想告訴她,即使護住了心口,其它地方受了傷也會有性命之憂,就比如中毒,可自己看她這麼開心,又不忍心破壞她的心情,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比劃。
半晌,雲意晚看着手裡的護心鏡,綁繩之間的兩面銅鏡,而它的形狀,從正面看,就像一輪太陽正釋放着光芒,光芒的紋路清晰可見。
“我覺得將軍哥哥就像太陽一樣,總能讓我感受到溫暖,所以,這個護心鏡在適合你不過了。”
因兩人都身着男裝,又靠得極近,周圍開始有人指指點點的,宮雲深忙與雲意晚保持距離。
“你喜歡就好。”宮雲深不想雲意晚再耽擱時間,於是,只是極爲敷衍的迴應着。
可雲意晚卻不滿意,“怎麼能是我喜歡就行了呢?送給你的,肯定也要你喜歡,你喜不喜歡啊?”
“喜歡,喜歡。”
有些話不能說出口,可在心裡卻是能夠暢所欲言的,他還剩的話是,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